第2章 國士無雙(2)(2 / 2)

“夫人!大慶律法可沒規定過大將軍夫人可擅離京城!”

顧言蹊依舊不回答。

小廝被無視幾次,脾氣就憋不住了,打馬上前拽住顧言蹊的馬繩,毫不客氣道。

“喂!你聽沒聽見我的話……”

他還未用力,就見顧言蹊直直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小廝下意識的拉住馬繩,讓兩匹馬停下來,慌忙去查看顧言蹊的情況。

隻見他雙唇泛紫,牙關緊閉,眉頭緊蹙,頓時心下一沉。

糟糕,這是心疾犯了。

顧言蹊意識渙散了片刻,旋即意識到自己發病了。

劇烈的抽痛從心臟處擴散開來,無力感從全身每個關節迸發,他開始覺得窒息,想要翻過身來呼吸。

可身體動都動不了,隻有強烈的窒息感不斷折磨著他的精神。

好在此時終於有人走來。

對方快速的將他平放在地上,焦慮的叫著他的名字。

顧言蹊大口大口的呼吸。

得救了。

不知多久,他才適應胸口的劇痛和周身的無力感,睜開了眼睛。

此時太陽西沉,隻留半線陽光,火焰燃燒的劈啪聲與呼嘯的風聲交雜在一起,卻多了幾分靜謐。

他被人放在一塊大石後麵,身下墊著薄薄的衣裳,旁邊燃燒著的火堆是唯一的熱量來源。

“你醒了。”

小廝抱著枯木回來了。

他隻穿了薄薄的一件衣裳,肩膀血痕尚在,卻渾不在意的坐到火堆旁。

“你知道自己有病,還一個勁的往前跑,現在好了,動都動不了吧。”

顧言蹊靠著大石坐了起來,拿起身下衣服。

“你的?”

小廝接過衣服穿上,一句話也不願和他多說。

顧言蹊看了看天色,道,“多謝。”

“謝就不必了,趕緊回城就夠了。”

顧言蹊搖頭:“我不能回城,我還要往前走。”

“還走?!”小廝怒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嗎!這次沒死是你好命!”

顧言蹊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的,畢竟委托人便是因心疾而亡。

可係統說過給他五個月的任務時間,就沒可能一天不到便收回。

在期限到來之前,就算心疾來得比要了委托人性命的那次還要猛烈,他也不會死。

最多就是難受。

感受著胸口的劇痛,顧言蹊卻笑了。

第一次發病,心理和身體上都沒有準備,竟然搞得如此狼狽。

以後不會這樣了。

他可不能讓這點小困難成為阻止自己活下去的難題。

“你叫什麼名字。”

“仲文琢。”小廝沒好氣的回答。

“是個能當將軍的好名字,”顧言蹊一愣,他改變了自己原本的打算,而是道,“但我此番非但不會回去,而且還要往前走,一直走到越城。”

“越城?”仲文琢有些惱怒,“那種苦寒之地,恐怕你還沒到就先死在半路上了,去那種地方有什麼意義!”

“當然是為了救大將軍。”

“嗬,莫要說大將軍本就不必彆人去救,就算大將軍打了敗仗,那也是在沉鹿關,你去越城救什麼!”

顧言蹊覺得手腳恢複了些力氣,目光落在一旁吃草的馬上,才道:“百年來蠻族已侵占我大慶數百裡土地,好在近些年有恭親王坐鎮北方,才慢慢奪回失地。”

“自九月蠻族圍攻沉鹿關算起,至今已有三月,草原已然陷入無糧可吃的境地,各部落的青壯年又被大單於帶走,蠻族後方必然空虛。”

顧言蹊拾起枯枝在地上畫出北方簡略的地圖,在沉鹿關、越城、以及蠻族所占的晏城上狠狠做了標記。

“入秋以來打了幾場大仗,雙方皆是損耗巨大,蠻族除了進入中原掠奪糧食便沒有其他出路,因而其攻城之勢必不會減弱,沉鹿關將士卻會因死亡、寒冷、思鄉而士氣低落。”

顧言蹊繼而在晏城上狠狠畫了個圈。

“昨日我聽聞為了奪取沉鹿關,格斯爾大單於帶著三萬精兵離開晏城增兵沉鹿關,此舉固然會令沉鹿關壓力大增,可也會讓晏城空虛。”

“若我是恭親王,恐怕會選擇帶一隊輕騎過河,直取晏城,給蠻族來個裡外夾擊!”

仲文琢聽他說著千裡之外的戰局,竟是心情澎湃,連忙問道:“既如此,為何陳鹿關會敗,這又與你去越城有何關係?”

“入秋之前,格斯爾號稱率領二十萬大軍陳兵沉鹿關,這二十萬青壯年就是草原的極限!格斯爾久攻沉鹿關不下,而冬季已然到來,各部落隻會對他離心離德,他哪裡還能再找出三萬大軍!”

“這是誘敵之計!”

“可恭親王素來用兵奇詭,必不會放棄這一良機,奇襲晏城。”

他眼眸裡閃著自信的光芒,斬釘截鐵道。

“但還有何正戚大將軍坐鎮沉鹿關啊!”仲文琢道。

顧言蹊搖頭:“戰事上,恭王與大將軍資曆相當,但身份上,卻是恭親王為主帥,而大將軍為副將。況且格斯爾大單於這一誘敵之計安排的極為巧妙,身處局內之人越發難以看清,恐怕大將軍要比恭親王更傾向奇襲晏城,絕不會反對。”

“因而我判定,此行恭親王必會因輕敵冒進而兵敗於晏城,他也必會在格斯爾大單於與河水的圍攻下無法回到沉鹿關!”

“帶著一隊殘兵敗將,隻有一路向西,進入蠻族未曾踏足的興安山脈躲藏,才是最好的辦法!”

顧言蹊對仲文琢道。

“越城雖小,也有兵卒三千、禦敵城牆。我不去沉鹿關、晏城,卻往越城走,就是在救恭親王與大將軍!”

仲文琢像是看怪物一般看著他,半晌忽的站起身,牽起一旁的馬。

“你這人有病,我不和你爭,回京城。”

“今日你怕是回不去了。”

“為何?”

顧言蹊搶過他的馬騎上去,猛踢馬腹,駿馬嘶鳴著向前奔去,隻有他的笑聲回蕩在空氣中,挑撥著仲文琢脆弱的神經。

“因為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