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哲皇帝不等他說完,揮揮手:“夠了,朕不聽你解釋。還有何正戚!”
何正戚匆忙跪下。
“你身為副將卻不能輔佐恭王走正路,也有罪,押下去!”
護衛們已經走上前來,壓著何正戚與顧言蹊往外走,卻拿穆璟無法。
穆璟道:“父皇,此事就算有錯,也是我一人之過,父皇何必牽連他人!”
顧言蹊在後麵低聲道:“殿下,無妨。”
但穆璟動也不動,竟是打算一扛到底。
“穆璟!你這是要違逆父皇的命令!?”穆璟在一旁質問。
顧言蹊再勸:“殿下,當真無妨!”
穆璟眸色陰沉,看了穆承一眼,自知若再反抗,這位皇兄說不定又要做出什麼事情來,於是道:“顧言蹊乃功臣,又有心疾,身體柔弱,就算受兒臣牽連下獄,也不應當苛待他,還請父皇為他準備一間舒適的牢房。”
“朕準了,去吧。”
穆璟這才甩袖離開。
不多時,房間裡隻剩下惠哲皇帝、穆承與幾個太監。
惠哲皇帝許是氣的狠了,斜靠在榻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穆承倒是心裡爽快,樂滋滋的上前勸道。
“父皇不必氣惱,想必穆璟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做出這種事情來……”
“混賬!”惠哲皇帝睜開眼睛,一把將桌上茶杯擲了出去,正砸在穆承的額頭上,頓時砸的對方額頭腫起,痛呼一聲。
“父皇息怒!”
“你當你那小心思藏的很好!非要在校場上搞這麼一出!生怕事情不鬨大,朕不處罰璟兒!?”
太子穆承心頭一驚。
“你就算對付璟兒,也該看看時候!今日這是迎接功臣的校演!豈是你攻殲兄弟的場所!”
“朕帶你們離開校場,就是給你留下幾分麵子!”
“丟人!”
惠哲皇帝喘息幾次,才繼續道。
“像你這般德行,做什麼太子,執掌什麼國家!”
“朕真是恨不得——”
惠哲皇帝的話憋在胸口,到底沒有說出來,他恨鐵不成剛的瞪著穆承,冷聲道。
“滾出去!”
穆承如墜冰窟。
惠哲皇帝想說什麼?
難不成是想要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穆璟做了如此慘絕人寰之事,他不想著稱讚揭發的自己,反而要廢了他的太子?
他已經如此不滿自己,當著他的麵說出來了嗎!
不!
他必須是太子!
他一定是太子!
就算是父皇也沒有資格隨隨便便換掉他!
無論如何,這個位置他要保住!
隻要穆璟廢了,父皇對他再不滿,他也是繼承皇位的唯一選擇!
穆承咬著牙從禦書房離開,轉眼間室內空空蕩蕩的,除了惠哲皇帝的喘息聲,再無旁的聲息。
半晌,大太監才聽到皇帝虛弱的自言自語。
“從他呱呱落地的那一天,朕一直悉心教導他為君之道,可你看看,他回報給朕些什麼東西!”
“兄弟做錯了事情,他不去想著辯解,反而要落井下石?”
“這是做哥哥的態度嗎!這是做太子的氣度嗎!”
“朕怎麼能放心將國家交給他!”
大太監戰戰兢兢的低著頭,這種皇家之事給他一百個腦袋也不敢插嘴。
惠哲皇帝氣過了頭,反而平靜了下來:“穆璟不是魯莽之人,他若是做了這種狗屁倒灶的事,定然會做的乾乾淨淨不留痕跡,此事必有隱情。”
大太監連忙道:“陛下,奴婢馬上去查。”
“查!必須查的水落石出!”
大太監拱了拱身,便要下去。
“等等。”惠哲皇帝眯起了眼睛,“你們查,不要從穆璟被冤枉了查。”
大太監悚然一驚。
“陛下的意思是……”
“查,就坐實了穆璟屠慶人充戰功這件事。”惠哲皇帝冷聲道,“朕時日不多,此時換太子國家必然動蕩,況自古以來皆是嫡長子繼位,縱然璟兒才華出眾,朕也不能冒這個險。”
他虛弱的歎了口氣。
“若是再給朕二十年,這太子之位說不得誰來當了。”
大太監頭皮發麻,腿腳發軟,險些跪了下來。
恭親王犯了什麼錯?
無外乎功高震主,惠哲皇帝容不下了。
麵上說的再好聽,他也已經忌憚起穆璟這個有著強大威望的兒子,開始想辦法削弱對方的影響力。
穆承的發難,恰好給惠哲皇帝遞過來一個絕佳的把柄。
大太監知道,他此時此刻聽到的,可謂這個帝國最大的秘密,也是最要命的秘密。
他甚至不知,做完這件事的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惠哲皇帝日暮西山,已然無法庇護自己。
看來,要找個後路了。
大太監躬身離去,眼中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當晚,兵部大牢。
縱然是待遇最好的牢房,也不過是牢房,又不是宗人府,關的都是皇親國戚,牢房比普通人家都舒適許多。
顧言蹊抱著獄卒送來的厚被子,打了個哈欠,正打算睡覺,就聽到對麵吵吵嚷嚷。
“言蹊!言蹊你彆睡啊!”仲文琢隔著鐵柵欄伸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剛下校場就給抓起來了?還有恭王殿下,怎麼進宗人府去了?”
“聽說還抓了何正戚?不過我沒看見他啊,那家夥怎麼沒關在這裡?”
“好好休息,莫要想其他的。”顧言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翻了個身,“至少三天,咱們才能出去。”
“三天?”仲文琢叫道,“你怎麼知道的?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
“喂!彆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