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璟又重複了一遍。
他俯視著楊天逸,就像翱翔九天的龍俯視著地上肮臟渺小的螻蟻。
那冰冷的眼神看得楊天逸手腳發軟。
穆璟拿過了藥瓶,他沒有多給楊天逸半個眼神,直接將藥片送入顧言蹊的口中。
藥瓶裡空蕩蕩的,穆璟看著呼吸逐漸平緩的顧言蹊,微微皺起眉:“剩下的藥呢?”
沒有人回答他,隻有顧言蹊喝楊天逸急促的呼吸聲。
穆璟突然有種心悸的感覺,他感到了不安。
似乎有什麼他所不願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沒了。”顧言蹊平靜的說,“這是最後一點藥了。”
“昨天你的藥還有很多……”
“我給扔了!”楊天逸挑釁的說著。
穆璟的眼睛在這一瞬間化為金色,那金色帶著恐怖的威壓,直接壓向楊天逸!
憤怒難以克製的爆發出來,穆璟站起身,朝著那個滑稽的小醜走了過去。
“扔了?”
他聲音冰冷,每向前走一筆,都逼得楊天逸向後退去。
越退,楊天逸的腿越抖,最後竟是直接癱倒在地上,恐懼而顫抖的看著他。
“你把藥扔了?”
穆璟幾乎想生撕了這個人。
一想到沒有藥之後,顧言蹊會遭受怎樣的痛苦,他那守了二十多年的心境就難以克製的憤怒。
“不用管他。”
清冷的聲音自背後響起,滿腔怒火都被這聲音壓下,穆璟連忙回頭。
他心儀的人臉色蒼白的坐起身,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人都有命,我的命數早已注定,無論如何掙紮也不會改變。”
藥被毀是既定的命數,可以醫治的哮喘變成無法治療的絕症是早就注定的事實,三天之後他的死亡更是無法避免。
顧言蹊從不去阻止這些一定會發生的事情,他會利用這些事,讓其成為自己的助力。
“不用管他,眼下更要緊的是遊戲。”
穆璟薄唇緊抿,眉眼間閃過擔憂。
他走到顧言蹊身旁,單膝跪下,拉著他的手,那雙金色的眼睛凝重的盯著他。
“你放心,我會治好你的。”
顧言蹊一愣。
他覺得這句話似乎有些熟悉,可仔細想來又記不清。
心頭有些慌亂,他胡亂點點頭。
“我知道了。”
“沙包來了!”
短暫的對話根本沒有持續下去,穆璟立刻抱起顧言蹊朝後方跳去,帶著沾滿腥臭屍油的沙包狠狠砸在地麵上,濺起大片灰塵。
何娟娟的笑聲再度響起:“媽媽是不可戰勝的!你們這些蠢貨!”
她站在沙發上,絲毫不畏懼頭頂的手臂,歇斯底裡的看著恐慌的人群。
“臣服於我!我會庇護你們!”
“媽媽是永遠不會傷害我的!”
“何娟娟,鬼是沒有感情的。”
卓航忍不住說道。
但這一次效果卻並不如之前好。
一個房客從他們身後走出。
“對不起。”房客低著頭,嗓音壓得低低的,似乎對自己的行為感到萬分羞恥。
他一聲不吭的低著頭,朝著何娟娟的方向奔去。
“喂!你這個見利忘義的小人!”寧荔喊道。
可更多的人開始動搖了。
頭頂懸掛著的恐怖屍體,一次次朝著自己投擲而來的死亡沙包,還有何娟娟大聲的嘲笑。
這讓他們不得不考慮更多的事情,比如生存。
去何娟娟那裡,生存下來的希望遠比顧言蹊這裡強。
儘管顧言蹊和穆璟很強大,但他們也僅僅是人類而已,人類怎麼可能戰勝那不可知的鬼魂!
人手爭搶著沙包,屍油劈裡啪啦的落下,房客們一個個逃走,最終隻剩下米柳和寧荔站在他們身後,就連楊天逸也跑走了。
卓航抹了把臉,悶聲悶氣道:“我就奇了怪了,不是說好厲鬼沒感情嗎,咋這玩意就砸咱們不砸他們?”
顧言蹊壓住肺部的疼痛,笑著調侃:“你不是迷信科學嗎。”
“我這是科學迷信!”
“又來了,注意閃避!”穆璟沉聲道。
可這一次沙包卻沒有投向他們,而是朝著何娟娟而去。
砰!
最先逃跑的那個房客被砸中,化為了一灘肉泥,飛濺的血肉噴濺在身旁的人身上,帶來長久的靜默。
尖叫聲再起,何娟娟身旁的人四散奔逃。
“媽媽……”
何娟娟癱坐在地上,她的臉上濺滿了鮮血,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我是娟娟啊!你女兒何娟娟!你怎可以攻擊我!”
沙包沒有給她回答,在停下來的那一刻便驟然消失,緊接著再度出現在屍體手中,被狠狠丟出。
而這一次,還是朝著何娟娟的方向撲來。
何娟娟發出刺耳的尖叫,那雙肮臟的手死死抓住身邊一個房客,在生死關頭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拉的那房客腳步不穩,向後跌倒。
這一倒正擋在何娟娟麵前。
房客發出淒厲的慘叫,被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揍成肉泥。
活像是一樁鬨劇。
人群終於潰散開來,他們發現就算是待在和娟娟身邊,也並不安全。
“鬼不是在隨意鎖定目標,它是有規律的!”寧荔眼角還殘留著淚水,她試圖分析情況,可腦中線索亂成一鍋粥,怎麼也理不出思路。
“對,是有規律的。”顧言蹊的聲音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莫名令人心安,“所有人散開!”
眾人麵麵相覷。
“全部散開!不要與任何人結伴,要時刻保證自己是一個人的狀態!”
顧言蹊高聲道。
遊戲剛開始,女鬼不斷的將沙包投向他和穆璟的方向,而當房客們動搖,開始往何娟娟那裡走去的時候,沙包又掉頭朝向何娟娟!
這根本不是什麼親情!
這隻是丟沙包遊戲裡最簡單的玩法!
朝著人群最密集的方向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