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都怪魔尊過分美麗(15)(1 / 2)

穆璟少年一去不複返,顧言蹊也沒去管他, 次日一早, 他便叫來宗門內幾位元嬰長老,詳細了解了宗門內事宜。

顧言蹊輕輕敲著桌麵, 似乎是在思索,幾名元嬰長老縮著頭, 大氣也不敢喘。

這位少宗主昨日的表現著實太過駭人。

不是沒有人想過顧言蹊掌控了朱華契約之後的事情, 這個成天隻關心自己身體的小少爺很可能無度的大量抽取他們的力量, 輕易虐殺所有不肯聽從他的人, 攪和得整個宗門人心惶惶。

可悲哀的是,老宗主著實太過狡猾,即使他們已經死去,整個宗門的人也沒能找出解除契約的辦法, 他們做多對顧言蹊冷眼相待,希翼著對方在察覺契約之前死去。

每個人都盼望著顧言蹊死去,因此當寂亡長老提出將顧言蹊騙去歸墟困死的計劃之時,所有人一致通過。

歸墟廢境強大的隔閡的確或多或少的減弱了契約的影響,趁著那段時間, 對契約依賴最小的離遊真人離開宗門前往歸墟礦脈, 其餘人在寂亡長老的帶領下以原本的護山大陣為核心構建起了新的大陣。

他們從不想讓顧言蹊回來。

可這個人不但逃離了歸墟廢境,闖過了歸墟礦脈, 甚至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破了新的大陣, 甚至命令他們跪下。

當尊嚴與生命同時擺在眼前的時候, 無論是金丹真人,亦或是元嬰老祖,皆是選擇了生命。

憤怒嗎?

憤怒。

想要殺了顧言蹊嗎?

想。

可殺不了。

元嬰長老微微抬起頭,他看到暗色的流光在顧言蹊明亮的眼眸閃耀,那雙眼睛仿佛能夠看穿世間一切。

他相信對方已然知曉自己想要殺了他,可為什麼對方半點動靜也沒有。

“午時之前,將門內所有弟子召集至偃月坪。”顧言蹊淡淡的掃過麵前眾人,那雙黝黑的眼眸仿佛有著某種極為恐怖的魔力,令人不寒而栗,“我不希望有人缺席。”

“是。”

元嬰長老們收起紛亂的思緒,恭敬的低頭應道,正待出門,去聽到外麵有人喊道。

“言蹊。”

是穆璟來了。

顧言蹊冷漠到近乎殘酷的麵色有了些許緩和,他暗示旁人離開,一麵將穆璟叫了進來。

“昨天晚上我叫人尋你都尋不到,怎麼今天賞臉來見我了?”

他的手微微掃過桌麵,玉簡自動回到書架之上,他這才轉過身看向少年。

“我聽說……”少年的臉上帶著些許難辨的神色,“你有病?”

即使是在最危險的時刻,穆璟也從未露出這樣的情緒,他從來吝嗇表現自己的軟弱,隻將鋒利的獠牙與利爪展示在外。

顧言蹊卻並不放在心上:“你最好重新組織語言,我相信沒有人喜歡被人說自己有病的。”

少年抿著唇,他硬挺挺的站在原地,似乎在抵抗著什麼,最終才從口中擠出一句話。

“你的時間比普通人快十倍?”

“對。”

他隨意的態度似乎惹怒了小少年,少年怒氣衝衝的叫道:“你怎麼還能如此淡然?”

“金丹期修士的壽命是兩百年,十倍的時間流速,你豈不是隻能活二十年!”

“二十年!你現在已經……”

少年在這裡卡了殼,他還不知道眼前男人的確切年齡,確實顧言蹊順當的接了下來。

“二十歲。”

他點了點少年的額頭,道。

“我以築基期的修為都活到了二十歲,你又為何來擔心如今依然結丹的我呢?”

穆璟緊緊抿著唇,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身為局外人的他,是無法徹底理解顧言蹊與偃月宗那道奴隸契約的真實麵目,但他很是敏銳的清楚,對方眼角的牡丹花印,以及偃月宗門人身上的漆黑蛛網,定然是對方活到現在的最大原因。

而這個原因,若是一直呆在偃月宗,沒有人會告訴他,顧言蹊不會,魔修們更不會。

他反手抓住顧言蹊的手腕,急急追問。

“原因呢?你為何能活到現在的原因呢?”

顧言蹊笑而不語。

穆璟咬了咬牙:“我要離開。”

“前些日子我已經和你講了,非是我不願讓你離開,你若是離開……”

“言蹊。”穆璟少年的聲音帶著些冷意,他緊緊的看著顧言蹊,眼眸中神色難辨,“你如此聰明,無論是什麼樣的難題都無法難道你。”

“如果當真有這樣一道難題,連你也無法解決,那定然是你不願去解決。”

房間中的氣氛驟然冷淡下來,顧言蹊看著穆璟,他驚覺與少年的態度。

這個初次見麵還一身浮躁之氣,仿佛逃家少爺一般的小少年,竟已氣質沉穩,足以思考更加長遠的事情。

他沉吟了片刻,道:“我的確有辦法送你出去。”

穆璟眸中金光一亮。

“但你若出去,便不要再回來了。”

穆璟深深的看著他,略顯青澀的麵孔上露出剛毅之色。

“言蹊,世上沒有你無法解決的難題,世上亦沒有我無法突破的阻礙。”

“我定然會再回到這裡,即使是你也無法阻礙我。”

他的臉上踟躕的神色最終化為堅定。

少年仰起頭,他的手緊緊抓著顧言蹊,將對方向下一拉。

唇瓣與唇瓣相互觸碰,清淺的吻一觸即分。

“待我找到治療的方法,我定會回來找你。”

“言蹊,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時空交錯。

顧言蹊的眼神有些許的恍惚。

草原上的血腥味,破舊酒店的黴味,仿佛齊齊湧了上來。

他的眼前,少年的身形不斷變化,最終與那個穿著華服的王爺,那個手捏符籙的道士相重合。

穆璟。

一句話說一次,會很快被遺忘。

可這句話若是說了無數次,便是想忘,也難以忘卻。

穆璟啊,你總會說一些讓人難以忘卻的話。

思維重新回到現實,穆璟還站在他的身前,那雙狼一樣的帶著淺金色的瞳孔緊緊盯著他。

他似乎根本不擔心顧言蹊會拒絕他。

而顧言蹊也的確沒有拒絕他。

“你走吧。”他道,“沒有人會阻攔你。”

穆璟抿著唇,他深深的看了眼顧言蹊,隨後轉身離開房間。

即使是離去,他也沒有半分遲疑。

仙修少年的離去並未在偃月宗引起什麼大波浪,即使有人有心去尋找麻煩,也必須要顧及顧言蹊。

偃月宗內,沒有人敢違逆顧言蹊的言語。

午時之前,偃月坪已被人群站滿。

作為魔修三宗之一,偃月宗除了已經踏上修真之路的正式弟子,還有為數不少的處於練氣期的外門弟子。

顧言蹊回到宗門的時候,站在偃月坪上的人至少也是築基高階的魔修,而現在,無論是何修為,隻要是簽訂了朱華契約的修士,都站在了此處。

成千上萬的人仰望著高台之上的顧言蹊,就像是群狼仰望著他們的主人一般。

“恭迎尊主!”

顧言蹊低頭看著他們。

厭惡、憎恨、怨毒……

熟悉的情緒再度湧來,他卻輕輕一笑。

“虛情假意的話收一收吧。”

台下一片寂靜,魔修們提心吊膽起來,他們生怕這位爺有什麼不滿,直接將他們抽乾。

事關性命,魔修們的腰杆又彎了彎。

“吾等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顧言蹊坐在他的寶座之上,玉石被精心鑲嵌在精美雕刻之上,令這寶座顯得熠熠生輝。

可再如何奪目的寶座 ,也比不上那上麵坐著的人。

顧言蹊發出淺淺的輕笑聲,笑聲在偃月坪上空回旋,仿佛帶了十足的諷刺與嘲笑,卻無一人膽敢出聲。

“父母離世前,曾給本尊留下一份極為珍貴的禮物,可本尊那時卻過分愚蠢,並未利用好這份禮物。”

笑聲停止,他不疾不徐的講述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講些什麼,那種死寂再度彌漫開來。

“那是多麼難熬的一段時間。”顧言蹊用感歎的語氣說著,“父母離世,本尊舉目無親,卻帶著一個少宗主的名頭,受儘了你們的冷眼。”

“可現在本尊卻知道,這份冷眼是多麼的珍貴。”

他的唇角勾起笑意,眼眸卻幽深的猶如深淵地獄,叫人什麼都看不清。

“若本尊沒有父母的那份禮物,當本尊坐在這個位置上的第一刻,就已經死了。”

“本尊應當感謝,感謝父母的睿智,感謝這份禮物的珍貴,同樣也要感謝你們的愚蠢。”

“若非你們的愚蠢,本尊又如何會發覺這份禮物的珍貴,又如何進階金丹,坐穩這宗主之位。”

他站起身來,向前走去。

“本尊是你們的主人。”

顧言蹊張開雙手,華美的衣服隨著他的動作翩然飛起,就像一朵雍容華貴的牡丹。

“站在這裡的每個人,你們都是本尊的仆人!”

“本尊可以命你們生,亦可以命你們死!”

“你們的一切都掌握在本尊的手裡!”

“可你們,卻妄圖騎到本尊的頭上。”

顧言蹊的聲音轉冷,他收回雙手,看向台下。

人群不安的騷動著,對死亡的恐懼重新占據了他們的所有心神。

“當本尊重新掌握了這份禮物之初,曾經想過要讓一切膽敢騎到本尊頭上的人統統付出代價!”

“本尊甚至已經想到了要如何去處罰他們。”

“剃掉他們的丹田,挑斷他們的手腳,讓他們像蟲子一樣生活。”

恐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