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陰影(1 / 2)

康熙四十五年

正月初九四爺府

西配院裡,詩玥扶著身材臃腫的鈕祜祿氏在屋子裡慢慢踱著步子,“下個月你這兒就差不多了,回頭我去跟福晉提一提,產房嬤嬤都得備著了。”

“年前福晉著人來說過了,”鈕祜祿氏微微嘟著嘴,一手扶著腰道,“隻是不知這幾天為何又沒動靜了。”

詩瑤抿了抿唇,略一思忖道,“想是因著年關,福晉太忙。你放心,你這肚子是咱們府上一等一的大事兒,福晉那兒不會疏忽的。”

“我明白,”鈕祜祿氏低頭撫了撫鼓起的小腹,“可我還是害怕,貝勒爺又不在府裡。人家都說,女子生產就如同在鬼門關走上一圈,我這月份越大,心裡越沒底。”

詩玥彎了彎嘴角,將鈕祜祿氏扶到榻上坐下,“你呀,是孕中多思。咱們請大夫和接產的嬤嬤看了多少次了。胎位正,月份足,身子底又好,斷不會出問題的。”

“姐姐就會哄我,”鈕祜祿氏向榻裡靠了靠,臉色也和緩許多。

詩玥連忙讓侍女拿了毯子給鈕祜祿氏蓋上,又讓人去茶房看今兒的安胎藥熬好了沒。

幾人正忙著,絮兒小跑著進了內廳,“給兩位小主請安。”

“不是讓你去廚房吩咐午膳嗎?怎麼跑回來了?”詩玥看著有些氣喘的絮兒緩聲道。

“回小主,”絮兒看了看鈕祜祿氏,放輕音量道,“奴婢在前院碰見貝勒爺了。”

“貝勒爺回來了?”鈕祜祿氏麵露喜色。

絮兒點了點頭,有些欲言又止,詩玥微微皺眉,輕聲問道,“可是府裡出了什麼事兒?”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絮兒咽了口唾沫,“隻是貝勒爺神色很不好,回來就直接往福晉那兒去了。奴婢在廚房時,聽見張公公把丁大夫叫走了。廚房的大師傅還問奴婢,是不是福晉又生病了。誰曾想,沒過一會兒,福晉院裡的幾個丫頭嬤嬤就被押到了排房,一人打了二十板子。”

“打了板子?”鈕祜祿氏皺起眉頭,看了看詩玥。

詩玥思索片刻,拍拍鈕祜祿氏的手道,“福晉院裡的事兒,咱們還是少參合。你也彆亂想,這月份大了,安胎要緊。”

鈕祜祿氏抿了抿唇,輕撫著肚子點了點頭。

福晉院裡

福晉靠坐在床頭,麵無表情。詩瑤低著頭站在一旁,額角都是汗珠。

丁芪診出了福晉的喜脈,福晉院裡的人卻都遭了秧。除了福晉近身伺候的幾大侍女,院裡的其他奴才都被打了板子。

眼下,帶著一腔怒氣的貝勒爺正坐在圓桌旁,而她們本該喜上眉梢的福晉卻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對大發雷霆的四阿哥完全視若無睹。

四阿哥慢慢飲下一碗清茶,看向福晉的眼神帶著冷漠,“你是世家出身的女子,有意謀害皇家血脈是多大的罪過,想是不用爺來提醒的。弘暉走後,你不奉婆母,不理內宅,爺都不怪你,可是你怎麼能——”

臥房裡的空氣一窒,四阿哥緊抿的唇沒了血色,福晉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隻呆坐著不動。

四阿哥彆過頭,也不再看福晉,聲音變得清冷無比,“爺會安排最好的嬤嬤、大夫來為你安胎。你給爺記著,這個孩子要是出了什麼事,爺讓你們整個烏喇那拉氏陪葬!”

福晉身子一僵,四阿哥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臥房。

詩瑤連忙蹲下,握住福晉的手,“主子——”

福晉微闔雙眼,一隻手緊緊攥著小腹,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下。

“主子,您彆難過,”詩瑤抿了抿唇,“貝勒爺也是擔心孩子,說的不過是氣話罷了。您隻要好好安胎,給咱們府上再添一位嫡子,這後院裡還有誰能越過您半分?就是貝勒爺,不也得時時顧忌著您?”

福晉看了詩瑤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靠在床欄上不再說話。

西配院

年氏落在宣紙上的手一僵,一副錦鯉戲蓮圖登時毀於一旦。

采兮吐著舌頭,往後退了兩步,不是她嘴快,隻是福晉有孕的消息怕是不能耽誤。

“小主,”淩兮見年氏微蹙秀眉,半天不動彈,有心擔心地上前一步道,“咱們現在要不要過去看看?”

年氏輕吐了口氣,搖了搖頭,“前院還沒正式派人通知,更何況福晉有孕本是喜事兒,貝勒爺卻大張旗鼓地打了福晉院裡的奴才,這個時候冒冒然的過去怕是不妥,咱們還是等著人來通知。”

“那,”淩兮略一躊躇,“鈕祜祿格格那兒用不用先瞞著?”

“瞞不住的,”年氏撤下畫壞的錦鯉圖,走到一邊淨了淨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年前,貝勒爺就總往福晉那兒去,鈕祜祿氏也不是不知道。若是因為這動了胎氣,她那個孩子生下來也是個受罪的。”

“小主說的是,”淩兮低了低頭,“若是福晉當真生下了嫡子,也算圓了貝勒爺一個心願。以後,想是貝勒爺也不會隻往福晉那兒去了。”

年氏看了淩兮一眼,轉身坐到榻上,“可是外麵有人嚼舌根了?”

淩兮微微一愣,遲疑著道,“是有些奴才碎嘴子,但也還沒說到孩子的身上,畢竟小主進府時日尚短,上麵還有武格格、耿格格呢。”

“沒說到子嗣,那就是說到恩寵咯?”年氏輕吐了口氣,“貝勒爺不來西配院,失寵的又不是我一個。敢往我身上潑臟水的,想也知道是誰。”

“小主不必和她一般見識,”淩兮放輕音量道,“李側福晉的年紀在那兒,還能翻起什麼風浪,她不過是眼紅小主幫著福晉管理後宅之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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