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胖子想坑人(下)(2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8543 字 3個月前

楚光點頭:“我若想殺他,何需如此麻煩,下毒,刺殺,機會多得是。他一個凝聚不了真氣的真元期,我殺他易如反掌。”

楚少陽想說傅希言已經鍛骨期了,又覺得在叔叔這個多年老“金剛”手裡,也沒什麼區彆。

楚光說:“胡譽幫過我,我可以留著以後回報他,隻要我還是錦衣衛指揮使,總有機會的。我若殺了傅希言,便自絕於勳貴,從今往後,隻能依附胡譽,做他背後勢力的一條狗。”

他一直很清楚,與胡譽的合作是短暫的,紮根於勳貴集團,才是他的立足之本。顯然,胡譽也清楚這一點,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想拖他下水。

楚少陽有些迷糊:“可我們路上一直在刁難傅希言?”

楚光嗬嗬一笑:“這不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嗎?”

這件事,他兩頭都有說法。

對胡譽,他可以說,想把人逼離營地,以便在外下手;

對傅軒,也可以理解為委婉的提醒。人受到刁難,自然會警惕起來,遇到致命危機時,就會比彆人多一分保命的機會。

楚少陽:“那張大山怎麼辦?傅希言還惦記著五千兩。”

對張大山這個人,楚光不屑一顧,腦子不好,眼色也沒有。他是經過多日觀察,才放心讓他跟著傅希言出去。果然,張大山“不負所望”的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受重用,但這樣的人能出現在自己麵前,總有他的道理。楚光懶得盤算:“讓該煩的人去煩,不要小瞧了胡譽背後的力量。”

也就是說,這事兒讓胡譽煩惱去吧,因為敗筆出在張大山身上,所以他並不擔心對方翻臉。

經過楚光一番掏心挖肺的分析,總算緩和了楚少陽對傅希言的仇視,以至於後者跑來請假時,他眼睛不眨地批了。

這反倒讓傅希言產生警惕——都是被楚家叔侄虐出的條件反射,他們態度一好,就感諸事不宜。

不過難得能外出放風,他還是不忍浪費,帶著周忠心興衝衝地出門了。自從衝上鍛骨巔峰,他就將安保下調了一個級彆,不再一個師父帶著兩徒弟般的三人同行。

大清早出來,在集市上逛了逛,花了大把碎銀出去,到中午,他便找了家酒樓歇腳吃飯。

酒樓對麵正好是一家當鋪。當鋪門口豎著招牌,角落的“白澤”英姿勃發,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來往路人。

昨日進城,他就看到了這枚招牌,恰好今天二十七,便想過來長長見識。

……也衷心祝願這枚銅錢彆太廢,讓傅輔不用氣太久。

他叫了一桌菜,吃飽喝足,掏錢時眉頭一皺:“銀子都用光了。”

今日周忠心是捧哏:“這可如何是好?”

傅希言對他的表現不大滿意。忠心沉穩是沉穩,可是在演戲方麵,缺了點真情實感的靈氣,不如耿耿的表情生動。

幸好在場沒彆的觀眾,傅希言便順順當當地將戲接了下去,解下腰間玉佩,“隻能先當了這個,改日贖回。”

他提著玉佩下樓,去了對麵當鋪。

周忠心被壓在樓裡當人質,不過他目光追著樓下那胖胖的身影,一直到他進了當鋪,還不肯放鬆。

中午吃飯時間,當鋪裡有些冷清,連掌櫃也坐在角落的位置,嘴裡悉悉索索地吸溜著麵條。傅希言進門,他眨了眨老花的眼睛:“是典當,還是贖回?”

傅希言拿出玉佩放在櫃台上。

櫃台有些高,掌櫃居高臨下地看著,讓人頗感壓力。他拿起玉佩,隨意捏了捏:“玉魚佩一枚,死當活當?”

傅希言掏出魏崗給的銅板,拍在台麵上:“你看呢?”

掌櫃彎下腰來:“想打聽什麼消息?”

傅希言想先試買一個,便道:“鎬京的新聞。”

掌櫃點點頭,矮下身在櫃台下麵翻找了一通,拿出一本簿子,舔著手指翻頁:“鎬京最新的消息,共有上中下三檔。上者一百,中者三十,下者,五兩。你要聽哪一種?”

“先來個五兩的。”把碎銀放在櫃台上。

掌櫃收了錢,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

傅希言看看外麵人來人往,錯愕道:“就在這裡講?”

掌櫃看不起這門小生意,嫌棄道:“五兩銀子,幾句話的工夫,還要端茶倒水讓你細品不成?”

“……”

畢竟是花了錢的,傅希言把耳朵湊過去。

掌櫃低聲道:“鎬京勳貴家裡這段時間暴斃了四位小公子,有劃船淹死的,有感染風寒病死的,有練武時錯手抹了自己脖子,還有莫名其妙上吊的。”

他掰著手指數了數,正好四個:“想知道具體名單,再加一兩。”

傅希言加了一兩。

“淹死的是建寧伯的大孫子,病死的是建寧伯的二孫子,練武失手的是德化侯次子,上吊的是太尉劉彥盛的三兒子。”

傅希言心臟猛地一縮,正與他姐姐議親的劉家庶子,就是排行老三。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追問,會不會弄錯了?

但他忍住了。在這種神秘的地方,留下太多信息並不是件明智的事。

*

如果他身在鎬京,就不會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此時的鎬京城,因為四位公子連續身亡的事,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幾位受害者家屬天天派人去京都衙門裡堵人,要京都府尹給個說法。

京都府尹頭大如鬥。

這事兒說來離奇。

當建寧伯大孫子淹死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是意外事故;

當建寧伯二孫子病死的時候,大家覺得建寧伯府諸事不順,太倒黴了;

當德化侯武功高強的次子失手殺死自己時,大家開始覺得事情不對,陰謀論漸漸蔓延;

等意氣奮發的劉家老三莫名其妙上吊,大家再無懷疑,肯定有人暗中作祟!

朝廷內外對此事議論紛紛,甚至到了上書言事的地步。

因為被害人中有三位勳貴,武將們群情洶湧,都認為是南虞小皇帝知道我方遷都洛陽,心生懼怕,故意派人殺害北周未來棟梁,好讓我們後繼無人!

朝中也有微弱的聲音反駁,那建寧伯大孫子吃喝嫖賭無一不精,實在算不上棟梁。

然而眾人認定建寧伯大孫子歿於陰謀,再看生前事,便帶上了為國捐軀的榮耀光環,連流連青樓也美化成接濟受苦眾生,自然不能接受他不是棟梁之材的說法。

加上建寧伯接連損失兩個繼承人,幾近瘋魔,誰敢說他孫子一句不好,他就敢豁出老臉上門罵娘。

久而久之,少數理智之音便淹沒在浩浩蕩蕩的討伐聲中。

如何向南虞反擊,皇帝和內閣暫未發聲,然而北周對南虞的仇恨之火卻隨著這次事件助燃,愈演愈烈。

*

話分兩頭,且說傅希言這頭,聽完五兩銀子的消息後,當即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到掌櫃麵前。

待掌櫃喜滋滋地接過,他補充:“找二十兩。”

……

三十兩的消息,待遇沒變,還是我在櫃台的這頭,你在櫃台的那頭,舉著耳朵聽。

掌櫃說:“陳太妃的侄子前段時間得了個兒子,其實不是親生的,他爹是明濟寺的知機和尚。”

傅希言震驚地看著他。

掌櫃有些自得:“是不是很震驚?”

“是,我很震驚,”傅希言暴怒,“這他媽也能收三十兩?”

掌櫃說:“這種隱秘的消息能花三十兩買到,簡直物有所值!你想想,你若是認識陳太妃的侄子,把消息告訴他,那就……”

“那就死定了。”

誰願意自己戴綠帽子的事情讓彆人知道?

掌櫃說:“反正你不想知道也已經知道了,不能把錢收回去。”

傅希言深吸了口氣。

不管消息有沒有用,對方能打聽到這種秘辛,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就是不知道準確率高不高。

傅希言狀若不經意地問:“混陽丹的資料,多少錢?”

他顯然不是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人,掌櫃不用翻找資料,就直接比了一隻手。

“五十兩?”

傅希言皺皺眉,從懷裡掏銀子。

“五千兩。”掌櫃見他麵色不好,立馬解釋道,“這已經是便宜了十倍的價格。要知道消息剛放出來的時候,那可是一人五萬兩啊。”

你不如去搶!

傅希言扭頭要走,被掌櫃叫住:“你等等。年輕人著什麼急!這樣吧,看你前麵買了這麼多消息,我給你個優惠價。”

見他走回來,掌櫃一臉狡猾:“四千五百兩。”

傅希言伸手:“玉佩還我。”

掌櫃:“……”

掌櫃戀戀不舍地交出玉佩:“這個價格真的很低了。”

“超過千兩,想都彆想。”傅希言在柳木莊損失了一半積蓄,坑張大山的又沒到手,實在囊中羞澀。

掌櫃探到他的底線,突然痛快:“行,那就一千兩。”

傅希言:“……”給多了。

掌櫃收了一千兩的銀票,待遇果然升級——眉開眼笑地打開門,邀請他進來喝杯茶。

價值一千兩的茶……

傅希言說:“先上一桶!”

自然沒有一桶茶,甚至連茶葉都是市麵上最普通的那一種,把當鋪掌櫃的摳門展現得淋漓儘致。

傅希言喝了一口就沒了興趣:“說吧,混陽丹什麼來頭,有什麼用。可不許再臨時加價!”

掌櫃笑道:“放心吧,您專門打聽的消息,自然和那五兩的不一樣。再說了,像五兩這樣內容不明確的消息,初始價格設得高了,你聽著沒興趣,這不虧了嗎?像您這樣,有了興趣的再加點錢聽細節,不是更實惠嗎?”

傅希言受教,既然自己想開店,這樣以服務為名的陰險狡詐,還是要多多學習的。

掌櫃說:“據說裴雄極練的《聖燚功》藏有隱患,讓他不得不盛年閉關。裴元瑾練的也是這個功法,為免重蹈其父的覆轍,特意請了鐵膽藥師薑休煉製了九枚混陽丹。”

傅希言問:“隻有九枚嗎?”

掌櫃說:“有九枚就不容易了,這裡麵蘊含的天材地寶數之不儘,連廢丹的造價都堪稱連城啊!”

傅希言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傳說,混陽丹出爐時,山海震動,九天之上,雷鳴不止,猶如異寶出世。”

“咕嚕。”

掌櫃看了看他,給他添了水。

傅希言喝水壓驚:“你繼續說。”

掌櫃說:“不過這混陽丹並不是裴少主自己吃的。《聖燚功》霸道,練得越深,對身體越有害,故而,薑休想以夫妻陰陽調和之道來中和少主體內的霸道真氣,所以儲仙宮很早就便開始為少主物色對象。混陽丹成之日,靈教班輕語,夏家堡夏雪濃,北地聯盟溫娉等江湖俠女、名門閨秀便不約而同地朝儲仙宮出發。”

儲仙宮少主在武林中的地位,等若一朝太子,又因裴元瑾本身出類拔萃,傲視同齡,因此在吸引力上,更勝一籌。

傅希言沉默良久:“混陽丹是不是要吃三顆才有效?”

掌櫃有些吃驚。這本是混陽丹資料中最秘密的幾個消息之一,沒想到被對方一言道破,立馬覺得這一千兩簡直血賺。

“不錯,要服用三顆混陽丹才能達到效果,所以,儲仙宮少主夫人的名額隻有三個。我剛剛提到的三人就是最有希望的人選。”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多一個都沒有的。”

這次,傅希言沉默的時間更久了,久到掌櫃都想起身趕客,才幽幽地問了句:“如果隻吃了兩顆,會怎麼樣?”

掌櫃覺得這問題簡直是故意刁難:“一共才九顆藥,裴少主是瘋了才會讓人隻吃兩顆!”

傅希言想:他不知道裴元瑾有沒有瘋,但自己很想瘋。還是毛不易說得對,這世界果然是——清醒的人最荒唐。

兩袖清風地從當鋪出來,傅希言才驚覺自己花大錢買了一肚子的憂患與驚嚇。

他回酒樓買單,帶著周忠心往回走。

這一趟,他可說是滿懷好奇而來,滿腹心事而走,正惆悵間,一股極其恐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籠罩過來,那感覺就像自己突然變成一隻兔子,而他身後,有一隻猛獸正虎視眈眈。

他下意識地猛衝七八丈,快於思考的行動能力曾幫他差點躲過了唐恭一掌,而這次,似乎也成功了。待他回過神來,恐怖的氣息便悄然消失,隻有身邊的路人驚恐地看著他。

周忠心追上來,看著他腦門上的冷汗,戒備地掃視四周:“公子,出了什麼事?”

傅希言問:“你沒感覺到嗎?”

見周忠心麵露迷惘,傅希言猜,那個恐怖氣息的主人必然高於金剛期,那就排除掉了楚光。可在洛陽城內,還有哪路高手對自己心懷敵意?

答案很快浮現——的確有。

傅希言苦笑,若對象是裴元瑾,那自己這回真的是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