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遊子想回家(中)(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3286 字 3個月前

行走一日,平安無事,馬隊在預定的驛站入住。

張阿穀下馬時,猶豫著要不要讓傅希言請裴元瑾他們一起進來,雖說驛站隻提供過路的官員使用,但讓下麵的人擠一擠,勻出幾個房間還是沒問題的。

他把想法跟傅希言一說,傅希言讓他往外看。

驛站旁邊的空地上,一座精致漂亮的小琉璃屋憑空而起。虞素環正指揮人往裡搬運東西,裴元瑾最後一個下車,進屋前,還往他們倆探頭的窗戶淡淡的掃了一眼。

傅希言:“……”他好像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嫌棄。

張阿穀:“……”不,他看到的是得意。

總之裴元瑾的勞模人設依舊無從談起,裝逼人設依舊屹然山立。

張阿穀默默地觀察了兩天,發現儲仙宮十分遷就他們的行程,膽子頓時大了,按捺不住地想要通過傅希言去結交一下這位武林巨擘的繼承人。

兩世宅男的傅希言實在處理不來這種功利性社交,又怕他日日來吵,就非常直男地給他開了封介紹信。

張阿穀拿著信去了,過了會兒,鬱鬱地回來,幽怨地看著他:“小伯爺,您不願意就算了,何必拿奴婢開涮。”

傅希言一臉無辜:“此話從何說起?”

張阿穀拿出介紹信,聲音都有些哽咽了:“您看看您寫的什麼。”

……

姓名:張阿穀

性彆:男

年齡:比我大

體重:比我輕

工作經曆:原禦用監典簿,今傳旨使者

特長:目測是社交達人

……

傅希言疑惑:“哪裡寫錯了嗎?”

不知“社死”卻經曆社死的張阿穀氣得不想理他,傅希言樂得耳根清靜,假裝不知。

兩人就這麼不鹹不淡地相處一路,臨近鎬京,張阿穀借著路邊的野酸棗樹,又單方麵結束了這場冷戰。傅希言能怎麼辦呢,當然是吃著酸棗,嗬嗬一笑。

因為是皇帝下聖旨召回,傅希言回鎬京之後,要先和張阿穀一起去皇宮複旨,但建宏帝一早派宮中使者在延興門等候,特允其先歸家,次日再來皇宮麵聖。

張阿穀羨慕地說:“陛下體恤傅公子。”

傅希言實在沒有這方麵的經驗,隻能照著電視劇裡常演的橋段,對著皇宮的方向,遙遙一拜:“臣謝陛下恩典!”

張阿穀對他刮目相看,還以為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沒想到竟如此懂得裝模作樣!

……得趕緊學起來。

他語氣柔和地讓他向永豐伯府諸位轉達問候。

傅希言稱讚張阿穀此行指揮得當,能力出眾。

兩人愉快告彆,各回各家。

傅希言坐在馬上,看著沿街叫賣的攤販,跨籃而行的婦人,來去匆匆的漢子,天真爛漫地繞著父母鬨騰的孩子,才終於有了回家的真實感。

他騎著馬,穿過坊市,一點點靠近永豐伯府宅邸,心中激動難抑。隻是……

隻是裴元瑾他們為什麼還跟著自己?

傅希言回頭看了好幾眼,發現對方的目的地確實與自己一致,忍不住跳下馬來,上前敲了敲馬車。

車窗打開,露出一隻可愛的貓頭。

虞素環舉著貓坐在車裡,笑嗬嗬地說:“我們在鎬京人生地不熟,無處可去,還望傅公子收留。”

傅希言想:當我不認識祥雲標誌?怕不是我走的每條街,都有儲仙宮產業吧。這話雖有幾分誇張,但儲仙宮少主駕臨鎬京,當地風雨雷三部早一步就準備了好幾處住所任他們挑選,隻是都被否決了。

傅希言看著馬車上醒目的標誌,從延興門進來這一路,不知被多少人看過,便知此事答應與否,都不會改變他當狐狸精的事實——狐假虎威的狐。

他文縐縐地回:“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虞素環麵露期待之色:“我長這麼大,還沒有住過公侯家。”

傅希言點頭:“我也沒住過。我爹隻是個伯爵。”

虞素環絲毫不尷尬地接道:“那便預祝令尊早日晉升。”

傅希言仔細一想,覺得也不無可能。

如果七公主“私奔”有三皇子授意,而皇帝知道後,又沒有實質的責罰,說明結交儲仙宮是皇帝下令——至少是默許的。如今自己帶著儲仙宮少主上門,也算殊途同歸?

隻是他原本就深陷泥潭,如今怕是更難掙脫。

他想到了明日的麵聖。

唉,鎬京,鎬京。出去的時候想回來,而回來之後,雖然有家人陪伴,不再孤身奮鬥,但千絲萬縷的麻煩也會隨之而來。

*

車廂內。

狸貓掙紮著從虞素環身上跳下來,躥到裴元瑾懷裡。

裴元瑾靠著軟枕,逗了逗貓下巴,語氣淡淡地說:“鎬京的眼線真是明目張膽。”隻差跳到他車廂頂上來了。

虞素環說:“畢竟是天子腳下。”

那又……

如何?

裴元瑾拔下發上的赤龍王,挑開窗戶,將瞬間變成一把劍大小的赤龍王隨意朝天一揮。

淺藍色的天空驟然間被晚霞般的金橘色覆蓋,熾熱的溫度透出淩厲的劍意,以彌天之勢向四方告誡——

犯我者死!

*

傅希言在街上找了個跑腿,讓他先一步通知家裡儲仙宮少主到訪,且要借住一陣子,自己帶著儲仙宮的車隊悠然地繞了段遠路,才姍姍歸來。

永豐伯府門口,傅禮安帶著傅冬溫相迎——這個接待規格,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江湖如朝堂,也分許多派係。

如儲仙宮與天地鑒,因莫翛然,已形同陌路;

又如在南虞朝廷扶持下飛速擴張的靈教,目前正坐三望二爭一;

北地聯盟拉攏、吞並了不少江湖門派後,已有南下爭鋒之意……

因此,儲仙宮雖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派,但江湖競爭激烈,對手也個個來曆不凡,永豐伯府在它們麵前,委實弱小。

在弄清楚傅希言和裴元瑾之間的關係前,傅輔不想輕易讓伯府卷入江湖紛爭中去,便將裴元瑾的此次到訪,當做小輩間的交往,隻派出傅禮安這個伯府繼承人以示尊重。

傅希言許久不見兄長,內心激動,張臂迎上去,就見傅禮安敷衍地拍拍他的肩膀,目光直接掠過他,望向了身後的馬車。

傅禮安因是家中嫡長子,律己甚嚴。禮儀體態,一直都向最高標準看齊,雖然容貌不是最出眾的,但也是遠近聞名的氣質美男,他嘴上不說,心中也是引以為豪的。

可他的優雅再如春風拂麵,對整個環境也毫無殺傷力。而裴元瑾一下車,那凜冬般的寒意便撲麵而來,倒不是他身上帶著寒氣,而是那拔劍出鞘般的凜冽氣勢,令人瑟瑟生寒。

傅希言見虞素環正奇怪戴著冪籬,將整個麵部都遮擋起來,傅禮安已經上前寒暄起來。

他的這位大哥,真應酬起來,也是長袖善舞的角色。

儲仙宮這邊派出的是虞素環。

傅希言見兩人隔著沙羅,有來有往地說著,又覺得以古人保守的觀念,這冪籬戴得妥當。

傅禮安原定設宴為他們洗塵,虞素環以舟車勞頓婉拒了。傅禮安便識趣地表示改日再約,讓人將飯菜直接送到傅希言住的小院裡。

傅禮安小聲說:“爹讓你這幾天住他院子裡去。”

伯府家大業大人口少,久不住人的房子多少有這樣那樣的問題,而常住的院子又彼此相鄰,不適合做客房。幸好當初傅希言為了做實驗,特意搬去了角落位置,是最優之選。

傅希言抗議:“在我爹眼皮底下住著,有什麼自由可言?”

然而抗議無效。

之後的安置交由他負責。

頭一次看裴元瑾手下布置屋子,傅希言才知他平日裡過得多精致奢侈。

作為伯爵之子,他房中陳設也算是這個朝代的高級貨了,甚至有兩件珍貴的古董,然而裴元瑾一換,便襯得他原本住的像乞丐窩。

他不免憤憤,當初祥雲布行也沒見你這麼講究,這埋汰誰呢!

虞素環說:“少主這次可能要住得久一些。”

傅希言心裡咯噔一聲:“有多久?”

虞素環笑吟吟地看著他。

唐寶雲沒了,傅希言便成了這世上唯一一個吃過混陽丹的人,不管裴元瑾高不高興,都不能讓他離自己太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