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皇帝的行動(上)(2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3249 字 3個月前

這段話的關鍵詞是——配合。

至於怎麼配合……

廖商一上來就把話講清楚了。

“當日,你有沒有聽到刺客說話?說的話有沒有南虞口音?”

這誘供還能更明白一點嗎?

傅希言:“……”鬼知道南虞口音是什麼口音。

他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對母雞?蝦蝦儂?”南方話裡,這兩句他最溜,一句粵語,一句上海話,總會有一個中標吧?

廖商的表情十分一言難儘:“他們行刺的時候還想母雞和蝦?”

傅希言看著也很茫然:“母雞母雞,我是真的母雞啊。”

廖商深吸了口氣,記筆錄:“刺客在行刺時,疑似說了兩句話,口音奇特。”他抬頭笑了笑,“傅巡檢使常年居於鎬京,不了解其他地方的口音,聽不出意思,情有可原。”

傅希言配合地點頭:“沒錯沒錯。”

“你覺得他們的武功路數像不像靈教啊?”

傅希言沉吟片刻:“靈教是什麼路數?”

廖商又記錄:“傅巡檢使認為對方的武功路數十分陌生,懷疑並非來自北周武林。”

“是極是極。”傅希言一邊點頭,一邊想,北周武林又是什麼名詞,儲仙宮算嗎?

廖商滿意地放下筆,正要起身,突然說:“傅巡檢使回京後,可見過張大山?”

傅希言一愣:“沒有,廖捕頭見過?”

“見過,在容家。”

傅希言訝異道:“難道廖捕頭沒有當場將他緝拿歸案嗎?”

廖商道:“此案已交由樓無災樓捕頭負責,我不便插手。不過這個人情,我願意給傅巡檢使。”

傅希言卻不想欠:“張大山,無足輕重的小人罷了,和他計較什麼。”

廖商拱火:“傅巡檢使好氣度。若是我,有人想要殺我,我必然會將他千刀萬剮。”

傅希言由衷地感慨:“那是想殺你的人還不夠多啊。”

廖商:“……”

*

傅希言擅自在奏疏上留名,傅輔卻沒有責備。監督鎬京百官言行的確是京都巡檢使的職責,他不簽,他日事發,反而會成為容家的把柄。

傅輔說:“喪期飲酒是小事,況且,史大人之前力保陳文駒,引得陛下不快,這一次,他必然會好好表現,不會將風頭讓與你的。倒是張大山,我們之前懷疑他是楚光的人,就冒出個萬獸城來保他,如今又去了容家。背後千絲萬縷,令人捉摸不透。”

傅希言想起裴元瑾一貫的做法,倒覺得這事簡單明了:“你把他當做一條線索,把這些人都歸到一個團夥,事情不就清楚了嗎?”

傅輔搖頭:“萬獸城和容家,風馬牛不相及。”

傅希言反駁:“永豐伯府和儲仙宮看著也不像是一家子啊。”

“少夫人此言未必太傷人心了。”壽南山的身影出現在窗戶外麵,“永豐伯府是您娘家,儲仙宮上下的心裡,我們就是一家人。”

傅希言急忙拍著傅輔的胸膛幫他順氣:“我來我來,彆擔心。”

他起轉身推開窗戶。

壽南山將手中的葫蘆遞給他:“珍藏三十年的女兒紅,香醇。”

傅希言接過葫蘆:“好酒,下次不許喝了,省得說醉話。還有,我家這麼大,沒人的地方挺多,壽武王儘可以去,不必擠在屋簷下,萬一叫人懷疑偷聽,有損武王威名。”說著,就準備關窗。

壽南山悠然道:“我可以殺容越。”

……

傅希言重新打開窗戶,壽南山將葫蘆拿回來,仰頭喝了一口,道:“區區一個入道期,我現在就去,子時前就能回來。”

“等等。”幸虧他袖子寬,才讓傅希言及時扯住,“好端端的,你殺他乾什麼?”

壽南山說:“我聽聞張大山想暗殺少夫人,容家收留他,不管容越知不知情,都罪無可赦,不該殺嗎?”

傅希言麵色複雜:“你聽到得還挺多。”

“少主的話我未必聽,但少夫人的話,我一定從命。我是少夫人這一頭的。”壽南山朝他眨眨眼睛。

傅希言不得不承認,這個手段確實高明。他要是女的,婆家出現這麼個不分青紅皂白就以你馬首是瞻的人,那心裡可是歡喜透了。

可他是女的嗎?

不是。

所以這份歡喜到他這裡,終究變了味,說不出是甜是鹹還是辣。

傅希言揉了揉眉心:“先彆殺,我們這邊攢了一大盆臟水呢,先潑了再說。”“倒容”行動畢竟是陛下一手策劃,他何必橫插一腳?

壽南山有些遺憾:“難道就沒有我發揮的餘地嗎?”

有個武王當援手當然好用,可這祖宗動不動闖皇宮殺皇帝,瘋起來實在叫人害怕,傅希言不敢委以重任,又怕他閒逛惹事,想了想道:“你幫我守著少主。”

壽南山疑惑地瞪大眼睛:“嗯?”

“府裡前兩天才來了位夏姑娘找他,你盯著他,看看還有什麼春姑娘秋姑娘的。”傅希言猛然想起,“哦對了,聽夏姑娘說,有位班姑娘人在鎬京,你也查一查。”

壽南山塞上葫蘆,露出了然的笑:“這些姑娘要是能和少主發生點什麼,我也不會來您這裡討嫌。”

傅希言假笑道:“心照不宣就好。”

壽南山走後,傅輔走到窗邊,看了看窗外,突然感歎:“有儲仙宮做後盾,至少還有位武王保鏢,也不算太差。”

夜色沉沉,傅希言麵如夜色:“先禮後兵。現在是保鏢,以後可不定是什麼了。”

父子倆望著窗外,都有些惆悵。

*

南虞細作刺殺鎬京四子,且勾結陳文駒妄圖越獄的陰謀,經刑部定案,大理寺複核後,就轉交禮部,讓他們擬書詰問。

與此同時,北周駐紮在南虞邊境的兵馬也突進二十裡,以示北周天子的雷霆怒意。

就在北周朝上上下下都以為建宏帝醞釀國戰,準備趁著南虞皇帝與攝政王不和,南下掠劫之際,左都禦史史維良於早朝之上,以容越在太妃喪期舉觴稱慶為引線,轟轟烈烈地拉開“倒容”行動的序幕。

容越雖不上朝,但朝中不乏黨羽。隻是這次行動由建宏帝親自主持,攻擊目標涵蓋了容家一係大小官員,多達上百人,幾乎到了寧錯不放的地步,那些說話的黨羽自然都沒有討到好處,甚至,他們被攻訐的罪名比容越本人更重。

一時間,北周朝廷內外洶湧,人人自危。

傅希言不懂:“陛下不是要趁火打劫南虞嗎?為什麼又要在這個時候向容家發難?”

傅輔說:“正因為朝野內外都以為陛下要對付南虞,所以才是發難容家的好時候。”對付容家的事,他們這些知情人都在勉力策劃,保密工作是首位,不知情的人在史維良發力之前,是半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所以,在外人看來,這次發難來得既快又猛。

容家黨羽毫無還手招架之力,這幾日刑部都察院忙得焦頭爛額,幾乎將整個容家一係一網打儘。哪怕各地衛所、官府中,與容家有關者,也被牽連在內,監視的監視,撤職的撤職。

傅希言原本聽傅輔說“倒容”,並無太真切的感受,但隨著一宗宗案卷壓垮書案,他終於明白這次的牽連有多廣。

有幾樁案子,在他看來就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連訓斥都可有可無,竟也被鄭重其事地挑出來,說要嚴查嚴辦。任務之繁重,讓他不禁懷疑到底是容家得罪了皇帝,還是刑部都察院得罪了皇帝,非要搞個名目讓他們007。

他拿著案卷去找過史維良。

史維良一臉倦容地說,是陛下的意思。

他又去找傅輔和傅軒抱怨。

傅輔讓他做好分內的事,其他一概彆管,就目前來看,“倒容”行動十分順利,也許是他們選擇的時機好,準備充足,幾乎沒有遇到反撲。

不過現在進刑部都察院的,都是容家的黨羽,容家家主還好端端地住在府裡,當初被質問的“太妃屍骨未寒,何以舉觴稱慶”,最後也以禁足三個月含糊了過去。

所以傅軒目前還不敢放鬆警惕。

每個大境界之間的差異都堪稱是天壤之彆。像他這樣的金剛期在入道期高手麵前,連顆攔路石都不算。他當時請示過建宏帝,要不要邀請武林高手援助,建宏帝拒絕了,給出的理由沒頭腦的叫人難以置信:“朕乃天子,他焉敢反抗?”

傅軒能說什麼,隻能說:“陛下聖明。”

來找他抱怨的傅希言反被他抱怨了一通,差點笑掉大牙:“上次覲見陛下太匆忙,沒能看清楚,也不知道他和裴元瑾,那個逼格更高。”

傅軒問:“你爹說你和裴元瑾……”

傅希言捂住耳朵:“彆問。”

傅軒說:“不問,問題就不存在了嗎?”

傅希言說:“那叔叔為何不成親?”問完他有些後悔。萬一傅軒真有段可歌可泣的愛情往事,自己這麼一戳,不久揭人傷疤了嗎?

他正要轉話題,就聽傅軒道:“我當初為了練出真元,吃了猛藥。”

傅希言:“……”所,所以呢?

傅軒沒有說下去,摸摸他的腦袋:“你們幾個與我的孩子無異。”

……想象讓他五體投地,恨不能把剛剛的問題咽回去。

傅希言動情地安慰他:“我在心裡也早把你當做了我爹。”

……

過來找兒子,卻聽到兒子對自己弟弟真情告白的傅輔,大怒咆哮:“逆子,那我是你的誰?!”

傅希言撓著臉乾笑道:“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