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遙遠的旅途(中)(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2901 字 3個月前

幸好裴元瑾的追問也是有次數限製的,沒有鍥而不舍,傅希言稍微鬆了口氣,抓著靠枕,準備打個盹兒,突然聽裴元瑾問:“最近怎麼不練功?”

傅希言歎氣道:“練不練的,也沒什麼區彆。”他境界提升,靠的是真元的慈悲心,和勤不勤奮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裴元瑾想問問他體內的蠱:“可有礙塞不解之處?”

“那倒也沒有。”傅希言想:無非就是拔河。說起來,上次他差點被塗牧挖出真元,真元裡那東西便發了瘋似的釋放真氣。可惜自己那時候生死攸關,沒有用這些真氣衝關,不然境界說不定已經更上一層樓了。

裴元瑾見他不說,也沒有再問下去。離開柳木莊前,薑休曾說過傅希言體內的蠱十分溫順,雖然不知威力為何,但目前看來,是沒有危害的。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裴元瑾說,“不積累,如何突破?”

傅希言點頭:“就是量變引起質變。”

“何謂量變引起質變?”

說起這個,傅希言就來勁了:“這道理適用於化學也適用於政治。從化學的角度來說,濃硫酸能腐蝕銅,但稀硫酸不可以,可不就是量變引起質變?”

裴元瑾難得提起興致:“何謂硫酸?”

“據說乾餾綠礬可得,不過我也沒試過,我的製造大業還沒走到化肥這一步。”傅希言十分惆悵,虧他當年還看了不少種田,全無用武之地啊,好不容易開個輕奢店賣香皂,還帶著庫存跑了。

裴元瑾好奇地問:“你打算如何化肥?”

“嗯?”傅希言腦子轉了一圈半,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頓時惱羞成怒:“化肥是化學肥料,就是化為地的肥力!不是化解我的肥胖!”

他一臉“我生氣了”地扭頭,飛快地推開門,使出“踏空行”,掠過前麵幾匹馬,落到傅夏清所在的馬車上。

傅夏清的丫鬟聽到動靜,推開門查探:“四少爺?你……”

傅希言嚇了一跳:“你車廂裡怎麼有個女孩?”

傅夏清探出頭,有些鬱悶地問:“你這叫什麼話?我車廂裡不留女孩留什麼人?”

傅希言不好鳩占鵲巢把丫鬟趕下去,訕訕地要走,卻發現傅夏清眼眶微紅,似是哭過,又停住了腳步:“怎麼哭了?”

傅夏清說:“誰叫你開門,風沙迷了眼。”

傅希言因為身體裡住這個成熟的靈魂,對著兩位哥哥還好,對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一向是當妹妹寵的,當下便連聲道:“好好好,是我錯了。那你眼裡容不下的到底是哪顆風沙,與我說說,我替你吹走它。”

傅夏清說:“還要你吹,早就沒了。”

傅希言看出她言不由衷,背對著前路,蹲著身子說:“因為劉太尉?”

傅夏清輕聲說:“太尉為國捐軀,我心中隻有感佩。”

“那是為了……劉煥?”他們一家要投奔南境,傅夏清與劉煥的婚事多半會成為雙方談判的籌碼。並非傅家不愛子女,拿她作棋子,實在這門婚事幾經變故,中間橫亙著劉、傅兩家未來的關係走向,劉太尉的遺願,皇帝的意願等,早已麵目全非。

傅夏清顯然被說中了心事,黯然道:“我們舉家投奔,也不知他會如何看我。”

與鐵蓉蓉相比,傅夏清顯然是這個時代典型的大家閨秀。

即便剛開始對劉煥不太滿意,但秉承父母之命,也漸漸將他當作未來夫婿看待,若事情平順發展,她便會按部就班地成為劉夫人。

不料,又橫生枝節

她婚事已起過一回波瀾,如今又遇波折,苦悶傷感也是難免。父親傅輔是個大咧咧的個性,母親是姨娘,說不上話,她愁腸百結也隻能自個消化。

傅希言心中憐惜,柔聲道:“你不必管他如何看你,主要是你如何看他。你若不喜歡,我再給你另外找個好的。”

傅夏清羞紅臉,後悔失言:“不許胡說八道。”

“我可沒胡說八道。儲仙宮門下弟子不知凡幾,難道還找不出一個模樣端正,文采斐然,潔身自好的?”傅希言信誓旦旦地說,“到時候讓他們一會兒排成人字,一會兒排成個一字,任憑你選秀。”

傅夏清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是什麼奇怪的說法。”

“這叫斷雁孤鴻局。你彆管奇不奇,隻要看對眼了,我立馬讓裴元瑾上門提親,諒那劉煥也不敢說什麼!”

傅夏清雖知是玩笑,卻仍是被安慰住了:“你既有一嘴的歪理邪說,何必對我說,不如說給大哥聽聽。”

傅希言疑惑:“為什麼說給大哥聽聽?”

傅夏清含蓄地說:“大哥原要準備春闈,如今卻要離京了。”

傅希言恍然。傅家人原本各自有各自的事業,如今卻都被耽擱了。春闈三年一次,時間成本也很高。他知道傅夫人和傅禮安之前對這次春闈都報以極高的期待。

“行,我去開解開解大哥,你可不許哭了。”他又轉頭對丫鬟說,“你家小姐再哭,你就告訴我,省的她一個人躲在車廂裡哭壞眼睛。”

傅希言跳下這輛車,轉頭又去了傅禮安和傅晨省所在的教學馬車。

傅晨省正搖頭晃腦地背書,傅禮安則低頭刻印章。

傅希言一進來,帶來一陣寒氣,傅禮安立刻拿過毯子蓋在傅晨省身上,嗔怪傅希言道:“趕路就趕路,還串什麼門?”

傅希言縮著手進來,從一旁的點心匣裡捏了幾塊點心吃:“馬車坐得腰酸背疼,也不知還要多久,出來動動,省得肌肉僵硬。”

傅晨省聽話地扭動脖子和胳膊。

對此,傅禮安倒不反對:“我們先去石泉縣,從蓮花渡上船。”

“坐船好呀。”傅希言乾巴巴地說了一句,眼睛四處瞟著,看傅禮安麵前放著各種印章,拿起一塊,“你喜歡刻這個?”

“一直喜歡,之前要準備會試,才擱置了一陣子。”

聽他主動提起會試,傅希言順勢接下去:“要我說會試也沒意思。說什麼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可帝王若不是個好買家,那也是坑人。”

傅禮安拿著印章,左看右看,漫不經心說:“來寬慰我?”

傅希言忙道:“哪能啊。大哥弘毅寬厚、高才大德,哪還需要我說什麼。就是,這事畢竟因我而起……”

“與你無關。”傅禮安放下印章,淡然道,“我們家本就是皇帝盯上的棋子,有你沒你,都要受他擺布。倒是因你而來的儲仙宮少主給我們家增加了不少籌碼,終令皇帝束手束腳,為我們爭取了不少時間。”

傅希言說:“可起因到底是我牽涉進了南虞諜網案,不然我們家說不定還能再苟一苟。”

傅禮安說:“隨著陳家、容家相繼謝幕,皇帝鏟鏟除異己和敲山震虎的目的都已達到,世家勳貴接下來都會安分好一陣,永豐伯府這個大靶子也失去了應有的意義,偏偏爹和叔叔已經身居要位,皇帝不會坐視傅家繼續壯大。即便你不出事,我參加了會試,也會遭遇打壓。與其如此,離京反而是一條出路。”

作為家中嫡子,他從小到大背負的期待與壓力到底與傅希言、傅冬溫不同,考慮問題的視角自然也不同。傅希言是

從他的個人角度出發,想的是錯過這次春闈,傅禮安會浪費三年時光;而傅禮安出於全局考慮,通過鎬京局勢與自家所處的位置,預測到自己參加春闈的下場,由衷認同舉家去南境才有更好的發展。

傅希言撐著下巴觀察他:“你真的不傷心?”

傅禮安說:“你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如多陪陪少宮主。當初你被抓,他為了你,連皇宮都闖了。”

“臥槽,真的假的?”傅希言目瞪口呆。

那時候壽南山要帶著他闖宮,他雖然害怕,但內心還是留著幾分懷疑,覺得壽南山是虛張聲勢,沒想到儲仙宮竟然真的敢!

傅禮安說:“叔叔親眼所見。單槍匹馬,一人一劍,越級挑戰天地鑒首徒宋旗雲,還留了一道劍痕在延英殿匾額上,應當是北周開國以來孤勇第一人了。”

……

耳邊仿佛想起了那耳熟能詳的音樂。

愛你孤身走暗巷……

不知道這首歌的重點到底是“愛你”還是“孤身”。

反正在他這裡,重點隻有一個——

當時的裴元瑾該有多帥!

光想想就叫人熱血沸騰,隻恨不能在現場尖叫助威。

傅希言捂著臉:“我現在相信,每個男人身體裡都有一顆沉睡的少女心了!”他這顆現在就跳得不大正常。

傅禮安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這是什麼發現?”

“你想想看,孤身一人,獨闖皇宮,決戰紫禁之巔,這難道不是一個男人裝逼的最高境界嗎?”傅希言心向往之。

傅禮安問:“什麼是紫禁之巔?”

哦,對了,幽州目前還是流放之地,故宮自然也沒有。傅希言被問得差點情緒不連貫:“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越級挑戰宋旗雲……宋旗雲起碼是武王吧,想想都帥斃了呀!”他以後再也不說裴元瑾裝逼了,這是真的有東西啊!

傅禮安無語地看著他激動興奮的表情,淡然道:“所以你還留在我的車廂裡做什麼?”

傅希言摸著胸口:“不行,我現在不能回去。”

他現在太上頭了。

人一上頭,就容易衝動。

衝動是魔鬼啊。

他深呼吸。

傅禮安從旁邊的小箱子裡掏出一塊雞血石印章給他:“這顆印章送給你。”

“啊?哦,謝謝大哥。”傅希言拿過來一看,上麵刻著“儲仙宮少夫人之私印”。

……

被叫了少夫人這麼多次,從尷尬鬱悶到麻木從容,隻有這一次,極特殊的,他感覺到了隱藏在心跳加速中的絲絲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