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遙遠的旅途(上)(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4056 字 3個月前

舉家落跑這麼刺激的嗎?

傅希言有些不敢相信,但裴少主親自出馬,也沒有他抗議的份兒,直接被提著越過高山大海……倒也沒有這麼遠,隻是一路被拎到了香奧達的店鋪後門。

那裡停著一輛普普通通的舊馬車,掌櫃和夥計正把香皂一箱箱地往車上搬。

裴元瑾道:“其他人已經出城了,我們坐著這輛馬車走。”不等回答,他已經自顧自地跳上馬車。

傅希言看著與少宮主氣質十分不符的狹小車廂,忍不住將忙碌的掌櫃拉到一邊:“誰讓你裝香皂的?”

自家少爺,掌櫃自然認得,解釋道:“管家說是夫人的意思,這家店要暫時關一陣子,夫人給了我們一筆安家費,讓我們先回鄉下。”

看這陣勢,的確是全家逃跑,不像兩人私奔。

可是……

家大業大的,為什麼要落跑?難道是為了他?

皇帝要殺他?

難道鐵蓉蓉殺他是皇帝的意思?

短短一瞬間,傅希言陰謀論長出一千裡。

裴元瑾從車廂露頭,順手接過掌櫃遞來的香皂往裡一塞,看著傅希言:“還不走?”

傅希言歎了口氣,爬上車轅,為難地看著車廂內部逼仄的空間:“要不我坐外麵?”

裴元瑾身體往後靠了靠:“進來,欽命要犯。”

傅希言:“……”

原來,比要飯更難聽的是,欽命要犯。

他隻好手腳並用地擠入車中。車廂在過程中晃動了幾下,傅希言看著裴元瑾,腦海中不知怎的,跳出一個和諧詞。

……

明知對方不可能得知他內心的想法,傅希言還是尷尬地彆過頭,努力地挪動——車廂裡堆滿的香皂讓他兩隻腳無處安放。

還是裴元瑾抱走了一部分,才讓他勉勉強強安頓下來,隻是那門……掌櫃在外麵“哦豁”“哦豁”地叫了好幾聲,總算把門推上了。

傅希言膝蓋抵著門,慢慢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長歎一口氣道:“你快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上兩天叔叔還說求了蒲相美言,要放我出去,怎麼一轉眼就全家都要逃跑了?還帶著這麼多香皂跑?”是不是有些過於要錢不要命了?

裴元瑾將香皂放到一邊,略微舒展了下被委屈的長腿:“今日皇帝下旨,要將你們全家打入大牢。”

“臥……”槽,傅希言呆住:“憑什麼呀?”

“憑你是南虞細作。”

“誰,我?”也就是車廂狹窄,讓他沒有發揮空間,不然傅希言當場就要表演一個暴跳如雷,最好劈死狗皇帝,“這不是自損八百,陷害忠良嗎?”

裴元瑾說:“明旨這麼說的,還有一份密旨。”

傅希言哼哼:“密旨說什麼?讓我們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黃泉相會嗎?”

“天地鑒莫翛然要殺傅家人,陛下難兩全,決定明修棧道,暗中放人。”

“莫翛然?”傅希言對母親的真實身份已有幾分把握,此時聽到傀儡道相關的人物,略作吃驚後,便沉默了下來。

很久之前,他就在心裡建了個“危險人物群”,最初成員是楚光、楚少陽和三皇子。

後來群裡成員來來去去、進進出出,三位元老因長久失聯,早已被他移出本群,能堅持到今日的,危險係數各個爆表,比如小神醫鄢瑎、建宏帝王昱、萬獸城銅芳玉……如今還要加上傀儡道宗主莫翛然。

擁有如此強大的群友,而群主卻是個金剛後期。

這不是鬨麼!

看他一臉鬱悶,裴元瑾說:“莫翛然如今執掌天地鑒,天地鑒主首徒宋旗雲又曾在皇宮出現,皇帝這話有七分可信。”

傅希言撓臉:“反正直到鐵蓉蓉死,我也沒鬨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執著地要殺我。所以,我也懶得想莫翛然為什麼要動我們家了,反正我年輕,熬死他就對了。”

裴元瑾說:“你若一直是金剛期,應該熬不死。”

傅希言:“……那個,其實人與人之間,還是需要一些虛偽客套來維持關係的。”

裴元瑾說:“我知道,我不想。”

傅希言:“……”好的,少主牛掰。

他打開車窗,裝模作樣地朝外看了兩眼:“陛下既然放我們走,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不會是去儲仙宮吧?想到虞素環的形容,壽南山的作風,他不由緊張起來。萬一他們逼良……呸,什麼鬼用詞,萬一他們亂點鴛鴦譜……好像也不算亂點。總之,萬一他們……那自己……

傅希言糾結得差點胃抽搐,裴元瑾才緩緩道:“去南境。”

“啊?為什麼?”論關係親疏,他們怎麼說也應該去西邊投靠姑父海西公世子吧。

裴元瑾無語地看著他,似乎在懷疑這孩子到底是不是傅家親生的:“因為傅家的軍中勢力都在南境。”

傅希言瞪大眼睛:“那陛下不是縱虎歸山?”

裴元瑾:“……”

這個清奇的思考角度,應該是皇帝親生的才對。

裴元瑾道:“南境目前掌握在劉太尉的弟弟手中。”

傅希言品出一絲不一樣的味道,壓低聲音道:“所以父親和叔叔此去,是為了……”

“我沒看到密旨。”事實上,裴元瑾透露關於南境的消息都是風部搜集的,傅輔收到密旨後,隻是請他派人去一趟刑部牢房把傅希言接出來,其餘的沒說,他也不關心。

傅希言心中盤算。

自古皇帝都喜歡搞製衡,他們家被皇帝送去南境,應該是為了製衡剛剛失去太尉哥哥的劉弟弟。但以建宏帝一貫的作風,像這種邊關大將,應該會留質子在京。

他突然緊張地抓住裴元瑾的手:“我大哥呢?”

裴元瑾說:“不知道。”

聯想過年前被匆匆送走的傅冬溫,傅希言頓時提心吊膽,正要再問,裴元瑾突然打開窗戶——窗外,之前在刑部牢房門口與廖商聊天的劍眉星目青年正快步追上來,抱拳道:“在下岑報恩,見過裴少宮主,傅公子。”

傅希言見他一身武者打扮,不太想公門中人,莫非是皇帝的秘密部隊?

他問:“你是陛下的人?”

岑報恩道:“是。”

“陛下讓你跟著我們?”

“送到延興門外。”

“你是羽林衛嗎?先前沒見過。”

“在下秦嶺派弟子。”既然投效朝廷,秦嶺派就沒想過藏著掖著,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對外宣傳靠山也是一種隱形福利。

傅希言覺得秦嶺派聽著有些耳熟,不由看了看裴元瑾。

他看的時候,並不指望能得到答案,完全是無意識的一瞥,裴元瑾卻心有靈犀般地回答:“楚少陽也是秦嶺派。”

岑報恩說:“是,楚師弟是王順山分支的弟子。”

傅希言八卦地問:“是不是資質比較差的分到分支?”雖然他目前的實力已經超過了楚少陽,但結下的梁子沒那麼輕易化解,像這樣羞辱對手的素材他必須攢下來,留著以後放大招用。

岑報恩道:“並非如此。王順山的馬師叔也是秦嶺派數一數二的高手。”

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傅希言興致索然地關上了窗。

馬車一路行來,沒有遇到任何阻礙,順順利利地從延興門離開,又走了一段才停下。

傅希言打開門下車,就見傅輔、傅軒、傅禮安夫婦……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圍坐在一棵樹下享用點心,旁邊停滿馬車,那架勢,說他們準備走陸上絲綢之路都有人信。看他們怡然自得的樣子,絲毫看不出不久前才收到皇帝要把他們關起來的旨意。

傅希言眼睛看來看去:“怎麼不見虞姑姑?”

裴元瑾說:“她先走一步。”

“那我家虎兒和貓兒?”

“一起走了。”

儲仙宮的人一向來去如風,他歎了口氣,便也沒有在意。

胡譽在人群中,遙遙便向裴元瑾拱手致意。

作為欽命要犯,傅希言看到胡譽,心裡還有些發虛,悄悄往裴元瑾身後靠了靠。

胡譽春風滿麵地迎了上來:“辛苦裴少主跑一趟。”又對傅希言說,“從此山高水長,小傅大人一路保重。”

傅希言入職羽林衛後,和他還算有交集,見他態度和藹,膽氣又壯了:“多謝胡叔叔,不過胡叔叔要小心身邊人。”

“哦,你說哪個?”

“那個朱什麼,什麼宇達。”傅希言從來不是你打我我給你臉的性子,朱宇達接二連三地害他,他自然也要抓住機會給他上上眼藥。

胡譽笑了笑:“朱宇達是容家黨羽,自然不會錯過。”

傅希言愣了下。

雖是惡有惡報,但也是昔日故人,回想當初自己進入羽林衛的點點滴滴,不免悲上心頭——青春果然都要喂一次狗。

他也是知情識趣的人,客套地說:“此次麻煩胡僉事了。”

胡譽笑了笑,頗有些意氣風發的意思:“傅大人走後,由我接任指揮使。”羽林衛自楚光走後,傅黨獨大。他若不在傅家的事情上出一把力,傅軒怎肯將手下好生生地交到他手中?他若不能指揮羽林衛,如臂使指,那指揮使這個位置又如何坐得長久。

說起來,都是利人利己的事。

傅希言了然,當下又是一陣道謝。

兩人寒暄完,傅希言終於走到親爹親叔旁邊,胖乎乎的和氣臉頓時一變,狠狠地板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你也不跟裴少主說清楚,一路急煞我也!”

傅輔不滿地說:“把你人接出來之後,自有解釋的機會,非要事先講清楚嗎?這到底是你的意思,還是裴少主的意思?”

老爹怎麼會露出惡婆婆的嘴臉?傅希言揉了揉眼睛,賠笑道:“我的,我的,他不在乎這些。”

傅輔更不滿了:“家裡出這麼大的事,怎麼還不在乎呢?”

傅希言打自己的嘴:“他沒不在乎,他在乎極了,是我說錯話。”

看他胳膊肘往外拐的樣子,傅輔更更不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