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遙遠的旅途(下)(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2344 字 3個月前

蓮花渡坐落在石泉縣城南二十裡處,往來客商絡繹不絕,故而茶棚、客棧應運而生。傅家人為了趕路,睡了好幾天帳篷,此時見到正常的床鋪,眼睛亮得都能發出七彩的光芒。

傅輔順應眾人意:“休息一日,明早出發。”

傅家先遣部隊早兩日抵達,已找到順路的商船,隻待明日出發。傅軒親自出了趟門查看商船,回來時臉色不佳,拉著傅輔進屋。

傅軒壓低聲音說:“那商人反悔了。”

傅輔不悅道:“不是下了定金嗎?”

傅軒說:“他們連定金帶賠償都還了回來。”

“可說是什麼原因?”船沒動,商人就乖乖地賠了錢?這可不是正常生意人的套路。

傅軒說:“隻說航線改變,不能捎帶我們了。但他們本就是南境行商,這船是回航,船上的貨物早已清空,還能去何處?我們原本與他談好,將這趟回程的利潤全包了,他們不必裝貨還有錢拿,樂得輕鬆,完全沒有拒絕之理。”

傅輔代入行商的角度,道:“會不會想坐地起價?”

“若是坐地起價,也該先開出個價來。”

“的確不尋常啊。”傅輔皺眉。

離開鎬京這一路走得太平靜,讓他差點忘了這一路其實是在“逃難”。皇帝明裡暗裡下了兩道旨的事瞞不住有心人,之前離鎬京太近,就算有人想要動手,也會投鼠忌器,怕皇帝插手。而上船之後,四麵環水,遠不如陸地動手方便,所以,如果有人想要使壞,石泉縣是最好的選擇。

傅軒聽了他的分析,粗粗的兩條眉毛相中間聚攏:“誰會動手?劉家?”若說傅家南下會對誰造成利益衝擊,劉坦渡首當其衝。

傅輔搖頭:“石泉縣還在京都附近,劉坦渡在這裡動手,等於挑釁皇權。倒不如等我們駛入漢江,進入他的地盤後,派人假裝水匪,萬一有差池,可即刻派官兵過來名正言順地將人帶走,不留痕跡。”自從傅家被皇帝擺上棋盤,他就在陰謀詭計這條路上越走越遠,連想法也十分陰險。

傅軒道:“那就可能是容家陳家的餘孽。”

在外人看來,那夜是他帶領羽林衛血洗了拾翠殿,陳文駒又間接死在傅希言手中,傅家堪稱是皇帝麾下最忠心耿耿的鷹犬爪牙。如今“鷹犬”明麵上脫離了“主人”的庇護,那想要報仇的人自然會聞訊趕來,落井下石。

傅輔想了想:“鐵蓉蓉是傀儡道的人,也要防著江湖勢力。”他頓了頓,看了傅軒一眼,“和裴少主說一聲。”

傅軒麵不改色說:“我讓小四去。”

多年兄弟,傅輔哪能看不出他對裴元瑾的抵觸情緒:“你是不是對裴少主……”

傅軒麵無表情地說:“小四進羽林衛之後,我就托人打聽門當戶對、年齡相仿的姑娘,不久前打聽到金吾衛指揮使的弟弟家有個圓乎乎的小丫頭,比小四小兩歲,甚是般配。”

傅輔歎了口氣:“緣分這種事,都是天意。再說,老四如今被卷入朝爭、江湖,身邊危機四伏,不應該再牽連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倒是裴少主,武功高強,門下眾多,更為良配啊。”

這種對比可說是十分勢力的,若傅希言對裴元瑾沒有感情,傅輔還會愧疚一下,但他自己都跑來說兩人在一起了,傅輔自然也樂見其成。

傅軒歎氣說:“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彆扭。

傅輔拍拍他的肩膀:“天地混沌如雞子時,又有誰想到盤古會開天辟地呢?今日看來離經叛道的舉動,未必不會成為他人眼中的創舉啊。”

傅軒想:這如何比得?

在他看來,傅輔這話更像是自我安慰,但他也不會揭穿,順勢道:“好,我去找小四說。”

然而小四……並不想去。

自“男男”事件之後,他就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裴元瑾。畢竟,“感動”與“崇拜”也許隻有一步之遙,但是和“奉獻”還差著十萬八千裡——他並不想這麼快走完這條長征路。

傅軒見他心不在焉:“你聽進去了嗎?”

傅希言點頭:“又有奸人要害我們,讓裴元瑾注意些。”

意思是這麼個意思,可不知為何讓他總結得有些奇怪。傅軒想了想:“裴少主呢?”

傅希言說:“進客棧沒多久就出去了。”

他有些不安地想:不會又去搜刮奇奇怪怪的冊子了吧。也不知道那兩本“男男”他是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搞到手的。

傅軒見他心事重重,以為是為了舉家逃亡的事情自責,拍拍他的肩膀道:“一家人本就是共同進退,你不要多想。”

傅希言以為他說的是裴元瑾和他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不要為了麻煩人家而不好意思,表情頓時尷尬起來:“這個,就是太快了,我沒什麼準備。”

傅軒點頭:“是有些匆忙。”誰能想到皇帝會突然下聖旨呢,幸好他們家一直在準備,倒也不算倉促,“不過早晚會有這一天,我們心裡都有數,已經做好了準備。”

傅希言:“……”“我們”的意思是傅家除了他,都已經準備好接受裴元瑾這個“家人”了?那他們的承受能力未免也太強了,是他落伍了嗎?

他好奇地問:“你們什麼時候準備的?”

傅軒說:“其實,送你去洛陽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有所預感了。”

傅希言呆若木雞。那時候他還沒去柳木莊,沒吃混陽丹,也沒遇到裴元瑾,怎麼就能有所預感?

他越來越好奇:“這是怎麼預感到的?”

傅軒說:“事情已有跡象,建宏帝既然能殺張轅,自然也會對其他人下手。”

怎麼又和建宏帝扯上關係了?

等等,叔叔說是從送他去洛陽時有預感的,又提到建宏帝,也就是說,叔叔他們一開始預感的人不是裴元瑾,那是誰,楚光還是三皇子?

傅希言渾身哆嗦了一下,覺得這個預感實在驚人:“我那時候和楚光不和,和三皇子也隻有一麵之緣。”

傅軒安慰他:“並不怪你,該來的總歸會來,防是防不住的。”三皇子與小四的見麵應該不是刻意安排,但小四和楚光的比試有胡譽和朱宏達摻和其中,就不知有幾分是建宏帝的意思了。

傅希言:“……”

怎麼說呢,隻能說真相總是來得猝不及防。萬萬沒想到家裡當初沒想讓他尚公主,而是想讓他高攀皇子!難道家裡人都有探gay雷達,自己很早開始就gay裡gay氣了嗎?

……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

兩人雞同鴨講半天,傅軒覺得自己成功安慰好了侄子,而侄子則開始懷疑自己,懷疑人生。

*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但這裡是石泉縣,並不是天涯,所以沒有斷腸人,隻有苦苦等待的傅小四。

傅希言坐在客棧大堂裡等了一下午,裴元瑾傍晚才回。他一進門,傅希言就盯著他的手和腰——看他有沒有帶布袋。

雖然沒有,但是小冊子之所叫小冊子,是真的挺小,懷裡也完全放得下。

懷裡放著三本小冊子的傅希言又狐疑地看向了裴元瑾的……胸。有點鼓,又不像是裝著東西的鼓,所以到底有還是沒有呢?

要不要找個機會摸一下?

……

算了,此舉容易gay氣外漏。

坐在他旁邊溫書的傅禮安實在被這赤|裸打量的目光逼得看不下去,無奈地朝裴元瑾點點頭,收拾起桌上的東西走了。

“哎?”傅希言正需要一個已婚男壓製自己體內可能存在的“gay氣”,見他臨陣逃脫,不由伸出爾康手在空中扒拉了一下。

裴元瑾在他對麵坐下來,從容地倒了杯水:“詭影進石泉縣了。”

傅希言愣了下:“他們來乾嘛?”

他和詭影組織也算是老朋友了。

第一次見麵是柳木莊,那時候詭影組織勾結了唐恭、陸瑞春,正準備給他扣一口大黑鍋;第二次是都察院大牢外,詭影組織來解救陳文駒,他則奉命看守陳文駒,雙方又大打出手;後來還有一次是聽樓無災說詭影組織劫獄的同時還跑去殺他。

從以上三次可以看出,詭影組織和偷混陽丹的勢力、陳家勢力、鐵蓉蓉三者都有關。

這就是攪屎棍吧!

哪裡有臭味,哪裡就有它!

裴元瑾說:“詭影組織看似求財,其實也有其私心野心。”單純求財,就不會反過來收買陸瑞春。

他表情正經,說的也是正經事,自然而然地讓傅希言收起烏七八糟的念頭,跟著正經起來:“他的私心和野心是什麼?”

裴元瑾淡然道:“習武之人追求更高的境界,江湖勢力追求更大的權力,它兩者皆是。”

不過,詭影組織前幾次行動的背後都有其他勢力參與,不到最後一秒絕不出現,完全是打手的角色,但這次竟然會暴露行蹤,是故意,還是無心?

他正盤算,就聽傅希言嘟囔著說“那我們家礙到他什麼了”,不免有些好笑,開口道:“可能是值錢。”

傅希言很想財大氣粗地對詭影組織說:他給你多少,老子給兩倍!

可是……他不能。

因為他創業未半,中道沒崩,香奧達卻殂了,斷了那滾滾長江般的流水財源。這心酸的滋味,隻能一邊聽《傷不起》,一邊念《出師表》,一邊……嗯?什麼東西這麼香?

他順著香源望去,裴元瑾手裡托著用油紙包裹著的香噴噴烤雞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