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暗中之協議(下)(2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1790 字 3個月前

“陳家的羊奶不行。”

*

啟程那日,陳家一大早來請他們上路。商船啟航前有個儀式,不過他們到的時候,儀式已經結束了。陳家商隊的配置是五艘貨船,三艘巡邏的快船。

他們被安置在倒數第二艘貨船上,同行的貨物是棉花,也算是精心安排,至少沒什麼味道。

陳德源與他們不同船,隻是上船前來見了見,此後便隱遁了。

傅希言樂得輕鬆。

船緩緩駛出渡口,聽水流嘩啦啦的響,傅希言便又陷回了在船上習武消磨時間的歲月。

小時候他想練武練不成,每日偷偷摸摸地練兩回,覺得望梅止渴,心癢難耐,如今天天正大光明可以練了,卻又生出幾分倦怠,明知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心裡仍想摸魚兩分鐘。

不過裴元瑾給他布置了個任務,尋找自己的道,尋找的辦法五花八門,鹿清還喜歡扮乞丐呢,他發呆隻能算其中平平無奇的一種,所以他摸魚摸得十分不著痕跡。

連著發了三天呆,他內心十分歉疚,決意不能再這樣繼續墮落下去,便想著將自己過去的那些書籍整理整理,知識就是力量,穿越者的力量不就是科學嗎?

英語、物理、化學……

他製作香皂都這麼費勁,要真選了化學這條路,怕是入道之日,武道之路就一眼看到了頭。

一本本翻過去,翻到他母親留下的江湖全書。

在這個世界,這本書的李亮要更大一些。傅希言突然有些好奇,普通的書本加入了知識以後,靈力會不會不一樣呢?

他用窺靈術看了看物理、化學,依舊是兩本普通的書,看到江湖全書時,微微一愣,手小心翼翼地翻開了書本,然後就看到書本紙張上,除了肉眼可見的筆墨,還隱藏著他親娘用靈力書寫的內容……

*

傅希言提出要給小桑小樟升職加薪後,裴元瑾便考慮提升棲鳳組(原胖胖組)的實力。他自己的道是一往無前,便也不想著給他們加什麼裝備輔助,畢竟武功這東西,隻有自己體內的,才是真正自己的,其餘的,萬一弄丟了,被偷了,難道敵人到了麵前,還要他先等一等,讓自己登個尋物啟事?

小桑小樟知道自己是機緣巧合才能在少夫人麵前辦差,幾次三番地吃虧,還要少夫人想辦法救他們,心裡早就憋著一口氣,故而學得十分認真,每次與潛龍組對練,哪怕被打得鼻青臉腫,也是原地蹦躂幾下,生龍活虎地再來。

裴元瑾在旁邊盯著,一方麵是監督,一方麵也是給傅希言尋找自己道的空間。

道這一物,說是頓悟,其實是日積月累的感悟。如果沒有後者的積累,便不會有前者的激發。他與傅希言認識太晚,也不太明白他每日裡的心思,所以在尋道這件事上,隻能袖手旁觀。

夕陽西下,又是一日昏黃。

在江那一側,遠山如雲,若隱若現,似地上,似江上,又似天邊,無論哪裡,站在船上,都是遙不可及。而那夕陽餘暉卻很公允,不論遠近,揮灑一片,然後在由黑夜一點點吞噬回去。

裴元瑾回船艙房間,傅希言正趴在窗台上,對著夕陽發呆。

這情景裴元瑾這幾天回來都能見到,都有些習慣了,他在床邊坐下,已經叫人打了水,準備洗個澡,順便換身衣裳。

即便是陳家的商船也不可能有三米多寬的床,隻能將其中一個房間的拆了,拚到這裡,如此一來,臥室便小了,隻好又將中間的門板拆開。好在潛龍組看木匠乾過一次,自己上手,竟也有模有樣。

現在放床的這件事臥室,另一間做浴室。

洗澡前,他隨口問道:“今天想到你的道了嗎?”

他這麼問,倒不是催促,而是怕他鬱悶了一天,一事無成,給他一個途徑吐吐苦水。

誰知傅希言竟扭過頭來,正兒八經地說:“想好了。”

“哦?”裴元瑾來了興致,也不急著洗澡了,問,“想好了什麼?”

傅希言說:“尋找‘遁去的一’。”

裴元瑾一怔,隨即露出認真之色,顯然聽懂了他的意思。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有人將那個無用的,遁去的“一”,視為必然規律外的一線生機。

傅希言以前在武俠上看到過這種說法,那時純讀者的身份,隻覺得有趣,可當自己陷入到一個像一樣危機重重的世界時,便知道一線生機的重要性。

因為它可能就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活到現在的原因。

“你想好了?”裴元瑾麵色有些凝重。比起自己,傅希言無疑選擇了一條更加難走的路。自己的路,是遇神殺神,無論順景逆境,都是一力降十會;而傅希言的路,卻是要在逆境中磨礪,尋求逆風翻盤,絕境求生。

傅希言苦笑道:“我這個人,若不吃點苦頭,早晚成為樂不思蜀的安樂公。還是要有人鞭策我督促我才行。”尤其是他知道自己身上有那麼多秘密之後,這逆境怕是不闖也要闖了。

裴元瑾一向不喜歡對彆人的事指手畫腳,今日多說幾句,已是破例,既然見他主意已定,便點點頭,不再多勸。

何況,眼下艱難的路,或許到了最後反而成為坦途——尋找“遁去的一”的本身,或許就已經是那個“一”了。

決定自己今後要走的路以後,傅希言練武便勤快了許多,裴元瑾起初還有些欣慰,後來發現他已經半個月沒有修煉傀儡術,不由好奇地問了一句。

傅希言說:“入門我已經學完了。傀儡術至多算輔助手段,是輔修,我主修武道,還是要將武功練上去。”

裴元瑾雖然欣慰,又覺得他前後態度變得有些大。

傅希言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也不是完全不練了。傀儡術主要是出其不意,求的是奇,這和我的道也是一脈相承的。不過我現在要先把脫胎期穩定下來,我有種預感,我離入道期不遠了。”

武道就像一個金字塔,越往上人越少。

換個人這麼大放厥詞,必然會遭人嘲笑,然而傅希言,作為一個不到一年時間,就完成了從真元期到脫胎期□□的絕世天才,他說什麼都有種理所當然的信服力。

不過,在場也沒有彆人。

隻有同為絕世天才的裴元瑾。

他自然不認為這有什麼問題,而且彆人每次晉級,都會遇到瓶頸,唯有傅希言,順風順水得好似老天爺的親兒子。

正因為他太順風順水,所以裴元瑾才會提前提醒他要找到自己的道,以免他晉升入道期時,因為道心不固,產生後患。

傅希言這麼說,他反而有種欣慰。

“境界提升之外,也要增加對敵經驗。”裴元瑾現在就像高考衝刺班的老師,總覺得哪兒哪兒都要補。

傅希言也一改以前的討價還價,欣然從命。

於是,這趟長江漫遊,遊著遊著,就變成了補習班,每日都能看到儲仙宮的人在甲班上飛來飛去,追來追去,砍來砍去。

陳家的水手和護航的保鏢們:“……”

怎麼說呢。

不安全感是有的。就是每天都要告訴自己,要好好伺候儲仙宮這群大佬,千萬不要惹他們不高興。

安全感也是有的。一點都不怕有人不長眼送上門來找死。

人的期待是很奇怪的。

有時候,想什麼沒什麼,有時候又想什麼有什麼,但往往是發,好的不靈壞的靈。

比如現在。

看著擋在船隊前麵浩浩蕩蕩的十幾條船,傅希言有些吃驚。陳家加上巡邏的快船,也隻有八條,從數量上就輸了。

他召來這條船的管事:“居然有人敢攔你們家的船?”

就漢津渡口萬商來朝的氣勢,他還以為四方商盟已經統一長江流域了呢。

管事見怪不怪地苦笑道:“我們四方商盟都是正經做陸上生意的,哪耗得過那些祖祖輩輩都在水上發家的。不過您放心,這都是熟人了,使了錢就好了。”

如今的長江天塹是兩國邊境,哪國來管,水匪就往另外一國跑,如此反複,官兵也沒有緝拿的興致,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長江水匪天不怕地不怕的猖獗狂妄。

也就是四方商盟成立後,養了保鏢打手,將那些小股水匪都打散收編了,隻留下兩支動不起的,不然這一路過去,差不多得過五關斬六將。

果然,管事又說:“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敢朝我們要買路錢的,如今也就剩下白龍幫和吞龍寨這兩支吧。”

傅希言說:“白龍幫,吞龍寨……他們關係應該不大好吧?”

管事也是個碎嘴的,話匣一打開,就收不住了:“都說同行是冤家,四方商盟要不是分成了七路,也不能像現在這麼相安無事。可這兩支可不隻是同行那麼簡單。吞龍寨的老大原來是白龍幫的老大,後來被自己的女婿篡了位,好不容易逃出來,另起爐灶又建了一個。”

傅希言忍不住說了聲:“精彩!”

管事正要繼續往下說,就聽前麵喊著開船,船又重新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