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劇本之意外(下)(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2523 字 3個月前

裴少主頭也不回的那一劍,實在帥出了人類的新高度。要不是還費心神操控著息摩崖的屍體,傅希言都忍不住亮著星星眼海豚鼓掌。

不過,對花月樓附近的百姓來說,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委實超出了他們的認真與理解。好好的家,為什麼會闖進陌生人?好好的樓,為什麼會塌?好好的夏夜,為什麼充滿肅殺?

……

暨陽縣令再度被人從小妾的被窩裡薅出來,尚不及動怒,師爺就飛快地稟告了今晚發生的事情。

兩位武王在街上大打出手,花月樓被一劍削平,那個在縣裡做了很多年生意的美貌老板娘沒有從樓裡逃出來,樓裡還死了兩個嫖客……樁樁件件,都讓縣令額頭的青筋跳動不已。

“儲仙宮那群人還賴著沒走嗎?”誰也不想自己地頭上住著一群抓不了、惹不起的搞事精,縣令不悅道,“把金公子請過來!”

有道是,解鈴還須係鈴人。菩薩是誰請的,就讓誰再請出去吧。

於是,在家裡等消息的段謙沒等到傅希言他們的消息,先等來了去縣衙的轎子。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被縣令惦記著的傅希言此時正小心翼翼地運送“息摩崖”去客棧。第一次趕屍,他的技巧隻能用“毫無技巧”來形容。

息摩崖一路走得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像喝醉酒一樣,好在今夜縣裡發生了大事,大多數人都怕惹禍上身,除非急事,不然都寧可待在家裡。

傅希言當著客棧掌櫃的麵,將人送回房間,然後開始翻箱倒櫃地收拾行李。

息摩崖行李不多——幾張大額銀票,一把碎銀子,幾片金葉子,一本《傀儡術大全》,三本春宮圖,一瓶不知道什麼用的藥丸,以及一顆鴕鳥蛋。

……應當是鴕鳥蛋吧,顏色微微發紅,摸著有些暖和。

他也不管了,把息摩崖的遺產都攤在桌上,等人來收。

布置好一切,他才出門,臨走前還在門口唱了會兒“師弟好好休息,你明天早上走的時候,我就不特意過來送行了”的獨角戲,然後又在掌櫃的眼皮底下,趾高氣揚地走了出去。

裴元瑾等在門口,夜色下的臉色十分顯黑。

傅希言安慰他:“巨鷹武者好歹是武王,一時殺不了很正常,多殺幾次,總能磨死的。”

裴元瑾漫不經心地應了,顯然真正放在心上的並不是這個問題。

傅希言撓頭皮:“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裴元瑾說:“你還沒說,為何息摩崖沒穿褲子?”

平靜的語調隱藏著並不平靜的內心。

天知道他進門第一眼,看到息摩崖光著下半身,對著傅希言時,眼睛和內心受到何等劇烈的衝擊——將人捅個對穿都是一時衝動,就該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想著想著,赤龍王又有些蠢蠢欲動。

傅希言隻好將樓裡發生的事從頭到尾描述了一遍,著重表示息摩崖雖然是個淫|棍,卻還不至於打著打著就情難自禁。

聽說腰帶是傅希言割斷的,裴元瑾內心並無波瀾。就算腰帶斷了,息摩崖不穿褲子就是他不對。

裴元瑾在意地問:“那你看到了什麼?”

唔。

這真是一個可哲學可佛學可玄之又玄的問題。

傅希言想說,我透過現象看到了事物本質,息摩崖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淫|棍老色|胚。但這樣說的話,就會涉及到印證過程。

比如,你是怎麼斷定的?

他並不想自找麻煩,於是用的是常見且安全的答案:“沒來得及看,就看到你進來了。”這也不算撒謊,當時他的目光大多數的確落在了裴元瑾身上,隻是有少許餘光,自由散漫,不受控製,稍微擦過了某些看了容易長針眼的位置——其實這也沒啥。前世住校,洗澡的浴室都是通間,光著身體互相擦背,互開玩笑都是常事。

若不是銀菲羽說吃醋,裴元瑾又鄭重其事地問起,傅希言真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大不了。

其實裴元瑾也不知道為何大不了。換做以前,他隻會覺得此事傷眼,並不會因此產生情緒,可事情落到傅希言身上,一切便不對了。

他默默地看著身邊人,似乎在琢磨為何這個人能讓自己改變這麼多?

傅希言:“……”不敢動,不敢動。

*

兩人回到金宅的時候,段謙還沒有回來。飽受驚嚇的縣令這次敲了重錘,硬要他保證三天之內將人全都帶離暨陽縣。

段謙也不好表現得太“合我意”,隻能苦笑著乾笑著賠笑著,然後踏著看似焦急實則歡快的步伐回來。

此時,晨光熹微,天色將明。

裴元瑾正在打坐,傅希言撐著眼皮等他回來,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段謙笑容微斂:“也就是說,其實計劃並沒有完成?”為免讓人看出他與花月樓的關係,這段時間,他既沒派出傀儡,也沒派人去打聽,完完全全地置身事外,最新的資料還是從縣令口中得到了,不免有些誤差。

傅希言說:“唔,菲菲姨說,還可以挽救一下。”

隻是這個挽救的法子,聽起來實在有些粗糙。

這也不能怪銀菲羽,時間緊急,她總不能當著屍體的麵,泡一杯茶,在茶氣氤氳中,慢條斯理地討論如何讓最後這個補丁打得儘善儘美吧。

好在銅芳玉去了鎬京,這邊消息傳過去,起碼幾個月,給了他們足夠的動手腳時間。

段謙沉吟道:“把臟水潑在郭巨鷹身上倒是可以,就是息摩崖的屍體要儘快處理。”

傅希言道:“已經處理了。”

裴元瑾身邊的潛龍組在處理屍體方麵是很專業的,麒麟君死了這麼久,卻隻能算失蹤人口,就可見一斑了。息摩崖的行李昨晚也運送了回來,碎銀和金葉子直接收了,銀票先放著,到時候再說,倒是那顆蛋,裴元瑾懷疑是赤鵬蛋。

傅希言想起息摩崖之前提過一嘴,頓時覺得十分有可能。

要知道整個江湖隻有兩個地方對養寵物感興趣。

一是以“獸”為名的萬獸城,一是一心效仿仙人豢養“仙獸”的儲仙宮。鵬乃神話中的生靈,自然也在儲仙宮的愛好單裡,隻是赤鵬不易得,所以還沒有養過。

但沒關係,沒養過赤鵬,但養過仙鶴。一個晚上的時間,裴元瑾已經用被子給他做了個暖暖的鳥窩,並用真氣蘊養。

段謙並不知道其中曲折,反正儲仙宮收尾,有什麼事也不會追查到自己身上。他放下心來:“我們準備準備,明天出城。”他和銀菲羽約定在城外會合,正好暨陽縣令給了他三天之期,都不用另外找借口了。

傅希言說:“還要等一天?”

段謙見他們心急,自然樂於配合:“二位若是不倦,今天也可以。”

傅希言看了眼閉目養神的裴元瑾:“早走早好。這南虞,我已經待夠了。”

*

縣令限他們三天之內離開,“金公子”隻一天就安排妥當,這個速度的確令人驚喜,他們出城時,縣令還派師爺過來歡送了一番。

傅希言看著那一籃子所謂的當地特產,明白縣令是怕他們臨時改變主意,不給他們反悔的機會。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多少有些引人注目,等到了人煙稀少處,段謙、傅希言和裴元瑾三人便中途離隊,去了約定的離亭向北二裡處。

這時候段謙才吐露實話,說花月樓中另有密道。

傅希言其實早已猜到了。

金蟬脫殼的招數來來回回就那麼一些,電視上都已經研究透了。

三人抵達地點時,銀菲羽還沒來。

段謙有些焦急,按照雙方的行程,她應該比自己先到才是。江湖這個地方,總會存在很多變數,就像他們想不到息摩崖會請來郭巨鷹,而息摩崖也沒想到他們會聯手。

一夜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了。

想到這裡,段謙再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回城。

花月樓密道再長,也不可能貫穿整座城,出口自然還在城裡,而且離花月樓很近,就在浦陽江畔的一處廢棄的灶間裡。

周圍的人都以為這灶間是鄰居修葺房屋時,嫌它位置不好,特意留出來當雜物間的,卻不知道它是特意被人看中租用的。一租三十年,其間,主人已離鄉遠遊,更沒人關心這房子來曆去向。

三人從城外折返,天色已明,早起的人陸陸續續出來買賣。

在屋簷上飛掠,裴元瑾完全無聲無形,傅希言是留下一道淡影,而段謙輕功本就不是長項,內心還慌亂,踏破了好幾塊瓦片,才找到灶間。

這個在彆人眼中無比破敗的房舍,卻令傅希言頻頻點頭。就是這種地方,不起眼,不嘈雜,才適合當密道出口。

應該不會有人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從密道逃出來時,外麵睜著十幾雙好奇的眼睛。

段謙開鎖進去,灶間外麵的天井,雜草叢生,生機勃勃,泥土地平平整整,沒有人為踩踏的痕跡。但他們都清楚的,對輕功超卓的高手而言,踏雪無痕並不是一件難事。

他用內力震斷了灶房的門閂,推門而入,門閂落地的同時,還有一根繩子也掉在了地上。段謙很清楚,繩子的另一頭連接在密道內部,一旦這道門有所動靜,密道裡的鈴鐺就會示警。

如果銀菲羽還在密道裡,一定會聽到動靜。

他飛快地將灶台裡塞了不知多少年的柴火丟出來,然後揭開下麵那塊燒得發黑的石板。石板上被戳了幾個洞,洞內壁是乾淨的,沒有火燒的痕跡,應該是後來戳的。

傅希言原本擔心密道空氣不好,昨天銀菲羽進地下室又急,一時不慎,很可能造成二氧化碳中毒,如今見他們的布置,顯然知道透氣的重要性,應該不會這麼不小心。

反正段謙已經先一步鑽進了地道,事情的真相也很快就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