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大會和陷阱(上)(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1575 字 3個月前

當傅希言和裴元瑾還在路上走走停停,甚至擁有閒情逸致逛街吃飯的時候,豫章城裡發生的事情終於隨著封懷古的奏折送進了臨安皇宮。

臨安沒有下雪,但皇宮裡的皇帝,卻將那封信撕成了雪花片,撒在了大殿。

這是一個很沒有意義的行為,因為它們並不會像雪花一樣掉到地上融化,最後還是需要宮人拿著掃把將這些碎紙片掃入簸箕裡丟掉,最多中間加一道火燒的程序,整張紙總比碎紙要好處理得多。

秦效勳的這番動作隻是想表達憤怒而已。

他的心腹文武大臣齊齊站在紙堆前麵,表情是如出一轍的憤慨,但內心究竟怎麼想,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秦效勳發泄一通之後,想起烏玄音的勸誡,發脾氣隻會讓他這位少年君主的形象變得輕率浮躁,讓大臣對他的秉政能力產生懷疑,又很快冷靜了下來。

他目光掃過案前的眾人,問道:“諸位對此事有何看法?”

眾臣都不想出頭,偏偏秦效勳挨個點名,被點到名的也隻有站出來。

禮部侍郎道:“班輕語乃是靈教聖女,此事應該移交靈教教主處置,我等不好越俎代庖。”

這句話為後麵的回答定下基調。

一群人都表示江湖人處理江湖事,朝廷不宜插手。

秦效勳大怒:“江湖人又如何!他在朕的國土殺人,難道朕還不敢吱聲嗎?”

眾臣不說話。

在國土殺人這件事上,靈教與其相比,過分了何止百倍千倍萬倍!對新城的事,南虞除了少數事先知情沒有吭聲的人外,餘下大多數人都是十分憤慨的,甚至好幾個大臣為此告老還鄉、稱病不出,可又如何呢?

秦效勳依然故我,甚至不顧朝臣反對,迎娶烏玄音為後。

朝臣畏死,不敢明說,可心裡怎會沒有想法?此時的靜默,未嘗不是一種抗議。

秦效勳自然明白。

他看著下麵一個個低眉順眼的朝臣,眼睛慢慢流露出狠毒之色。自從被傅希言他們挾持出皇宮,歸來後又被兩人闖入皇宮當麵質詢,眼睜睜地看著鄭玉死在眼前,他對傅希言、裴元瑾的恨意不言而喻。

如今兩人從北周歸來,他自然想要一雪前恥,可班輕語的死亡給他敲了一記警鐘。鄭玉會死,班輕語會死,那下一個是誰?

烏玄音?又或者是自己?

他手握成拳頭,放在桌上,若是仔細觀察,能看到它在微微的顫抖。幾個月過去了,傅希言闖宮的場景依舊曆曆在目,擾得他日夜不寧,明麵上他還住在福寧宮,可事實上,他已經很久沒有在福寧宮睡覺了。

武王縱橫馳騁的戰力和肆行無忌的作風,讓他不得不心生忌憚,這也是他下定決心迎娶烏玄音的原因。

有個武神睡在身邊,自然安全感大增。

他憤怒且失望地打發走眾臣,將小金子招到麵前。自從班輕語失勢,靈教四大護法便重歸烏玄音調遣,曾經假扮小黃門保護皇帝的小金子重操舊業,再度回到了這座宮殿中。

他倒是對這份工作適應得很快,跪拜叩首,行雲流水。

“桃山兄弟在何處?”秦效勳沉聲問。

小金子道:“今日理當哥哥當值,不過晌午的時候,他就帶著弟弟出宮去了。”

秦效勳眉頭皺起來。

裴元瑾和傅希言聯手闖宮時,烏玄音不在臨安,桃山兄弟舍身護駕,居功至偉,但這兩人行事不羈,心性不定,用著並不趁手。

他說:“班輕語的事你們應該知道了吧?”

小金子說:“陛下知道了,我們才知道了。”否認了靈教消息比皇帝更靈通。

秦效勳懶得與他玩心眼,道:“你去問問玄音,打算怎麼辦?”

因為即將成婚,見麵的機會反倒比往常更少,皇宮與靈韻宮雖然就隔著兩道宮牆,說話卻要派人傳達。

小金子親自跑了一趟。

一是向秦效勳表忠心,二是在烏玄音麵前多露臉。班輕語死後,靈教就是烏玄音的一言堂,再也沒有第二人能動搖其地位了。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沒有實現,烏玄音沒有出麵,隻叫人回了三個字。

“知道了。”

這回複實在不算恭敬。

“知道了?”秦效勳聽著這三個字竟然還笑了笑。他想起自己對烏玄音動心之初,不就是因為對方這份天塌下來依舊視若等閒的氣度嗎?

或許他應該多向她學一學。

然而,當夜,靈韻宮收到了一封戰帖。

戰帖是用鴿子送到門前的,如今在靈韻宮看門的四大護法之一的老魏試著將鴿子重新放飛,想要靠著信鴿識途找出送信的人,但鴿子飛去了城外一處鮮有人知的亂葬崗。

老魏無功而返,回去途中卻遇到祝守信帶領禁衛軍搜城,一問才知皇宮也收到了一封戰帖。

雙方交換信息之後,祝守信硬拉著老魏回皇宮複命。

這件事已經到了必須驚動皇帝的地步,兩個人分擔怒火好過一個人觸怒龍顏。

他們進宮時,秦效勳已經醒了,正披著大氅斜靠著茶幾看那封戰書。少年青稚的麵容在跳動的火光下,顯得格外陰鷙。

祝守信和老魏慌忙跪下醒來。

秦效勳拍案而起:“秦昭,好大的狗膽!”

他長袖一擺,將桌上的東西悉數掃落在地,蠟燭落在地上,差點起火,好在祝守信眼疾手快,直接用掌風將火撲滅了。

秦效勳處於暴怒之中,並未注意這段插曲。

秦昭送來的這封戰書,編造了一段假帝篡位故事,暗示先帝得位不正,攝政王才是孝睿帝遺詔所書的繼位人選,還推出一個叫尤柏的福寧宮前太監做證人,簡直無恥之極!

要知道,雖然越王擁兵自重,不聽號令,與朝廷對著乾的事情已經眾所皆知,但秦效勳是皇帝,是真命天子,越王的一切動作都處於心照不宣不能言明的狀態。

然而他這次送出這封戰書,顯然是要借這則子虛烏有的故事,為造反造勢了!

聯想班輕語之死,他已經可以肯定,越王之前遲遲不動,就是懼怕己方的高端戰力,如今他有了儲仙宮撐腰,便有恃無恐了!

就在這時候,老魏在祝守信的暗示下,不得不火上添油地稟告了裴元瑾向烏玄音挑戰的事。

或許是秦效勳已經處於極致的憤怒中,很難再更上一層樓,聞言竟然沒有再發脾氣:“此事,玄音知道了嗎?”

老魏說:“不敢打擾教主安寢,打算明日再稟告。”

秦效勳想了想,也覺得這兩件事雖然叫人生氣,但早一晚生氣和遲一晚生氣也並無太大差彆。他想了想道:“來人,朕要召見桃山兄弟。”

遲一晚的特權僅限於烏玄音,對其他人,他並不客氣。

*

對一般人而言,他們對南虞朝廷的印象駐留在其龐大,而對傅希言來說,太明白龐大之後會有多麼笨重。扭頭困難,翻身困難,甚至盤膝的時候,腳丫子也不能收攏到腿上,所以他們一路上遲遲沒有遇到攔截,雖在情理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他們路過一處綠林匪寨,匪首正站在石坪的大石頭上,向手下訓話。

南虞多山多林,山匪屢禁不止。哪怕朝廷下令圍剿了好幾次,依舊是春風一過吹又生。當初張巍,便是越王旗下的暗探,以山匪之名進入儲仙宮,成為臨安雷部主管事。

眼前這位不管是不是又一個張巍,僅憑頭腦清晰,談吐不俗,便知不是池中物。他訓話的內容也不是打家劫舍,而是充滿理想抱負地想要切切實實為百姓做一番事業。

傅希言聽到後麵,意識到他們雖然打扮得很像綠林大盜,事實上應該是一支義軍,還是南虞諸多義軍中較為正規的一支,有旗號,有口號,有民間資金支持,還有盟友守望相助。

看他們群情激昂,傅希言拉著裴元瑾準備悄悄離開,那匪首突然暴喝:“假王篡位,違天害理!匡助越王,反本還原!”

吼聲來得突然,驚到了閉目養神的傅貴貴,它認為自己受到了挑釁,立刻不甘示弱地“哎呀哎呀”大叫起來。

義軍聞聲跑來,傅希言和裴元瑾早已施展輕功逃之夭夭。

山中多岔路,他們又慌不擇路,很快就迷失方向,等出了山林,才發現路線朝北偏離,到了一個名為茶坑的小山村。

小村因山上野茶得名,村裡不到百人,因山高路險,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兩個英俊得不似凡人的青年帶著一隻長相奇怪的“野雞”從深山裡出來,著實嚇了他們一跳。

好奇有之,警惕有之,仰慕亦有之。

傅希言和裴元瑾在村長家寄宿一晚,順便聽了一晚上村長和他夫人的竊竊私語。

在他們眼中,自己和裴元瑾不是妖怪就是神仙,帶著這麼大一隻野雞應該是不缺肉,可能就是下山見見世麵。不管是神仙還是妖怪,那都是有神通的,他們今天好吃好喝地招待著,以後哪天真要打起仗來,他們還能上山求神仙妖怪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