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當年和如今(中)(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1362 字 3個月前

南嶺掌門並不肯就此放過他,咄咄逼人地問:“令尊嫉惡如仇,深受天下敬仰,我等一向以裴宮主馬首是瞻。虎父無犬子,裴少主威名,我身在南虞亦如雷貫耳。恰好,我剛剛得知南虞有人冒天下大不韙,勾結傀儡道,想請少主出手,除邪懲惡,激濁揚清。”

要不是傅希言先前看過紅衣少女遞的紙條,隻聽這些彎彎繞繞,大概要等對方把刀架在脖子上,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待懲處的邪惡。

裴元瑾保持著一貫的沉默,傅希言摸著傅貴貴的腦袋,微笑著說:“事有輕重緩急,元瑾此來是為了挑戰靈教教主。你說的事情不如等決鬥之後再議。”

南嶺掌門道:“等不得,這件事關乎這場決鬥。”

傅希言佯作吃驚:“難道你說的是烏玄音?這,聽起來不太叫人意外啊。”

南嶺掌門說:“傅鑒主說笑了,烏教主身為武神,已是天下有數的高手,何須與傀儡道勾結?倒是傅鑒主,我有一事不明,想請你解惑。”

“請講。”

“你身為儲仙宮少主的伴侶,為何……”南嶺掌門盯著他,一字一頓地問,“修習傀儡術?”

一問驚四座。

小皇帝既然要出其不意,就不可能告訴太多人。今日與會的眾人中,原就不是人人都有請帖,而拿到請帖的人中,也並非個個都知道武林大會召開的原因。

南嶺掌門此問一出,猶如巨石擊河塘,水花飛濺不說,那河塘底都快被擊穿了。

然而傅希言麵不改色:“看來南嶺掌門還是沒有領會我剛才說的學習精神啊。還記得我剛剛說的三個層次嗎?嫉惡如仇隻在第一層;勸人從善是第二層;第三層就是割肉喂鷹,舍身取義啊。老鑒主為何將天地鑒傳給我?因為在場眾人中,隻有我才真正領悟到了第三層,修出了菩提心。”

在人群中格外沉默的雲老至此終於來了精神:“說點聽得懂的!”

傅希言看過去。

雲老本以為他要發怒,都想好了回擊的辦法,誰知傅希言朝他使了個意味不明的眼色,他正在琢磨什麼意思,傅希言又轉回頭,繼續盯著南嶺掌門微笑著說:“我的意思是說,我修習傀儡術是為了對付莫翛然。我要為老鑒主報仇。說點明白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諸位總該聽過吧?”

南嶺掌門搖頭道:“鑒主這話強詞奪理。若是除魔之前先成魔,這世上就沒有好人了。”

傅希言說:“殺莫翛然若是這麼容易,他就不會時至今日還到處蹦躂了。”

兩人各說各的,誰都無法說服對方。

這也在意料之中。道理這件事,主要看立場,立場不同,道理也不一樣。南嶺掌門說:“既然如此,在傅鑒主和裴少主自證清白之前,我們不能讓決鬥成行。”

這是圖窮匕見了,傅希言大為服氣:“你說這件事關乎決鬥,有個什麼說法?”

南嶺掌門仿佛聽不出他話中的嘲諷,一板一眼地解釋道;“萬一裴少主就是傳說中的王傀呢?”

傅希言:“……”

嗬嗬,和自己的王傀成親這怎麼可……莫翛然你個狗東西開的好頭!

傅希言知道在這件事上沒完沒了地辯駁下去是沒有用的,乾脆問:“那依你之見,該如何自證清白?”

南嶺掌門說:“此事說來也不難。隻要裴少主和傅鑒主證明二位依舊痛恨傀儡道,對其趕儘殺絕即可。”

好在除了他親娘外,莫翛然的四個徒弟裡,銅芳玉也還活著。傅希言痛快地點頭:“那這樣,與烏玄音的決鬥結束之後,我們就出征西陲,滅了萬獸城!”

南嶺掌門說:“何必舍近求遠呢?”

傅希言聞言一怔,心想老東西該不會讓他自戕以謝天下吧?若是如此,那雙方必然談不攏,此戰一觸即發了。

他排列著雙方戰力。就目前來看,南嶺派是鐵定會動手的,複仇者聯盟可能也要算上,加上皇宮裡那對兄弟,以及閉門未出的烏玄音,形勢不利。

傅希言看向裴元瑾,見他依舊老神在在,似乎眼前險峻的局勢都是人生的小坎兒,抬抬腿邁過去就沒事了。

情緒是會傳染的。

見他怡然自得,傅希言也漸漸平靜下來。

然而南嶺掌門接下來要說的話,第一次超綱了傅希言所掌握的會議內容。

“昔日劣徒受傀儡道妖女蠱惑,叛出南嶺,兩人還一同登上儲仙宮的誅殺名單,裴少主……或許當時年幼,不記得了,可此事乃我生平第一奇恥大辱,絕無半句謊言。在座諸位如若不信,我可對天起誓。”

下麵的人紛紛勸阻。

“南嶺掌門不必發誓,我信你!”

“當年圍捕傀儡道我也在。我記得,確有此事。”

“我也可以作證。”

……

莫說這些人,便是傅希言也是聽過這件事的,幾個月前他還在花月樓見過其中一位主角,裴元瑾更不用說,連雲老的過去都記得,何況圍剿莫翛然時發生的大事。

可是,今日主題不是針對傅希言修習傀儡術嗎?為何就這麼輕描淡寫地略過去了?

裴元瑾和傅希言對視一眼,雙雙靜默著,想看看南嶺掌門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南嶺掌門得到這麼多人支持,激動地朝著四周連連拱手,然後右臂一抬,指著嶺南掌門何思羽,怒喝道:“孽徒,難道時至今日,你還要執迷不悟?”

喧鬨聲再度戛然而止。

莫說眾人,連傅希言也結結實實地大吃一驚。

在南嶺掌門伸手指之前,他們都以為這位叛徒多半躲在人群中看戲,被南嶺掌門認了出來,誰知他竟然正大光明地坐在台上。尤其是,嶺南掌門何思羽在南虞成名多年,南嶺掌門何至於今日才說?

總不能是看著何思羽身價暴漲,想捂盤吧?

何思羽微微抬眸,似乎對他突如其來的發難並不意外,依舊保持著高冷的神色。

“鐵耳!你昔日迷戀妖女,打傷同門,如今還敢堂而皇之地坐在這裡,你難道就沒有半分愧疚嗎?”這次衝出來的是南嶺掌門次徒——若南嶺掌門所說為真,他也就是何思羽的師弟。

見何思羽沒說話,何悠悠上前一步道:“指鹿為馬的人多了,你們如何證明我爹是那個鐵耳?”

南嶺掌門次徒高聲道:“他期門、殷門附近都有黑痣。他可敢脫衣服?”這兩顆痣的位置都算私密,非一般關係不可知。

何悠悠麵色不便道:“這算什麼證明,這些事我娘也知道。我娘可不承認我爹是你的徒弟。”

這純屬胡攪蠻纏了。

南嶺掌門卻不以為意,冷笑道:“嶺南掌門可敢將成名絕學‘真一道法’入門向眾人展示,讓人看看,與我派的‘先天一炁功’入門是否一模一樣!”

何悠悠還要再辯,被按住了,何思羽讓她稍稍往後,然後冷漠地說:“我是鐵耳,那又如何?”

*

坤寧宮正在大興土木,等待迎接新的主人。

先皇後走得早,這座宮殿這些年來大部分時間都是空置著,即便經常有人打掃,但時間一久,缺乏人氣,終歸死氣沉沉的。直到皇帝迎娶烏玄音為後的消息傳出來,這裡才重新熱鬨起來。

儘管冊封大點還未舉行,可坤寧宮已經叮叮當當了好一陣子。這段時間裡,秦效勳便三不五時地過來,有時候還在這裡批改奏折。

跟在他身邊的便是重新在皇宮站穩腳跟的小金子。

今日召開武林大會,小金子便是聯絡員。校場發生的事,巨細無遺都會第一時間送到他手中,然後轉呈皇帝。

當他看到南嶺掌門揭穿何思羽身份時,心中甚為不解。何思羽是當年攜銀菲羽私奔的鐵耳這件事靈教很早就知道了。

那時候南嶺掌門偶遇何思羽,打算清理門戶,反遭何思羽打敗,狼狽之下,逃到了靈教分壇,才算逃過一劫。此後,何思羽建立嶺南派,名聲鵲起,南嶺掌門自知不敵,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當年的叛徒已經死了,不知為何今日又捅出來?

若說沒有皇帝授意,他是不信的。南嶺掌門沒那麼大的膽子。

他見秦效勳看完戰報就放到一邊,忍不住問道:“陛下不擔心何思羽破罐破摔,直接倒向裴元瑾和傅希言那一邊嗎?”

聽到這兩個名字,秦效勳麵頰幾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須臾才道:“何思羽思的羽,你認為是哪個‘羽’?”

何思羽的過去實在乏善可陳,唯一名字裡帶“羽”的隻有銀菲羽,所以小金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銀菲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