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叔叔要報恩(下)(1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3086 字 3個月前

事先報備,事中同行,事後……馬車還在路上呢,自然還沒有到事後。可裴元瑾的麵色依舊不佳,手指夾著那張請柬翻來覆去。

傅希言小媳婦兒似的坐在旁邊,腦袋卻在沉思,沉思自己為什麼要像個做錯事的小媳婦兒。

“這張請柬……”

裴元瑾的話剛起了個頭,傅希言就精神一振,正襟危坐著聆聽。

“你可知是誰送的?”

傅希言比了個一咪咪的手勢:“猜到些許。”

裴元瑾揚眉看著他,等他坦白從寬。

傅希言說:“我猜是……”

馬車突然停下來,車夫在外麵喊“公子,到了”。

“到了。”傅希言笑著附和著,突然皺眉,探頭朝外麵看了一眼,問車夫,“這麼快?”

車夫自得地說:“安全又快速。”

……並不想誇你。傅希言看向裴元瑾,仿佛在問,要不要再兜一圈?

裴元瑾掠過他,起身往外走,傅希言身形如閃電,突然撲過去,在他耳邊說了個名字,然後牽著他的手,跟著下了馬車。

兩人個頭上還有些高矮之差,可站在一起,卻珠聯璧合一般,極為和諧。

車夫上去叩門,門裡出來個老仆,沒什麼倒屣相迎的超高規格,一應如普通宅邸,但是往裡走,便發現這地方說是公園也不為過。

拐過照壁,迎麵便是一座花園。他們來得尚早,天□□暗未暗,又值春暖花開的時節,群芳爭豔,滿園的姹紫千紅不說,還高低錯落,擺出各種造型。

傅希言上次看到這般盛景,好似還是前世的洛陽牡丹園。

在他們之前,已經有彆的客人到了,三五成群,賞花惜花論花,卻沒有一張熟悉的麵孔。

老仆將他們領到一處簽到台前。

案台古樸,放置著文房四寶,樣樣不是凡品。

姿容秀麗的年輕婦人儀態萬千地坐在台子後麵,笑吟吟地比了個請的手勢:“貴客是留詩、留畫、留文還是留字?”

……

傅希言默默落後一步,靠在裴元瑾的身後,用行動表示自己願意做他背後的男人。

裴元瑾:“……”莫名在意料之中。

他執筆揮毫,一橫劃出,在偌大的空白處留下一個霸氣淩人的“一”。

婦人身體一僵。

像芬芳夫人私宅這樣的地方,起初當然是聞名於廚子的手藝,菜肴的美味,但再好的廚藝,日吃夜吃總有吃膩的一日。私宅後來能維持盛名,得益於文人墨客之間流傳的名聲。

誰都知道芬芳夫人眼力出眾,若詩文字畫受她肯定,很快便能聲名遠播。能得到請柬的,無不是久負盛名的文豪才子,每個人都似這滿園的鮮花一般,使出渾身解數,恨不能多放幾張紙,好讓自己儘情施展才華,像眼前這位隻留一筆的,還是空前第一位。

可是當她細看那一筆時,神色凜然,好似自己看到的並不是一個字,一個比劃,而是一把劍,一個招式,淩厲的劍氣幾乎要破紙而出,像自己刺來。

她越看,心越驚,越驚,目光越不敢移開,深恐一個不小心,自己的喉嚨就會被刺個對穿。

眼見她額頭冷汗直冒,腦子暈眩陣陣,傅希言急忙將紙抽走,饒是如此,她還是搖搖晃晃地摔跌在地。

一聲輕笑響起,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穿著一身牡丹印花大紅裙,領著幾個十二三歲、樣貌不俗的小丫鬟,款款而來。

“天下武王第一人的劍意豈是吾等凡夫俗子可以直視?妾身芬芳,見過少主、鑒主。小女無狀,讓二位見笑了。”

她雙手接過傅希言手裡的紙,取出一隻玉做的匣子,將之珍藏密斂,交給身後的丫鬟,輕聲道:“送入驚才閣。”

小丫鬟接匣而去,又有小丫鬟將之前的婦人扶起來。

傅希言看她步履蹣跚,未從剛剛的變故中回過神來,便道:“能看出字中劍意,令嬡應該在金剛期之上了吧?”

芬芳夫人道:“三十好幾才入金剛期,便自以為了得,今日便叫她看看,何謂人外有人。”

她女兒訥訥不敢做聲。

裴元瑾淡然道:“以令嬡的資質,能入金剛期,的確了得。”

芬芳夫人笑容微頓,置若罔聞,轉身在前麵領路。

花園中央放了兩排矮幾矮凳,目前無人入席。

每張矮幾都放了瓜果點心,皆為反季水果,殊為難得。

矮幾後麵掛著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燈籠,白天看,五顏六色,與花朵呼應,到了晚上,想必另有一番風情。

傅希言和裴元瑾相攜而來,並未引起漣漪。眾人一擁而上,圍觀的是芬芳夫人,偶有兩眼瞟來,皆為打量,似乎在疑惑這兩人是誰。

文人自矜,大多有自己熟悉的圈子,除非天生孟嘗君的性情,不然對“圈外人”並不會一見麵就報以熱情,而裴元瑾和傅希言的傳說都與江湖、朝堂有關,他們即便聽說過,也想不到傳說中的人物會出現在自己麵前。

天色將暗,小丫鬟們開始四處遊走點燈。

傅希言一向不喜歡這個世界的夜景,實在是黑夜彌漫的威力驚人,再美的景色入夜之後,都會一團漆黑,再不複晝日豔態,可是芬芳夫人深諳“夜景”的布置之道,看燈籠大小不一,仿佛身處繁星之間,而遠處連成一片,又如銀河倒掛,美不勝收。

天邊尚未全黯的夕景,此時反倒被映襯得平平無奇,而滿園的花卉在風中輕輕搖曳,又在點點燈光下,綻放青煙籠罩般的朦朧之美。

眾人始入席。

裴元瑾和傅希言被請到上座,芬芳夫人對滿臉不解的人解釋道:“裴公子一字成龍,今日獨占鼇頭,首席當仁不讓。”

文人們不禁露出羨慕嫉妒之色,立刻有人想要領略書法。

芬芳夫人說:“已入驚才閣。”

眾人一陣驚歎,看兩人的眼神大有不同,不少人已經躍躍欲試著要上來攀談結交,恰好,丫鬟們魚貫而入,開始上涼菜。

傅希言此趟來,就是為了品嘗美味。美食當前,很快將請客人沒來這件事拋到腦後。

因為裴元瑾一字拔得今日頭籌,眾人為免獻醜,席間鮮少談詩論文,吃得十分安靜。

第一道涼菜是涼拌筍絲。

擺盤暫放一邊,筍絲甫一入口,傅希言便暗暗叫好。這一年來,他跟著裴元瑾走南闖北,也吃了不少當地的小吃,的確春花秋月各有所長,但比起精致,此間為最!

那筍絲每一根的粗細長短都是一模一樣,而且入口清爽,鹹淡恰到好處,一口咬下去,便能感受到初春來臨,萬物始生的爽脆。

其後的肉食、河鮮、菜蔬……無一不是食材精益求精,烹飪彆出心裁,入口驚豔絕倫,令人回味無窮。

等所有菜肴上完,芬芳夫人才上了一盞酒。

裴元瑾喜茶,傅希言喜喜茶,總之,都不大愛喝酒,隻是因為先前的美味,才忍不住嘗試了一口,竟是味甘不苦的果酒,喝完之後,口齒尚有餘香,為今日的筵席畫下完美句號。

傅希言感動地說:“果然美味,是可以寫日記的那種好吃。”

裴元瑾沒有說話,但看臉色,顯然也很滿意。

芬芳夫人最後出現送客,身上還沾染了些許廚房煙火的味道,傅希言這才明白她的“芬芳”從何而來。

眾人陸陸續續離開,傅希言走在最後。他想,吃人嘴軟,若要求人辦事或討價還價,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不過直到他走到門口,“一枝梅”也沒有出現,他回想今天宴席上的人,好似都是趕赴一場春天的約會,不像是另有目的。

請柬上說的會麵難道就是會一會那道“蔥油拌麵”麼?

臨行前,芬芳夫人突然送上了一個木匣子。

傅希言問:“這是?”

芬芳夫人微笑道:“鑒主若是喜歡妾身做的菜,就務必收下。”

傅希言脫口道:“VIP卡?”

芬芳夫人一怔:“您回去打開便知道了。”

不等傅希言詳詢,芬芳夫人已經轉身回府,並親手關上了大門。

傅希言把匣子放到耳邊,細細聽著,問裴元瑾:“該不會是定時炸|彈吧?”

裴元瑾說:“你非要湊近才能聽到裡麵是什麼嗎?”

倒也……不用,但安全起見,傅希言將匣子放在芬芳夫人門前的台階上,退後幾步,彈出一道真氣,將匣子撥開,然後就看到了一遝紙。

傅希言上前一步,將紙拿出來,發現竟然是芬芳夫人私宅的地契以及芬芳夫人母女、丫鬟們的賣身契。

他震驚地扭頭看向裴元瑾:“這……我發誓,這個真的不是我設計的。我真的沒想金屋藏嬌!”

裴元瑾:“……”

*

對於裴元瑾和傅希言出去吃一頓飯就吃回來一個餐廳這件事,鹿清也隻能表示羨慕不嫉妒了。要是當年他有這樣的奇遇,大概到現在都是金剛期。

傅希言將地契和賣身契放在桌上,一臉困惑:“這位梅先生沒事吧?”

傅輔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猜出對方的身份了嗎?”

傅希言說:“我原本以為是梅下影,現在不太肯定了。”

傅輔問:“為何?”

傅希言說:“他看起來不像這麼有錢的樣子。”

傅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