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叔叔要報恩(下)(2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3086 字 3個月前

傅軒說:“鐵蓉容死後,梅下影下落不明。有傳言他怕受牽連,早早地避出去了,可問題就在於他是如何預知鐵蓉容會出事?”

人便是這樣,不說不覺得,一旦覺得了,便有許多疑點可說。

傅希言說:“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我當初在他房間裡見過一幅畫。”

他簡單描述了一下——一對夫婦背對著朱門,從另一位婦人手裡接過一隻籃子,籃中嬰兒正在嚎啕哭泣。

“《百孝圖》是他畫的,鎬京六公子每個都是他的畫中人。我當時以為他在暗示我們六個都不是現在父母親生的,現在想來……這個暗示會不會隻針對於我?”

其他人無語地看著他。

傅希言托腮:“那他怎麼知道我不是親生的?我爹都不知道!”

傅輔大怒:“你母親當初的確十月懷胎,誰能想到不是我的!”

傅希言忙拍著他的胸脯,安撫道:“息怒息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梅下影到底是什麼人?怎麼能這麼神通廣大?”

傅軒說:“會不會是傀儡道的人?”

莫翛然要殺鐵蓉容,派梅下影潛伏在她身邊,搜集信息。等鐵蓉蓉被殺,梅下影功成身退,合情合理。

而且,梅下影若是莫翛然的人,知道傅希言是莫翛然的兒子就不足為奇了。

想到莫翛然的傀儡術和蠱毒防不勝防,傅希言立馬開啟窺靈術看自己和裴元瑾體內有沒有多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傅輔突然冷哼一聲。

傅希言一個激靈,頓覺地契和賣身契燙手。

果然,傅輔陰陽怪氣道:“看來是親爹心疼你,過完年了還特意送來年禮!”

傅希言裝傻:“我親爹不就是你嗎?”

傅輔哼哼,沒反駁。

傅軒說:“若傀儡道也到了江陵,那局麵就更複雜了。”

眾人皆默。

傀儡道的江湖立場就是邪惡一方,可他在朝堂上的立場,十分微妙。如今唯一能夠確認的是,當初羅市圍剿莫翛然,景羅請動了建宏帝身邊的秦嶺老祖裘西虹。

若以此為依據,那莫翛然應該站在建宏帝的對立麵才是。

傅希言打破沉寂:“呃,那地契和賣身契怎麼辦?”

傅輔拂袖而去,傅軒看著他,搖頭歎氣,跟著走了,傅希言隻好向裴元瑾求助,裴元瑾喝茶。

“退回去?”說實話,知道東西可能是莫翛然給的之後,傅希言拿著燙手但不虧心。連親身兒子都毫不猶豫的下毒手,這貨是東西嗎?不是個東西啊。他對莫翛然,心態很平和——該吃吃,該拿拿,遇到該殺的時候,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裴元瑾說:“不想退便留著。”出身宮二代的裴少主實在不覺得一座宅邸幾個仆人而已,有什麼可糾結的。

傅希言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也是,欠債的是大爺,要錢的是孫子,現在錢在我這兒,著急上火的人也不該是我。”

大不了到時候自己甩一遝銀票過去,讓對方明白,不但欠債的是大爺,有錢的也是大爺,欠債又有錢的是你大爺爺!

*

在他們議論地契賣身契的同時,芬芳夫人私邸內也正圍繞這件事商量,隻是他們的氣氛顯然要輕鬆許多。

芬芳夫人絲毫沒有自己被送出去,從此命運被人掌握的緊張感,有條不紊地講述著今日宴席上發生的點點滴滴,連裴元瑾和傅希言哪道菜多吃了幾口,哪個人多看了兩眼都沒有落下。梅下影凝神聽著,聽到他說兩人並未多看幾個丫鬟時,幽幽歎氣道:“都說裴元瑾傅希言情比金堅,我還盼著傳聞或許有誤,但經過夫人妙目鑒定,應當不會出錯了。”

芬芳夫人道:“兩人都是當世難得奇男子,眼界自然不同凡響,我身邊的丫鬟在一般人眼中還算水靈,但要吸引他們,還是缺了些內蘊。”

梅下影搖頭:“若論天下美色,烏玄音如何?一樣成為劍下亡魂。”

芬芳夫人好奇地問:“坊間傳說傅鑒主是北周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烏教主難道還勝幾分麼?”

梅下影淡然道:“讓我師父念念不忘多年,豈會平庸。”

芬芳夫人聽他說起師父,不敢多言,附和道;“怪不得傅鑒主這般容貌,也隻是北周第一美人。”

說起北周美人,不免想起鐵蓉容,梅下影在她身邊蟄伏多年,為其繪過無數畫像,她死的時候,他正好去容家,並不在場,事後屍體被建宏帝帶走,如今想來,仍有些遺憾。

芬芳夫人問:“宅子送出去之後,我們當如何做?”

想起憾事之後,梅下影便有些意興闌珊,道:“求人辦事,怎能剛給好處,便討要回報,自然要等對方真心領受,才好提起。”

芬芳夫人道:“但皇帝使者快到了。”

梅下影說:“傅希言會傀儡術,或許已經看出劉煥昏迷另有原因,才遲遲不肯退婚。其實,這場婚事退與不退,關鍵不在傅家,而在劉家。隻要劉坦渡真心要反,傅家就隻有兩條路可走。跟著劉坦渡,推翻建宏帝的統治,或是與劉家割袍斷義。無論哪一種,對北地都有利無害。”

芬芳夫人細細一想,的確如此。

若傅家跟著劉家,那北地如虎添翼。

若傅家與劉家決裂,那兩家聯姻自然作廢,劉煥與溫娉的婚事水到渠成。

梅下影道:“我現在隻擔心一件事。”

芬芳夫人問:“何事?”

梅下影說:“莫翛然為何要離間建宏帝與劉坦渡的關係?”

若非莫翛然將劉彥盛的屍體完好無損地送到南境,劉坦渡還不會這麼死心塌地跟著北地走。畢竟,劉坦渡剛開始並不知道劉夫人這些年來一直沒有與北地斷絕往來,也不知道劉煥的真正身世。

芬芳夫人問:“不好嗎?”

梅下影呢喃道:“塞翁得馬,焉知非禍。有時候,好事不一定是好事。”

*

楚少陽變裝成老頭,剛剛進入江陵地界,劉家、傅家、四方商盟……整個江陵便都知道了。

劉家很給麵子的沒有揭穿,傅希言則無此顧慮,促狹地送了一隻彈弓過去,很快,對方就找上門來了。

楚少陽上門的時候,傅希言正趴在橋上看傅貴貴追鴨子。

鴨子們腿短,跑不過傅貴貴,但它們會泅水,撲通撲通下水後,傅貴貴隻能在岸邊罵罵咧咧,傅希言雖然聽不懂,但他看動作,應該是在說“等老娘會飛你們就死定了”。

楚少陽來時,臉上還貼著灰白的胡子,額頭眼下的皺紋都沒有取下來,看著甚為滄桑,尤其和容光煥發的傅希言站在一起,更是對比強烈。

楚少陽看著陽光下,他熠熠生輝的俊美側臉,心裡酸溜溜的:“沒想到當初我還領先你半步,如今已經望塵莫及了。”

傅希言回頭:“會不會領先的那半步就是你的錯覺。”

楚少陽:“……”

傅希言說:“你為什麼貼著胡子?”

楚少陽說:“我奉陛下旨意,前來暗訪。”

“你想瞞過誰?”

“自然是劉家。”

傅希言歎了口氣道:“連我都知道你偷偷摸摸進城,你哪來的自信能瞞過劉家?”

楚少陽:“……”

看他沮喪的臉,傅希言安慰道:“沒關係,大家都是打工人,業績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執行老板的計劃。”

楚少陽疑惑道:“什麼意思?”

傅希言一臉認真地出謀劃策:“意思就是,你可以繼續保持現在的妝容,哪怕劉坦渡站在你麵前,指著你的鼻子喊你的名字,你也要死不承認,硬撐到底!”

楚少陽:“……”要不是有求於人,他現在扭頭就想走。

“我聽說劉煥陷入了昏迷。”

傅希言說:“我也聽麻大夫說了。”

楚少陽暗暗記下了“麻大夫”這個人,道:“若是如此,那就不需要傅小姐在新婚之夜下毒了。”本來的下毒計劃是為了造成劉家慌亂,然後對劉坦渡下手,可如今下毒已經沒用了。

他說:“你不想你的姐姐嫁給一個昏迷不醒的廢人吧?”

傅希言賤兮兮地問:“怎麼,你想嫁?”

楚少陽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隻要趕在婚禮之前,殺了劉坦渡,讓傅千戶接管南境,這樁婚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傅希言點點頭:“有秦嶺老祖出手,自然馬到功成。”

楚少陽低聲下氣地問:“怎樣才可請動裴少主?”

傅希言說:“我可以。”

楚少陽眼睛一亮。

傅希言道:“但你請不動我。”

……

楚少陽這次真的沒能忍住,直接扭頭走了,傅希言還笑眯眯地在後麵揮手,可楚少陽走了一半,又掉頭回來。

他道:“我願迎娶令姐,即使無子,也終身不納妾。”

論樣貌,楚少陽倒也過了及格線,但傅希言並不看好。傅夏清真正喜歡的是文人才子,楚少陽走的是武道,而且走得還不怎麼樣。

楚少陽顯然看出他眼中的嫌棄,磨牙道:“你該知道,流言向來苛刻女子,令姐二嫁不成,再論婚事,怕是難上加難。”

傅希言聞言,頓時不樂意了:“你今日拿終身大事謀求幫助,焉知明日不會拿我姐姐謀取其他?我姐姐的婚事再難再坎坷,也要你情我願,絕不是一場你予我取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