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陷阱要跳過(上)(2 / 2)

胖柴不廢要崛起 酥油餅 12486 字 3個月前

劉坦渡說:“臣未曾在宮中見過這位畫師,便是在江陵見到了,也不能確認。”

“可他在江陵並未改名,也叫梅下影。你身邊有沒有這麼一個人?”

“臣身邊的確一位門客叫梅下影,但他終日無所事事,臣除了剛見麵時,欣賞他的詩才之外,並無太多關注。”

建宏帝道;“那可真是可惜。這位梅畫師的身份可是很不簡單。他不僅是北地聯盟的客卿,還是借蒼生鄭佼佼的得意門生,蒙兀王讓他當自己兒子的老師,可說是北方叱吒風雲的人物。他能在你的府裡當門客,可見在他眼中,你的潛力堪比北地聯盟。”

聽他這麼說,劉坦渡本該驚懼下跪請罪才是,但事情進行到這裡,建宏帝顯然已經掌握了他在南境的信息,私通敵國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又豈是下跪請罪就能一筆勾銷。

他直挺挺地站在那裡:“陛下適才問了我許多,我有一句話想問陛下,不知陛下能答否?”

建宏帝嘴角勾起了譏嘲的弧度:“你問。”

“我想知道,我哥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劉坦渡沒說一個字,便往走前一步,等這句話說完時,他離建宏帝不到兩尺之距。

為了讓他們能敞開了說話,此時的清暉閣並沒有第三個人。胡譽看著建宏帝,看的不是這個人,而是這條命。

他衝了上去,就如之前無數次在戰場上發起的衝鋒那樣。

義無反顧,一往無前!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此時的劉坦渡腦海裡隻有這三個字,眼前隻有建宏帝這一個人,而且他眼裡的建宏帝,已然是個死人。

就在他的手掌即將拍下去的刹那,應該驚慌失措的建宏帝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看著他的眼神甚至帶著幾許同情。

他的掌終於拍到了對方身上,卻沒有拍實。

在他的手掌與建宏帝的身體之間,數十道紫色真氣編織成一張小小的網,正好將他們隔離開來。

劉坦渡驚駭欲絕:“這是?”

建宏帝抬起手指,輕輕點向劉坦渡,劉坦渡撤掌要跑,可是不管他怎麼跑,怎麼躲,那一指都如影隨形地跟著他的額頭。他驚慌下,踏錯一步,退慢了一瞬,那指便輕輕落在了他的額頭上。他隻覺得額頭一陣清涼,隨即一陣火熱,然後在身體翻江倒海一般,差點讓他吐出來。

他半跪在地,神色驚魂未定,好似還未從剛剛那一幕中徹底清醒過來。

建宏帝收回手指,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哥哥要殺朕,你也要殺朕,你們劉家人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劉坦渡艱難地抬起頭,嘲諷道:“我哥對你忠心耿耿,日月可表,你卻因為他成為了王傀,就將他殺了。你才是狼!”

“你可知王傀是清醒的?”

“你明知道我哥是清醒的,怎麼能下得去手!”劉坦渡眼眶通紅,“他與你從小一起長大,為了你受過多少罰,每次你比不過隴南王、雲中王,都是他替你挨板子!”

建宏帝說:“但他要殺朕!他親口對朕說,不能接受朕成為九五之尊,他就為了這個要殺朕!朕對他不夠好嗎?是朕讓他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尉,他還有什麼不滿足?!”

劉坦渡說:“我哥已經死了,你怎麼說都可以了。”

建宏帝這次是真的氣到說不出來,他瞪著劉坦渡,半晌才說:“這次刺殺,是你兄妹聯手?”

“與娘娘無關!”劉坦渡斷然否認,“是我臨時起意。”

“臨時起意?嗬。”建宏帝說,“她故意挑了胡譽休沐的日子讓你進宮,又死纏爛打讓朕答應給你個機會選擇去北境還是留鎬京。不然你以為你怎麼會有今天這個機會?”

劉坦渡一怔。

“大哥不在了,二哥就是一家之主,二哥想要做的,便是妹妹要做的。”

“你放手去做,不用管我。”

如今回想起來,劉貴妃當初說的話,已經在暗示眼前這一幕的發生。

“我會想辦法活下來,即便不能,我們三兄妹在一起,也好。”

而她也知道,他成功的希望並不大。可她還是讓自己放手去做,或許她困在這座皇城裡,每日陪著自己的殺兄仇人,也早已經膩了吧。

建宏帝冷笑道:“不要小看你的妹妹。你今天若殺了朕,她明天就敢帶著老十即位。這些年來,她沒少給自己拉幫手。”

劉坦渡張了張嘴,又慢慢閉上,表情也從最初的驚愕中恢複到了平靜,甚至還有一些冷漠。

既然刺殺失敗,那其餘的事就不在有意義。

他甚至不關心建宏帝為何突然有了這麼好的武功。

建宏帝見他麵如死灰,突然道:“看在你沒有跟著梅下影去北地的份上,朕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

劉坦渡無動於衷。

“朕不殺你,也不殺貴妃,不但不殺你們,還可以給你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劉坦渡臉上總算又有了些許表情,卻是狐疑大於驚喜。不過很快他就回神道:“我可以去北境,我保證,隻要我活著,絕不讓北地聯盟和蒙兀的人越過北境半步。”

建宏帝搖頭:“這個機會,之前朕已經給過你了,是你沒有珍惜。同樣的機會,朕不會給第二次。”

劉坦渡茫然。

除了征戰沙場,他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彆的立功贖罪的機會。

建宏帝說:“朕想將老十送去紫荊書院。但他年紀太小,身邊沒有人,朕不放心。就讓貴妃陪他去吧,你作護衛。當然,明麵上要分開。你護送老十,貴妃就去滎州督建行宮吧。”

劉坦渡沉默許久道:“陛下不怕我對十皇子不利?”

“冤有頭債有主,你恨的是朕。朕不也沒有對躲在定西的人下手嗎?”

劉坦渡心中一凜。

劉彥盛的遺孀和子女離開莊子之後,就去了定西。他一直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還是被查出來了。

建宏帝說:“不管你信不信,朕殺劉彥盛是因為他先要殺朕。這或許不是他的本性,或許是受王傀的影響,但朕問心無愧!”

劉坦渡沉默。

劉彥盛已死,事情真相也隨之掩埋。建宏帝說的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但他這輩子都不會選擇相信。

“朕對你們兄妹可說是仁至義儘。你感恩也好,不感恩也罷,但有個問題必須回答朕。”建宏帝深沉地看著他,“劉煥究竟是誰?”

*

劉坦渡從皇宮離開之後,很快就被調往錦衣衛,任副指揮使。不過他沒有被剝奪驃騎將軍銜,所以,儘管楚光是劉坦渡的上級,但兩人從官階上說,劉坦渡比他高得多。

好在,兩人並不用共事,甚至不用見麵。

劉坦渡被授官沒多久,就跟著十皇子,走上了求學的路。

儘管在很多人眼裡,劉坦渡被貶謫,是倒了大黴,可是在傅希言、傅軒等知情人眼裡,劉坦渡能活著離開鎬京,絕對是劉家列祖列宗保佑。

傅軒甚至很疑惑:“陛下何時變得如此仁慈了?”

不是他懷疑建宏帝,而是以建宏帝一貫的為人,就劉坦渡做的事,建宏帝沒有株連九族都是看在自己也在九族之列的份上。

傅希言說:“可能是年紀大了,開始念舊。”

傅軒見他衣著樸素,皺了皺眉:“你穿成這樣,要去哪裡?該不會真的去都察院吧?”

傅希言沒好氣地說:“我這是為誰?”

“此風不可長。今日陛下以我們威脅你回都察院,明日就可能得寸進尺。他連劉家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對我們就更不可能重錘打擊了。你放心便是。”

傅希言說:“想當年,你為了讓我當羽林衛衛士,就各種威脅利誘,如今正兒八經的都察院四品官員,你又勸我放棄。叔叔,咱做人就不能表裡如一、一如既往、一往情深麼?”

傅軒沒好氣地說:“算我多嘴。”

“好啦,彆生氣,主要是我覺得史維良大人給我的這件任務還挺有趣的。”尤其是,當他一步步地扯開線團,一點點接近謎底的時候。

他盯了容諒兩日。

容諒表現得非常普通,整日裡鬥雞走狗,無所事事,去得最多的地方是常駐鎬京的一個戲班。但他並不是去聽戲的,而是去見一位相好。

那位相好在戲班裡並不出眾,相貌隻是清秀,但一雙眼睛彎彎如月牙,不笑的時候也含著幾分笑意,看著非常喜慶。

不過傅希言關注她,並不是因為她的眼睛,而是因為她的氣場。

每當她與容諒單獨相處時,不管容諒如何為自己壯膽,小姑娘又如何配合,兩人的關係看上去都不像是想象中男強女弱,而是翻轉過來。

小姑娘每次說話,容諒都會認真聆聽,及時給予反饋,而當容諒說話時,她表情便很隨意,仿佛可有可無的。

但在外麵麵前,兩人又會刻意保持著世家老爺與戲班小角兒的分寸。這種人前人後的反差,想叫人不注意都很難。

今晚小姑娘有演出,容諒也去捧場,趁兩人都不在,傅希言決定當個梁上君子,好好翻一翻小姑娘的東西。

不過闖空門,需要人望風。

……

裴元瑾對著目不轉睛貼臉盯自己的傅希言,無奈地放下書卷:“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