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2 / 2)

穿進雷劇考科舉 李思危 12928 字 3個月前

程岩沉默下來,半晌,又聽莊思宜問道:“你呢?你想做官嗎?”

程岩:“當然。”

莊思宜:“那阿岩又為了什麼?”

程岩毫無猶豫,“海晏河清,時和歲豐。”

莊思宜一頓,緩緩轉過身,“你的心願很好,我會幫你。”

他在微光下,身後是漫天白雪,一暖一寒的交彙,就像莊思宜曾帶給程岩的記憶。

前生,程岩最愉悅和最痛苦,幾乎都源於對方。

程岩微微垂眸,不敢再看。

當晚,雪下了一夜。

次日清晨,白雪已經鋪滿山頭,但雪並沒有要停的意思,且越來越大。

等到第三日,書院齋夫下山采購食材時,發現正慈山上一座木橋被雪壓塌了。

而大雪天找不到村民來修理,書院又沒有自種的菜園,這意味著雪化之前,鶴山書院的糧食儲備會比較緊張。

故此,食堂裡的菜品頓時簡單了很多,雖不至於隻剩白粥饅頭,但肉菜也要排在前麵才能打得上了。

“今年蘇省這麼大的雪,北地還不知怎樣了?”蕭瀚喝了口粥道:“草原那邊若牛馬凍死太多,隻怕幽國又會犯邊。”

“他們哪一年不犯邊?”有人憤恨地說。

蕭瀚:“還是不一樣的,若是氣候極差,他們可不會搶幾票就跑,說不定又要占幾座城來威脅朝廷。”

幽國就在大安以北,這十多年來,幽國人每到冬季,幾乎都會來大安邊城搶掠一番。朝廷往往睜隻眼閉隻眼,等幽國人搶夠以後再令邊軍耍耍花架子,假意將敵人趕走了。

但若哪一年冬季太難熬,幽國則會出兵侵占大安城池,以此向大安索要錢糧物資。

大安人人都知道幽國本意不是想開戰,他們認為如果朝廷肯強勢一回,幽國或許不敢如此囂張。但自二十年前兩國交戰,大安戰敗,差點兒讓幽國大軍攻入京城後,皇上就不敢再冒風險,凡事都以維/穩為先,對幽國的挑釁愈發縱容。

胡曦嵐:“朝中無良將,就算真要出兵,皇上也找不出信任的人來。”

莊思宜笑了笑,“不戰不練兵,當然無良將。”

林昭:“誰說沒有!以前北軍的晁老將軍多厲害?嚇得幽人聞風喪膽!若非遭奸人陷害,二十年前那一仗我大安又怎會輸?如今又豈會如此被動?”

阮小南:“就是啊,我爹說當年幽國大軍都要攻入京城了,還是晁老將軍十六歲的小兒子臨危受命,率軍將那些蠻子趕回老家。但朝廷隻給了他封賞,也不肯重用他。”

眾人都沉默下來,心中沉甸甸的。

皇上並非不想用晁小將軍,而是不敢,因為他對不起晁老將軍,做賊心虛害怕晁家謀反。

不過沒人敢直說,書院雖不禁止議論朝政,但哪些話該憋在心裡,學生們都有數。

突然,原本一直安靜的程岩開口道:“大安以北,並不止幽國。”

蕭瀚:“何意?”

“幽國隻是最大一國,除此之外還有小國若乾,他們隻是一時被幽國壓製,不敢來犯我大安,但心中未必不想。”

程岩垂眸,前生,正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國,給大安帶來了滅頂之災。

除了他,沒人知道。

剛才也沒怎麼說話的蕭淮樂道:“那些小國?據我所知他們自己都打得焦頭爛額,今天你滅我,明天我滅你,改個國號又是一條好漢。就那單國的貴妃,之前是於國皇後,再之前是真國的皇後,一人侍奉三國帝王,嘖嘖,不知道哪天又被搶了回去。”

程岩:“那你又知不知,單國新皇登基以來,已連滅四國?”

蕭淮一愣,“那又如何,四國加起來有我大安兩省地大嗎?所謂的群雄逐鹿不就是菜雞互啄?”

程岩沒再說話,他知道現在說出前生的事也沒人會信。

誰能想到,如今被蕭淮視作“菜雞”的單國,會在短短幾年內與大安結盟,並趁勢崛起,一舉踩下幽國,轉而成為大安勁敵。

程岩忽然想,其實除了阻止南北榜案的發生,他還可以多做一點準備,比如……學學兵法?

萬一,就用得上呢?

於是當日從食堂出來,程岩特意去了一趟書院藏書閣,莊思宜自然陪著他。

鶴山書院的藏書閣聞名四海,整座小樓共有三層——一層隻有桌椅,二曾存放著數萬本書冊,三曾則是些傳世經典或孤本,普通學生不得入內。

但書閣奇巧,房間內沒有樓梯,所有通往上層的樓梯都修建和藏書閣相連的一座假山上,狹窄且陡。

有傳言說,第一代書院山長是想告訴學生“書山有路勤為徑”,也有人說,那位山長是想叫學生們知道,要實現人生的目標,道路必然艱險曲折。

當莊思宜見程岩選的都是兵書時,奇道:“你怎麼突然對兵書有興趣?”

程岩半開玩笑道:“你們不是說朝中無良將,我想試試我資質如何?”

“……”莊思宜瞅著程岩的身板,暗道:弓能拉開嗎?雖說他心中不以為意,但還是學程岩借了幾本兵書,學無止境嘛。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天夜裡,程岩便夢見了金戈鐵馬,夢中的他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正於敵軍中浴血衝殺,突然間一道驚雷炸響,直接把他給炸醒了。

程岩迷迷瞪瞪地睜眼,鼻尖聞到一股焦糊味。

“怎麼了……?”莊思宜和阮小南也被驚醒,隻有林昭還在呼呼大睡。

“不知道。”程岩坐起來,覺得屋子裡明顯比平時要亮堂,他下意識看向窗外,感覺外間隱有紅光。

程岩心中一驚,翻身下床,當他猛一推開門,發現遠處一座塔樓已經燒了起來。

“不好!走水了!”

莊思宜和阮小南匆匆跑過來,前者不確定道:“那裡……好像是藏書閣?”

程岩心裡一抖,他恍惚想起前生藏書閣的確被燒了一次,據說大火從閣頂降下,閣中藏書不知毀掉多少?

有夫子被燒死,山長也為此大病一場,差點兒一命嗚呼。

不過,那都是他入鶴山書院之前的事,以至於程岩幾乎給忘了。

想到書閣中的典籍孤本,程岩心急如焚,那些書不僅僅是書,更是曆史,是傳承,是信仰。

他抓起一件外衫就往外衝,莊思宜和阮小南對視一眼,趕緊跟上。

寢舍離書閣有一段距離,途中,他們遇見了不少學生,人人皆是被雷聲驚醒,這才發現走火了。

眾人一路狂奔,等來到書閣腳下時,大火幾乎吞噬了藏書閣的屋頂,三樓好像也有地方燒了起來,有學生在書閣下大聲疾呼,“山長!山長!”

程岩忙抓著一人問:“山長怎麼了?”

那學生哭道:“山長和幾位夫子上樓了!”

程岩想也不想,從一人手中搶過水桶往身上一澆,寒水過身,他甚至感覺不到冷,隻用袖子捂住口鼻便往樓上衝!

“阿岩!”

莊思宜在身後喊他,見程岩頭也不回,忍不住罵了句臟話,學著對方淋濕一身,借外衫罩著頭跟著上樓。

其他學生們有的也想上去,可天光一閃,又一聲冬雷炸開,讓眾人不禁掩耳。

雷聲過後,就聽胡曦嵐冷靜道:“彆都往三樓去,人多了反而容易出事。如今火勢太高,滅火不易,趕緊上二樓把藏書搬出來!多去找幾把梯子來!”

蕭瀚急道:“可山長他們……”

胡曦嵐:“思宜上去了,相信他心中有計較。”

同一時間,程岩已經來到三樓廊上,灼熱的風舔舐著他,似乎想要掠奪他身體中全部的水分。

他衝到門口,見西北角已經徹底燃起來,整層樓濃煙滾滾,隻依稀可辨山長和幾位夫子的身影。

“快,把書搬下去。”山長正對幾位夫子吩咐道,抬眼就注意到門邊的程岩,怒道:“你上來作甚?快下去!”

說罷便無心理會程岩,又催促夫子們快走。

一位夫子猶豫道:“山長……”

“下去!”

那位夫子無法,隻得抱著一筐書往外走,還想拉程岩一塊兒,但程岩卻避開他的手,直接進屋,幫著搶救閣中藏書。

好在三樓書閣藏書稀少,此時已被搬空了一小半,但火勢太快,眨眼間整個西北角都被吞噬。

火爆聲夾著呼呼風聲席卷而來,屋中又熱又燙,讓程岩仿佛置身岩漿,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濕發正被急速蒸乾,而眼前黑煙彌漫,不但堵住他的口鼻,還迷住了他的眼睛。

淚水不受控製地溢出,程岩努力睜大眼,快速從櫃架上取書,心道再多二十息,二十息以後一定要讓所有人離開!

火舌肆無忌憚地擴張,程岩心知必須得走了,他將懷中的書用外衫卷好,嘶聲衝屋中人喊道:“快走,再不下樓就來不及了!”

好在書院的樓梯乃是假山石階,不怕被燒毀。

山長這時才發現程岩還沒離開,本想發怒,但隻發出幾聲猛咳。周圍的夫子們急著要來扶,山長爆喝一聲,“快走!”

眾人為難之際,忽見一道人影衝到山長身邊,對著山長後腦一敲,山長身體便軟倒了。

場麵有一瞬間的靜止,直到人影將山長背起來,程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莊兄,你……”

話音未落,忽覺腳下震動,伴隨一聲巨響,燃燒的木柱轟然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