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1 / 2)

穿進雷劇考科舉 李思危 12928 字 3個月前

儘管兩人的排斥很明顯, 但陸清顏隻作不見, 他笑著上前,“真巧,正想找你們。”

莊思宜見程岩不說話,便問道:“有事嗎?”

陸清顏遞過來一冊書, 先看了程岩一眼,才道:“聽說莊兄近日勤於練字,我想到家中存有一本紫楓先生的《練詩卷》孤本,便寫信讓家人送來,今日特意拿來給你。”

紫楓先生便是前朝一位大書法家,如今的讀書人也多臨他的字。

莊思宜記得程岩很欣賞紫楓先生的作品,何況還是孤本,心裡其實有點想收下。但關鍵時刻他還是守住了原則, “多謝陸兄好意, 不過此物貴重, 我愧不敢受。”

說完,也不顧陸清顏的詫異和委屈,拉著程岩便走。

程岩其實也很驚訝, 他知道莊思宜除了館閣體外,臨的最多便是紫楓體,便問道:“你為何不收?”

他可不信莊思宜方才所說的理由,前生時陸清顏也同樣送過這本字帖, 莊思宜收得很乾脆。

莊思宜:“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程岩臉色微變, “……是。”

若說前生的莊思宜與他相鬥是因為立場, 那陸清顏就是真正想置他於死地。

他厭惡陸清顏,不想與之虛與委蛇,既然莊思宜問了,他索性承認。

與其做個偽君子,他寧可當個真小人。

莊思宜:“我視你為摯友,你不想與他接觸,我便不與他相交。”

程岩心中一熱,雖然他並沒有要乾涉莊思宜交友的意思,但此時也難免高興,還有點說不出的虛榮和滿足。

他自然不會違背本心地勸莊思宜不要顧忌他,而是美滋滋道:“謝謝你。”

莊思宜露齒一笑,他見此時氣氛良好,便問了藏在心中很久的疑惑,“你不喜歡他,是因為他總學你嗎?”

“啊?”程岩一頭霧水。

莊思宜一愣,“你沒發現?”

程岩懵逼地搖頭。

莊思宜看了程岩半晌,啞然失笑,“阿岩,他一直在學你啊。”

其實一開始莊思宜對陸清顏印象不錯,因為對方的長相與程岩有兩三分相似,平日穿著也很低調,儘管都是好料子,但精致卻藏在細節處,不像很多商賈子弟恨不能將“我有錢”貼在臉上。

然而忽然有一天,陸清顏喜好上了穿布衣,起初莊思宜隻是有些奇怪,並未多想。但當他好幾次從陸清顏身上察覺到一種熟悉感時,便不可避免地關注對方。漸漸地,他發現所謂的熟悉感竟來自於程岩。

不論儀容舉止,或是神態習慣,陸清顏都在向程岩靠攏,尤其是背影,莊思宜不止一次見有人將陸清顏錯認為程岩。

他心裡很不舒服,特彆是想起陸清顏宣稱仰慕程岩,更讓他懷疑陸清顏的用心。

幸好,程岩很排斥陸清顏,他原本以為是阿岩看出了陸清顏的心機,沒想到……

“那你為何對他不喜?”

程岩沒有回答,而是問:“你說他學我是什麼意思?”

莊思宜便將自己的發現簡略道來,聽得程岩臉都綠了。

前生在書院期間,陸清顏的確喜歡穿布衣,當時程岩隻當對方愛好特彆,莫非那時候陸清顏就在模仿他?

如果此時的莊思宜能看出來,那前生……

程岩猛一個激靈,他回憶起自己剛和莊思宜同住時,陸清顏的確經常來找他們,他雖不喜但也不好多說什麼。可某日,陸清顏突然就不來了,有時遠遠見著他和莊思宜,還會匆匆避開。

那時他以為莊思宜和陸清顏背地裡有了矛盾,心中還暗自高興,但鑒於是那兩人間的私事,他並未細問。

此時一看,事情並非那麼簡單。

和莊思宜不同的是,程岩直覺陸清顏真正的目的是想接近莊思宜,可這就意味著陸清顏認為模仿自己就能達成所願,其中的含義令程岩感覺十分複雜。

莊思宜見程岩麵色不佳,心中頗為滿意,心想陸清顏居然敢借他來接近阿岩,還想學阿岩來引起阿岩的注意,簡直可笑。不過阿岩單純,陸清顏花樣又多,他還得早做提防,於是假意補充:“雖不知陸清顏有何目的,但他用心不純,日後還是不來往為妙。”

“莊兄說的有理。”程岩鄭重其事地點頭,不管將來他和莊思宜關係如何,他都不想見那兩人再次聯手與他作對。

程岩決定平時多給給莊思宜洗腦,最好讓莊思宜聽到陸清顏的名字就防備。

很巧,莊思宜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各懷心思,慢慢走回寢舍。

一進屋,程岩便看見阮小南哭得雙眼通紅,更像隻兔子,而林昭則站在一旁笨嘴笨舌地勸慰,“阮兄你就彆哭了,考教年年有,明年好好表現便是。何況山長又不會一直記得你的糗事,說不定轉頭就把你給忘了。”

阮小南:“……”

下一瞬,阮小南哭得更大聲了。

程岩哭笑不得,“小南,山長心胸寬廣,哪兒會因這點兒小事對你印象不佳?何況你也沒答錯不是嗎?”

“阿岩……”阮小南傷心欲絕地抽泣,正想向“第一好友”訴說委屈,就見莊思宜冷颼颼地瞟了他一眼。

阮小南頓了頓,心中愈發羞憤——他,居然被學渣鄙視了!

眼見阮小南哭得一發不可收拾,程岩隻能留下來陪他,而林昭則與莊思宜下山采買,以備過節。

冬至,連皇帝都要親至泰山祭祀,當然也算是節。

等莊林二人回來時,阮小南終於哭夠了,雖說仍有些懨懨的,但已經能化悲憤為動力繼續啃書了。

“阮兄!程兄!”林昭拎著滿滿一籃子食材,“咱們今晚吃羊肉餃子吧?”

程岩奇道:“莫非你還會包餃子?”

林昭訕訕道:“不是有程兄你嗎?”

程岩:“……”

等天一黑,書院裡的齋夫每間寢舍都送上了赤豆糯米飯。

民間傳言,有一作惡多端之人死於冬至日,變成疫鬼繼續殘害百姓,但疫鬼最怕赤豆,於是人們就在冬至當天煮赤豆飯,以驅避疫鬼,防災祛病。

林昭把赤豆糯米飯端進來時,程岩等人還在挑燈包餃子。

由於要包四人份的麵皮和餡兒,加上冬至天黑得早,他們隻有挑燈夜戰。

此刻,程岩正垂眼慢慢捏著手中的餃子,纖長的睫毛映出一排陰影,時不時顫動,仿佛一隻振翅的蝶。

而莊思宜和阮小南也是十二萬分的認真,可惜捏出來的餃子非常辣眼睛,歪歪扭扭不說,餡兒都快撐出來了。

此時院中的梅花已半開,暗香馥鬱,讓林昭精神一振。他再看燈下三位舍友,忍不住微微笑了。

包好餃子後,程岩將它們一一投入鍋中,待煮沸後又陸續加了三次涼水。

這時,莊思宜從房中拿來一壺酒並幾個酒杯,冬至書院不禁酒,唯一的要求是不可耽誤明日功課。

“你哪兒來的酒?”程岩問他。

“早讓莊棋準備著,百藥酒,天冷喝最合適不過。”

說話間,莊思宜已將酒杯放好,抬手斟酒。

林昭大喜,“好好!我說先頭莊兄咋不讓我買酒呢?哈哈,餃子就酒,越喝越有!”

阮小南早已看不出半點沮喪,也笑嘻嘻道:“花看半開,酒飲微醺,今日終於沒人管著我了!”

程岩見兩人的興奮勁兒,莫名感覺有些不妥。

不久,他的直覺應驗。

桌上的飯菜早已涼了,剩下的餃子凍得粘在一塊兒,阮小南和林昭抱頭痛哭,前者指天發誓,“我,阮小南,必然金榜題名,狀元及第!”

林昭擦了把凍住的鼻涕,“我,林昭,必然橫霸江湖,止兒夜啼!”

程岩:“……”說好的微醺呢?

“江湖中有大俠是一杯倒嗎?”程岩瞟向林昭酒杯中的殘酒……哦,半杯倒。

莊思宜撐著下巴,冷白的臉上染了一抹紅,他薄唇一翹,“林兄才十四歲,等到了闖江湖的年紀,說不定就是海量了。”

程岩無奈地歎口氣,正想著要不要送他倆回房,就感覺一陣寒風卷著梅香吹來,昏黃燈影下,一片白雪倏然而落。

“下雪了?”程岩怔怔地問。

“下雪了。”莊思宜望著半空,心中無限安寧。

兩人一時沒開口,就連林昭和阮小南都結束了“互述衷腸”,伏在桌上沒了動靜。

或許是這樣的氣氛讓人格外沒有防備,程岩突然問道:“莊兄,你是為了什麼想做官?”

他其實一直很疑惑,若說莊思宜是為了社稷蒼生,但此人做事功利十足;若說對方隻為了權勢,莊思宜前一生幾乎能算是鞠躬儘瘁了。

莊思宜一愣,很多話應該藏在心裡,但他此刻卻不想騙程岩,“我想不受束縛,萬事隨心。”

“可就算做到一品大員,還有吾皇在上,你也不可能萬事隨心。”等說完程岩又覺得不對,前生,莊思宜不就讓皇帝做了傀儡?

果然,他見莊思宜笑了笑,似有些不屑。

程岩心中一凜,沒想到這時候的莊思宜對皇權就沒多少敬畏了,他踟躇道:“而且,做了官就有了責任,天下百姓,都是你的束縛。”

“百姓從不是束縛,若是,那一定是我心甘情願。”莊思宜望著簌簌白雪,眼神透露著幾分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