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2 / 2)

穿進雷劇考科舉 李思危 12159 字 3個月前

朵朵紅梅被白雪包裹,好似少女白淨的臉蛋塗上了胭脂。

程岩從林間過,風吹起他的長發和衣袍,帶著淡淡的梅香,讓莊思宜瞬間恍惚。

很多年前的一幕猝不及防地襲上心頭,那時,他和阿岩相識不久,兩人和錢忠寶一起去逛縣城,在經過一間花坊時,陽光刺破陰影,點亮了程岩的側顏,還有對方唇角一抹淡笑。

記憶中年少的輪廓已漸漸褪去青澀,個子也高了不少,但莊思宜心中的柔軟不變,酥酥麻麻,似有一種未知的東西試圖破土而出,讓他急切地想要說些什麼。

“阿岩。”

“嗯?”

“喜歡梅園嗎?”

“當然喜歡。”

“將來……”我也為你造一座……

莊思宜陡然一驚,心裡莫名一亂,匆忙轉了話頭,“將來有機會,帶你去京城莊府的梅園看看。”

程岩不疑有他,笑著應了,“好啊。”

等他們繞著泉池走了一圈,回去時就聽人正談論著北方戰事。

“我聽說單國最近和幽國打成了一團,根本沒空來找大安的麻煩,今年北邊倒是能過個安穩年了。”

“真沒想到,單國彈丸之地,竟能將幽國逼得節節敗退,活該!狗咬狗雙雙都被咬死才好,哈哈哈……”

……

程岩猛地駐足,竟是一陣心悸。

前段時間,他為了南北榜案的事幾乎耗儘精力,差點兒忘了不久後一件大事。

來年春,單國的騎兵就會從幽國撤退,轉而攻入大安!大安毫無防備之下連失北地六城,在戰與和中選擇了後者,並且與單國結成同盟,幫助單國伐幽,最終卻換來單國的反戈一擊。

多年後大安的悲劇,正是從此時便埋下了種子!

他幾步衝過去,語氣急躁地說:“難道你們沒想過,單國也與我們大安毗鄰?”

眾人被問得一愣,“何意?”

程岩:“單國狼子野心,隨時可以從幽國抽兵,轉道來攻我大安啊!”

人群沉默了一瞬,半晌才有人回:“怎麼可能?單國還敢腹背受敵不成?”

程岩突然冷靜下來,他知道此時說再多也無人會信,他們不信單國能一舉攻下六城,不信朝廷居然被嚇得不敢出兵,不信後來發生的一切……

若非他重活一次,又怎會信呢?

“阿岩?”莊思宜見程岩有點兒不對勁,拉了拉他。

程岩勉強笑了下,“我就是覺得單國的新皇野心很大,大安如此富饒,他定不肯放過。”

莊思宜皺了皺眉,還未開口,身旁就有人出言道:“即便有那一天,也要等他們稱霸草原再說,到時候,咱們大安早就有防備了。”

程岩沒有再做無意義的爭論,隻是回到客棧後便給老師去了一封信。

儘管他知道阻止戰事發生的希望渺茫,畢竟這件事不像“南北榜案”那樣有秋闈舞弊為示警,讓眾人提前知悉了皇上的決心,最終得以平穩度過。

此事毫無征兆,隻有在事情發生後,才會像燎原野火,以無可阻擋之勢蔓延開來。

滿心焦慮的程岩並不知道,他們離開蕭府後,蕭瀚找上了蕭淮,進行了一場“嚴肅”的對話。

“思宜和程兄?”蕭淮放下手中的書,“他們怎麼了?”

蕭瀚一愣,“你不是也看出他倆不對勁了嗎?”

“怎麼不對勁了?”蕭淮一頭霧水。

“那你說什麼金屋藏……算了。”蕭瀚不耐道:“你不覺得他倆親密過頭了嗎?”

“有嗎?”蕭淮搞不懂蕭瀚突然扯這個乾嘛?難道……他倒吸口冷氣,雙拳並攏伸出拇指,上下動了動,“三哥,你該不會懷疑他倆那個了吧?”

“……嗯。”

氣氛有瞬間的凝滯,幾息後,蕭淮陡然爆發出笑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的三哥啊,先不說他倆真好上也沒什麼,皇室中好男風的還少了?與咱們何乾?何況他們如果真的有心掩飾,你覺得以思宜和程兄的本事,還能讓你覺察?他們在外人前毫不避諱地親密,更說明內心坦坦蕩蕩,妥妥的兄弟情啊!”

蕭瀚被蕭淮繞得頭暈,覺得好像有道理?他猶豫道:“我隻是見他倆日日粘在一處,眼神交流時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曖昧和默契……”

“我倆也天天在一塊兒,也很有默契,難不成我倆好上了?”蕭淮翻了個白眼,又忽做驚恐狀,“莫非三哥你對我……”

“……”智障!

總歸經過了一番交流,蕭瀚認為可能真是自己多想了,故此,他再又見到程岩和莊思宜時,不免就有些心虛。

被揣測的兩人哪知他心頭的糾結,莊思宜還私下對程岩說:“蕭瀚最近古怪得很,見了我總是眼神躲閃,莫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程岩認真地想了會兒,“可能會試在即,他精神太過緊張了吧?”

莊思宜略一沉吟,總結道:“心態差了。”

程岩讚同地點點頭,覺得蕭瀚這一科怕是要涼。

“劈裡啪啦——”

後方突然傳來鞭炮聲,走在夜路上的兩人齊齊捂耳,無奈對視一眼,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畢竟一晃眼,就快過年了啊……

除夕前兩天,客棧裡熱鬨的不行。

有來送禮的,有來請舉子們寫門福對聯的,有來串門的……總之沒一刻消停。

縱然外地的舉子們都無法與家人團聚,但這個年倒是半點不冷清。

期間,莊家二房也請了莊思宜回莊府過年,不過派來的卻是個下人,彆說莊思宜二叔,就連他那位大堂哥也沒露過麵。

“莊思輝才不好意思來。”莊思宜躺在軟塌上,懶洋洋地翹著腿,“當年他考中了秀才沒少在我跟前嘚瑟,如今數年過去,他還是秀才,我卻快成進士了,他敢來嗎?”

程岩擱下筆,長眉一挑,“這麼自信?”

莊思宜坐起身,“不自信還考什麼?你看蕭瀚……”

程岩深沉一歎,“可惜了……”

正在陪祖母激情搓麻的蕭瀚猛打幾個噴嚏:???誰在罵本少爺?

而這天下午,又有人給程岩送了一份年禮。

程岩在京中沒有親戚,認識的朋友也多是來考試的舉子,年禮早都送過了,還有誰會惦記著他?

然等程岩一見來人,居然是關府的下人!

並且,對方透露出一個信息,說是關尚書本想請程岩去府上一聚,但春闈在即,為了避嫌,不好與他見麵,便隻能送來年禮。

程岩一聽便懂,今科春闈總裁確定就是關庭了,頓時心中大定。

到了除夕當夜,舉子們在客棧包了一桌席麵,眾人把酒言歡,天南地北地瞎聊,也有醉後失聲痛哭,大吵大鬨者。

程岩幾人早早回了院子,拿著早已準備好的煙花爆竹到了後巷,等到子時一來,漫天花火綻放,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隨之響起,整座京城仿佛都變作了咆哮的野獸。

煙火重重中,莊思宜湊近程岩,道:“阿岩,我們還是頭回一起過除夕吧?”

程岩一怔,想起去年除夕正好是冬瘟泛濫之時,莊思宜雖來找了他,可誰又有心情過節呢?

當時以為過不去的噩夢,如今再回頭看,卻隻剩下了淺淡的痕跡。

他頗為感慨地說:“是頭一回。”

莊思宜忽然笑了,指著燦如繁星的花火,“你看,是不是一切都好起來了?”

程岩微微偏頭,就撞進了對方含笑的眼中,眼底有絢爛的色彩,還有他。

兩人間就隔著一拳距離,程岩甚至再次清楚地看見了莊思宜鼻梁上的那顆痣。

他心裡一陣悸動,但卻並未回避,而是用很輕的、隻有對方一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思宜,新年吉樂。”

莊思宜盯著程岩殷紅的唇,喉結微動,不自覺也放柔了聲音,“阿岩,願你每一年都能吉樂。”

程岩微微一笑,抬頭望著漆黑夜幕上懸掛的彎月,就像莊思宜帶笑的眼睛。

許久,程岩道:“願我們大安的百姓,每一年都能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