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穿進雷劇考科舉 李思危 13095 字 3個月前

蘭宴結束, 莊思宜自然要去跟二叔莊明和道彆。

但這一回, 下人們並未將他帶去以往用來招呼他的茶廳, 而是將他帶到了莊明和的書房。

進書房前, 莊思宜還在琢磨著莊明和的用意, 但當他見到坐於書案後的莊明和時, 心中霎時警惕起來。

此時天色已晚,室內卻沒有點燈,唯有夕陽照進房中,描繪出一地金色的斑駁。

莊明和大半個人都隱沒在陰影中,他儀容端正, 神情肅穆,周身散發的氣場讓莊思宜感到陌生。

似乎在對方眼中, 自己不再是莊家的小輩,而僅僅是個權勢遠不及他的小官。

那是上官對下官的威懾,是雙方品階差距帶來輕慢和壓迫。

莊思宜定了定神,朝莊明和行了禮,對方既不叫他坐, 也不開口。

場中氣氛凝滯而沉重,莊思宜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他意識到,莊明和是想讓他心慌。

寂靜中, 莊思宜突然輕聲一笑, 徑自找了個位置坐下。

他的舉動, 看似輕而易舉打破了室內的凝重, 但莊明和隻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見任何憤怒。

莊思宜微微眯起眼睛,他此時已能確認對方的態度確實改變了,換句話說,莊明和終於開始正視他。

畢竟莊家未來到底由誰做主,短時間內尚難有定論,而自己在官場上的起點比莊明和更高,注定將瓜分家族原本已對莊明和傾斜的人脈、資源和利益,對方又怎敢掉以輕心?

果然,隨後的談話莊明和始終密不透風,不論莊思宜怎麼挑釁,或是含沙射影,試圖激起對方的不滿,莊明和都沒多餘的反應。

他的二叔就像突然穿上了盔甲,讓莊思宜無可奈何。

隻是在莊思宜臨走前,莊明和忽然問道:“那位今科狀元,似乎跟宜兒十分親近?”

莊思宜猛地沉下臉來,又在見到莊明和唇邊一抹不屑的笑容時,明白對方是在試探和示威,而自己卻情緒外露了。

他眼神一冷,沉默地退出書房。

四月的京城氣候正好,鶯飛燕舞,春綠滿城,但走出莊家的莊思宜卻感覺徹骨的冷。

“你怎麼了?”程岩見莊思宜麵色不好,猜到可能是跟莊明和之間發生了不快。

莊思宜搖搖頭,“我沒事,彆擔心。”

再過不久,他和阿岩都將進入官場,而官場中的爭鬥暗流洶湧,稍有不慎就會被卷入無儘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他未來的敵人,不會僅僅隻有莊明和,也不僅僅都與他一般官職。

隻要利益有所衝突,不論雙方處於何種懸殊的地位,都會是潛在的敵人。

一個小小的翰林,還遠遠不足以從棋子成為棋手,不足以保護他想保護的人。

莊思宜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眼底晦澀不明。

四月底,吏部的選官到了尾聲。

這日,程岩、莊思宜和阮小南同去登記了官牒,領了牙牌、官服等。若無意外,他們至少要在翰林院待夠三年,但還有很多人,不日就將離京了……

程岩幾人到酒樓時,雅間裡已經很熱鬨了。

蕭淮一見他們就道:“喲,是咱們的大三/元來了!”

眾人立刻起哄,將程岩迎入座。

今天來此的都是程岩的同科並同鄉,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他來京後才認識的。

當然了,像唐廣燕那等跟鶴山書院有仇的,蕭家兄弟也不會邀請。

“蕭兄,你何時動身啊?”

蕭家給蕭淮謀了個沿海富縣的縣令,要不了多久他就得啟程了。

“唉,我後日就走了。”蕭淮頗有些愁苦,雖說去那等富縣當縣令很滋潤,可他從小就沒獨自出過遠門,心中難免忐忑。

“要是三哥和我一道就好了。”

蕭瀚白了他一眼,“誰讓你隻考了個三甲?”

在大安,三甲名次靠前的能謀個推官,再往後就隻能是縣令了。而蕭瀚名列二甲,雖沒考中庶吉士,但也被選為吏部部屬,得以留在京中。

“三甲怎麼了?”蕭淮憤憤道:“我上任時還能順道回家看看爹娘,你能嗎?”

蕭瀚:“……”

兩人說話間,程岩偷偷看了林昭一眼。

對方和蕭淮名次差不多,同樣被吏部選為縣令,但由於朝中無人,地方嘛……就很偏僻了。

程岩本擔心林昭聽了不好受,但見對方一直傻樂,心中一哂,是了,林昭素來心大,怎會因為這種事計較,能做官估計已經很高興了。

“哈哈哈哈,不管幾甲,有個官身我就算熬出頭了,省得爹娘老叫我回去。”林昭朗聲大笑,一臉得意。

程岩:“……”果然!

眾人又聊了會兒,酒菜便送上來了,一席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鬨。

“程兄,阮兄,思宜。”蕭瀚長眉一挑,一張臉因為酒色而更顯豔麗,他舉杯道:“多謝諸位為我鶴山書院又爭回一枚牌匾。”

原來由於此次科舉,一甲全部來自鶴山書院,皇上竟親自賜下了“第一書院”的匾額,如今早已送往蘇省。

程岩笑道:“蕭兄不必自謙,是咱們一塊兒爭回來的。”

“哈哈哈,那唐、唐廣燕還想讓山長後悔。”阮小南小臉已喝得紅彤彤,“昨、昨天他見了我低頭就跑,多半是自、自慚形穢。”

說完,他狂放地飲儘杯中酒,“嗝……”

程岩嘴角一抽,“小南,你傷還未痊愈,少喝點兒。”

阮小南立刻將酒杯放下,雙手乖乖擱在膝頭,腦袋垂下,沒了聲音。

程岩:???

再仔細一瞧,人已經睡著了。

“………………………”

席上諸人各自聯絡著感情,外放的且不說,留在京城的肯定要為將來的人脈打好基礎。僅僅是同鄉同科還不夠,眾人將能想到的關係全都扯了出來,恨不得連祖宗八代都給翻遍。

程岩一直沒怎麼說話,大多時候隻坐在一旁笑望著眾人,尤其是幾位鶴山書院的同窗。

兩年多的一幕幕襲上心頭,他記得奔流向芙蕖縣的漓漓江水,還有那滿江岸的桃林,以及隻有桃花落儘時才會有的“桃花魚”;

他記得芙蕖縣盛開的鳳堇花,還記得通往鶴山書院那道長長的石階;

他記得書院後山的紅楓,記得被烈火燒過又重煥新生的書樓,記得池塘裡搖尾的錦鯉,記得每個角落裡傳來的歡聲笑語……

那是他的過去,更是他的人生。

而今,他離開了書院,但書院中的一切都烙印在他心間,成為他永生難忘的回憶。

程岩忽然端著酒杯站起來,其餘人察覺到動靜,都停下來看他。

“今日一彆,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程岩聲音微啞,說不清是喝了太多酒,還是因為有太多不舍。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謹祝各位,前程錦繡,鵬程萬裡!”

“乾!”

此時天涯雖遠,人心卻近。

明月之下,何愁無知己?

四月二十八,細雨綿綿中,一行人遠送蕭淮離京。

又兩日,他們又在古道長亭邊與林昭作彆。

到了五月一日,程岩換上繡有鷺鷥的青色官袍,和莊思宜、阮小南同去翰林院值堂。

由於程岩是狀元,他的官職為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而阮小南和莊思宜都是七品的翰林院編修。

儘管幾人官職不大,但勝在清貴。

平時裡,他們除了修修書,修修史,草擬一些文稿,基本沒什麼大事。加之翰林院中幾位上官脾氣都不錯,衙門裡的氣氛還算輕鬆。

總之,程岩的小日子還挺滋潤的。

有了閒暇時光,程岩就準備買棟宅子。雖說客棧裡住著也不錯,可總不能日後的人情往來都在客棧裡進行吧?

反正他現在不差錢,就算京城地價貴,買個一進的院子總還買得起,再不濟,他還能租啊!

於是趁著休沐,程岩就找來莊思宜和阮小南商議。

“好啊!”阮小南十分捧場,“阿岩我們買在一處,到時候又能一起住了。”

莊思宜賞了他個冷眼,轉頭衝程岩道:“宅子我已經買了。”

程岩愣了下,莊思宜居然背著他們買了宅子?而且還一直瞞著沒說?他莫名有些不爽,道:“你何時買的?”

莊思宜:“上月,就在青陽巷。”

“那裡宅子很貴吧?”阮小南咋舌,青陽巷靠近□□,周圍住戶多是官身,既安全又安靜。更有一點,青陽巷距離翰林院步行隻需一刻鐘,離皇宮也不遠。

“還好。”莊思宜道:“走,咱們去瞧瞧。”

從客棧到青陽巷要走半個時辰,莊思宜吩咐莊棋雇了一輛馬車。

青陽巷說是巷,其實路很寬,馬車也能隨意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