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2)

穿進雷劇考科舉 李思危 13539 字 6個月前

不經由驛站,說明莊思宜很謹慎, 這封信到底寫了什麼?

程岩好奇地拆開信封, 然而入眼第一行,就讓他臉色瞬變。

“雲嵐縣典史趙大河, 或許與幽國有所勾結。”

莊思宜在信中說,他得到最新消息,雲嵐縣前任縣令被捕後, 曾對審他的人提過,懷疑趙大河與幽國人有接觸。

原因是縣令某次在趙大河家做客時, 被一趙家下人撞倒, 當時他隻當對方不小心,等回家後才發現懷裡多了封信。

信中提到趙大河這些年一直與幽國人有來往,並將強征來的糧食倒賣給幽國。

縣令起初半信半疑, 但某天, 他藏在書房中的信件突然不見了。縣令懷疑出了家賊,最可疑的便是趙大河曾送他的一名妾氏。可不等他有所行動, 忽有人狀告他泄題,稱他借妾氏之手將縣試考題高價售賣給考生。

麵對已流傳在外的考題, 縣令又驚又急, 想要自證清白。哪知妾氏卻主動認罪, 並說自己受了縣令指使, 隨即撞柱而亡。

如此人證物證俱在, 縣令被押解回京, 悲憤與恐懼下, 被一場風寒奪取了性命。

莊思宜告訴程岩,昭陽知府曾派人去雲嵐縣調查過,可惜一無所獲,最終判斷涉及幽國之事,隻是縣令試圖脫罪的說辭。但他卻認為縣令出事的時機太過巧合也太過蹊蹺,其中或許真有隱情,讓程岩切記謹慎。

就比如……小心美人計。

程岩讀到此處忍不住笑了,美人計還真是趙大河愛用的招數。

其實他早已重點關注此人,因為莊棋之前查證關係譜時,查到了一件意外的事——吳一天家有一位姓米的妾氏,其實是趙大河一直隱藏在外的私生女;而胡成喜家一位貼身伺候的丫鬟,竟是趙大河遠房的堂侄女。

對此,吳胡二人似乎一無所知。

程岩有時候看見吳一天和趙大河湊一塊兒,心裡就想,吳一天是不是該喊趙大河一聲“嶽父大人”?

不過由此可見,三個人的關係並非表麵上那般牢固,至少趙大河一直心有防備。但隻要涉及到糧馬稅收,就繞不過縣丞和主薄,也就是說,在強征田稅一事上,這三人絕對是合作關係。

那麼除了這件事,趙大河還想防備什麼?

而程岩先前疑惑為何幽國很少來騷擾雲嵐縣,如今也似乎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有意思。”程岩低低一笑,提筆在信紙上寫道:“哪兒來的美人?”

而後喚來莊棋,將莊思宜信中所說詳細轉述一遍,吩咐對方好好查一查趙大河。

次日,程岩自己沒下田,同時將縣丞吳一天叫來了議事堂。

程岩端坐上首,慢悠悠喝了口茶道:“吳大人好像是建和十三年的舉人?”

吳一天心裡揣摩著程岩的用意,對方為何單單找他談話?但麵上卻陪著笑臉道:“正是。下官學識不比大人,當年連著三次都未能考中進士,便去吏部報名待選,也是運氣好趕上一個缺,就被派到此地任職了。”

程岩微笑道:“吳大人謙虛了,本官聽說你在鄉試上作的一首試帖詩文采藻麗,情思淵雅,被考官大人誇讚為不可多得的佳作。”

吳一天臉上的笑意不變,但眼角卻多了幾條皺紋。

程岩所說的確搔中了他的癢處,那首試帖詩也是他這一生最為得意的作品,試帖詩想寫出意境來不容易,他當時也是靈光一閃,半刻鐘成詩。隻可惜經義上他始終弱了一籌,文章雖漂亮,卻不夠渾厚深刻。

“下官才疏學淺,讓大人見笑了。”吳一天謙虛道。

程岩淡淡一笑,之後便順勢聊起了詩詞歌賦。

吳一天先還迷糊著,後來見程岩處處都能說到他心坎上,也很佩服對方的學識,心道不愧為大安首個三元狀元。

他的態度稍稍放開了些,但心中卻一直存著警惕。

兩人足足談了一個多時辰,忽然,程岩道:“時間不早了,今日就與吳大人聊到這兒吧。”

說罷端起茶盞,示意吳一天該走了。

吳一天一臉懵逼,啥套路?

但見程岩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也隻得揣著滿腹疑惑退了出去。

剛走出議事堂,吳一天就見到了主簿胡成喜,驚道:“胡兄,你怎麼也來了?”

胡成喜頗有些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縣尊大人叫我來的。”

其實他已經到了半個時辰,一直等在外頭喝風,九月的雲嵐縣已經很涼了,差點兒沒把他吹出毛病來。

胡成喜不雅地吸了吸鼻子,又偷眼觀察了下周圍,而後小聲道:“你們在聊什麼?聊這麼久?”

吳一天也不瞞著,“就說了些詩賦,倒也沒談彆的,你說他是何意?”

胡成喜愣了下,正待開口,就見程岩身邊一書吏走出來,“胡大人,縣尊大人請您進去。”

“是。”胡成喜理了理衣袍,匆匆進了議事堂。

待他落座,便聽程岩開門見山道:“胡主薄,如今你手頭都管著那些事?”

胡成喜一怔,不是討論詩詞歌賦嗎?不過他很快回過神,道:“下官主要幫著吳大人做事,縣裡的糧馬、稅收、戶籍等等,下官都會過問。”

“如今縣裡上馬、中馬、下馬、駒馬各有多少?縣中耕地多大?上下等田各占幾成?每一等田收糧幾何……”

劈裡啪啦,一大堆問題砸下來,全在胡成喜剛剛所說的幾項事務範圍內。

胡成喜整個人都懵逼了,他剛剛聽到了多少問題?十二?十三?還是更多?這該從何說起?姓程的莫不是要為難他?

嗬嗬,多半是了,要是自己答不出來,程岩肯定會借機立威。

胡成喜心中有了判斷,人倒是冷靜了些,他沉吟片刻,不慌不忙道:“回大人,本縣有馬共一百六十三匹,其中上馬僅六,一匹可換大米五石,絹布五匹……”

儘管算不上滴水不漏,但胡成喜也基本能答上來,而且還自主發揮地說了些程岩沒有問到的情況。

他滔滔不絕地答了小半刻鐘,才停下來看了程岩一眼,眼中有抹隱晦的得意。

胡成喜本來以為會在程岩臉上看到意外或驚訝,哪知對方隻淡淡道:“繼續。”

胡成喜表情僵了僵,暗自運了運氣,又接連說了一刻鐘,說得口水都快乾了,終於回答完程岩的問題。

“不錯。”

程岩點點頭,他早就猜到胡成喜能答上來。

因為在此前的暗查中,他得知胡成喜這個人雖說搜刮起民脂民膏來毫不手軟,但本身還是有點兒能力的,這些年縣衙裡的大部分瑣事,都是對方在處理。

不僅如此,胡成喜年少時還頗有才名,據說記憶力非常好,幾乎能做到過目不忘,對方剛剛的表現已足以說明這一點。

若非胡成喜在老家得罪了人,十幾年連回原籍參加鄉試都不敢,也不至於隻能縮在這窮鄉僻壤當主薄。

“本官還以為又是個一問三不知。”程岩笑了笑,“看來胡主薄這些年著實用心。”

一問三不知?又?莫非程岩是指吳一天?胡成喜心裡琢磨著,可吳一天不是說隻聊了詩賦嗎?但詩賦需要來衙門裡談?而且談那麼久?

胡成喜心裡有了懷疑,又聽程岩道:“你在雲嵐縣任主薄有十二年了吧?”

“回大人,下官乃是建和二十八年來到雲嵐縣,至今已十二年了。”

說完,胡成喜就愣了下,因為他發現程岩的表情變得很奇怪,好像是惋惜,又好像是生氣,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胡成喜正推敲著程岩言行中的深意,可不等他想明白,程岩已端茶送客了。

從議事堂出來時,胡成喜又見到了典史趙大河,兩人隻來得及眼神交流一番,趙大河便被喚了進去。

這一次,程岩的套路又不同,他開始和趙大河拉家常,“令郎今年十六了吧?可曾進學?”

“回大人,屬下的犬子五歲開蒙,隻是……”趙大河苦笑了下,“屬下身為吏員,按照大安律例,三代內不得參加科舉。”

程岩愣了愣,“屬下的犬子”是什麼鬼?算了,雷劇嘛……於是很自然地轉問起彆的事。

儘管兩人的對話不涉及政務,但趙大河總覺得程岩話中藏有陷阱,內心始終很戒備,回話也是不儘不實。

或許是他掩飾得不夠好被程岩看出來了,對方漸漸沒了談興,埋首處理起公務來,但也沒說放他離開。

趙大河滿心困惑與焦躁,這一坐就坐到了放衙。

等他和吳一天、胡成喜秘密聚在一塊兒通氣後,三人更是困惑不已。

一個說隻聊了詩賦,一個說隻問了公事,一個說隻拉了家常。

他們想不明白程岩的用意,又隱隱懷疑,其他人有沒有說謊?

尤其是胡成喜,他下意識隱瞞了程岩那句嘲諷滿滿的“一問三不知”,心底生出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其實在大安,很多縣的縣丞和主薄是由一個人兼任的……

就在他們猜測著程岩意欲為何時,程二郎那邊卻有了進展。

程仲原就是種地的好手,幾天相處下來,村民們發現這小夥子雖然說話不著調,但乾起活來勤勤懇懇,不喊苦不喊累,對他也親近了不少。

此時,程仲正跟幾個村民坐在田埂上吹牛打屁,一人問道:“聽說你們南方的田一年可以種三季糧,可是真的?”

“有些地方氣候好,的確能種三季,但大多還是隻能種兩季。”程仲喝了一口水,有些自豪道:“不過我家鄉就算是下等田,一畝也能產一石二鬥的糧。”

這話配合著他的表情說出來,就有些顯擺的意思。

有人不太信,問道:“真的假的?咱們這兒中等田才能產那麼多。”

程仲呲著白牙笑了笑,“當然是真的,要不咋說我們蘇省是大安糧倉呢?”他眼珠一轉,又道:“我家中等田,一畝能產糧三石!”

這話就更沒人信了,村民們儘管沒見過世麵,但一生與土地為伴,常識總是有的。

不過大多人見程仲年少也並不在意,頂多一笑置之,唯有那些年輕的村漢卻不服氣,心道這程仲也太能吹了,前天說自己被毒蛇咬過啥事沒有,昨天又說自己親手打死過一頭老虎……

一個和程仲一般大的少年嘀咕:“又在瞎吹牛了。”

程仲一急:“我才沒吹牛!哼,有機會你們去了就知道。而且咱們蘇省三成都是上等田,中等田也有五成,光我們武寧縣,一季能有十幾萬石糧呢!”

少年:“嗬嗬,那我們這兒還八成都是上等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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