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2 / 2)

穿進雷劇考科舉 李思危 12355 字 3個月前

但前幾日大雪後,縣城裡有處棚子被積雪壓塌了,幾個“棚戶乞丐”實在沒地方去,便想到了城北一間廢棄的寺廟。

雲嵐縣窮,加上城裡人少,寺廟荒廢多年也沒人修繕。

原本那間寺廟是乞丐們的聚居地,但七八年前,廟裡的乞丐一夜之間死絕,從那之後,寺廟便有了鬨鬼的傳聞。

那幾個乞丐雖有些懼怕,可大冬天不找地方遮風就要凍死了,他們決定去試住一晚。

哪知就這麼一晚,他們還真遇見鬼了,據說半夜裡破廟突然響起了腳步聲,似乎還有模糊的人聲,可廟中除了他們明明沒有外人。

乞丐們嚇瘋了,連夜逃了出來,他們撞鬼的事也隨之傳開。

有探子將此事報給莊棋,但莊棋不信鬼神之說,並未當回事。熟料下午時,探子再次來報,說他發現有人在跟蹤那幾名乞丐。

乞丐有什麼可跟蹤的?莊棋當即就覺得不對,莫非那破廟真有蹊蹺?

於是當天晚上,莊棋便偷偷潛伏在破廟外,等到子時,空無一人的廟中果然傳來動靜,像是從地底傳來的,一直臨近醜時才消停。

即便如此,莊棋也不信廟中有鬼,他懷疑是有人在作怪。

為求謹慎,莊棋並未入廟中查看,而是又觀察了兩三天。

待他確認動靜隻會在子時出現,便選在醜時潛入了破廟。以他的敏銳,很快察覺廟中那座蛛網纏身的佛像很不對勁,經他細細檢視,發現其竟是一處機關。

“佛像底座是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我下去後,找到個巨大的倉庫,庫中堆積了很多糧食,粗略估計大概有一兩萬石。”莊棋皺了皺眉,“此外,倉庫還連著兩條地道,一條較寬,通往城外大興林,沿路有車輪碾壓的痕跡,還有些新掉落的穀子。很顯然,他們貪汙的糧食就借這條地道運入破廟的;而另一條僅容一人過,居然通向了趙大河府上。”

“地道?”程岩這才明白為何趙大河在征糧期間能夠足不出戶,竟是挖了地道?他簡直都想笑了,“趙大河當個典史真是屈才了,他乾脆做個土撥鼠好了。”

他轉念一想,這一兩萬石糧食很可能是本季多征收的全部糧食了,便道:“看來吳一天和胡成喜並等人並沒有直接分糧,估計全權交給了趙大河處理,事後他們再拿銀子。”

莊棋點點頭,又道:“不過,近期內我並未探查到有大批糧食從趙家祖祠運出,因此,我懷疑祖祠中也有一條地道,他們借地道將糧食轉運了出去。”

程岩:“那條地道多半也是通往大興林的,你暗中找一找,看看能否有發現。”

莊棋應是,表情更凝重幾分,“大人,還有一事。我在倉庫中不但找到了糧食,還發現了不少煤石。”

“你說什麼?”程岩一怔,“你確定?”

莊棋點點頭,從懷中掏出塊用帕子包裹的東西,“我偷偷帶回來了一小塊,大人,您看。”

程岩解開方帕,就見帕上躺著塊嬰兒拳頭大小的煤石,色澤黑亮,隱隱透著暗光。

一股寒氣從背脊直往上竄,半晌,程岩才澀聲道:“有多少?”

聽莊棋大致說了個數量,程岩更為震驚,須知在大安,煤礦是非常重要的戰略資源,嚴格由官府把持,並且設有專門的機構監管。趙大河到底從哪裡得來那麼多煤石?是與掌管煤礦的官員有所勾結,還是有彆的渠道?

程岩認為前者可能性不大,因為要打點的官員太多且風險太大,稍有不慎就會翻船,他更傾向於後一種。

突然,程岩靈光一閃——寧省產煤,趙大河有沒有可能,找到了哪一處私礦?

若雲嵐縣真有煤礦,對於當地百姓的日常生活將有很大便利,而作為官府,也能夠從中謀取一定利益,增加縣裡的財政收入。

他捏緊手中的煤石,道:“如今已入隆冬,草原那邊的日子不好過,若趙大河真的通敵,那最近就會有動作,你好好盯著。”

莊棋:“是!”

冬至一過,程岩便著人在衙門外貼出一張告示,征招所有對地質勘查有經驗的人,不拘士子或是農戶。

許多人大惑不解,前來問詢,程岩便解釋說是為了修路、鑿井以及引渠。

眾人一想也能理解,畢竟雲嵐縣的路實在不忍直視,而且水井也特彆少,有兩個村子甚至共用一口井。

但衙門中的人並不為程岩的愛民之心而有所動容,反倒覺得這人咋那麼多事?

不過程岩如今在雲嵐縣官聲特好,他一開口,不少百姓都應召而來,程岩安排人一一考核,凡留用者都能得到一定賞銀,之後還有月錢,於是民間的熱情更為高漲。

“你說,程岩哪兒來那麼多錢?”

趙府中,趙大河沉聲問他的夫人,“這筆額外支出需要上報戶部,但據我所知,他並沒有向上麵請示……”

趙夫人一邊給趙大河捶腿,一邊道:“他可不就是有錢嗎?李大牛那事,皇上賞了他不少金銀呢。”

趙大河:“莫非他真是自己補貼?嘁,還真是大公無私。”

趙夫人嬌笑一聲,“那誰知道呢?”

這時,門外忽有下人通傳:“老爺,客人到了。”

趙大河神情一凜,猛地推開夫人,導致後者沒站穩一屁/股著地,又委屈又茫然地望著自家老爺披衣就往外走。

然等她反應過來客人是誰,頓時一個激靈,垂下頭乖得有如鵪鶉。

趙大河哪有心情注意其它?他腳步匆匆進了書房,房中已有一名中年男人在等著。但見那人身形魁梧,高鼻深目,雖穿著打扮與大安男子無異,但卻並不像尋常大安人。

此時,中年男子見趙大河進來了也不起身,穩穩坐在上首的位置,“趙大人,好久不見了。”

趙大河將右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彎腰行了個禮,“小的見過桑波大人。在大人麵前,小的哪兒算得上什麼大人?”

這話說得繞,卻逗得桑波爽朗大笑,“將來趙大人到了咱們幽國,吾皇賞你個爵位,可不就是大人了嗎?”

趙大河眼中飛快閃過一絲喜意,忙道:“多謝吾皇恩典。”

桑波:“隻要你好好為吾皇辦事,我大幽絕對不會辜負你,東西準備好了嗎?”

趙大河自得一笑,“一切就緒,請大人隨我來。”

隻見趙大河走到東牆一幅畫前,抬手撩起那副畫——畫卷後有一塊凸起。

趙大河輕輕一扭,便聽“哢”的一聲響,書房中央的石磚挪開了一塊,露出了黑幽幽的地道,宛若深淵。

趙大河點燃火把的同時,一縷燭火也將程岩的書房照得透亮。

他正坐在案前,手腕上綁著沙包練字,突然,莊棋匆匆趕到,“大人,趙家動了。”

程岩筆勢一頓,緩緩抬頭,聽莊棋細細說來。

原來莊棋自懷疑趙家祖祠也修有地道後,這幾天都在搜查大興林,說來也巧,今晨剛剛被他們搜出個地道入口,可還不等他們確認地道是否通往趙家祖祠,便有下屬來報,說林子裡來了十來個男子。

莊棋等人立刻躲了起來,不一會兒,隻見一群人出現在視野內,觀其身形和長相很像是幽國人,那些人鑽入了那條地道後便一直沒出來。

莊棋:“而就在剛才,我安排盯著普安村的人來報,說趙家族長帶著幾名族人去了趙府,但天色已晚,他們看不太清,隻能確認其中一人身量很高,浦安村中並無這號人物。我懷疑那人正是今日出現在大興林的男子之一。”

程岩皺了皺眉,沉默地望向窗外——簌簌白雪紛揚而落,那是世間最無垢的白。

他放下筆,站起了身,“動手吧。”

令隨言出,莊棋立刻行動。

當吳一天和胡成喜各自被人從被窩裡拖出來時,兩人都又懵又驚。

直到他們被帶到衙門公堂,見程岩正坐在公案後,吳一天怒道:“大人這是何意?下官雖位卑,但也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豈容你肆意羞辱?”

程岩的目光淡淡掃過二人,並不多說,隻扔了本冊子在他們麵前。

吳一天根本不看,依舊瞪著程岩,然胡成喜卻相對冷靜,他見程岩這般咄咄逼人,心中隱有不祥之感,於是,胡成喜撿起了地上的冊子,隻翻開第一頁,他頓時瞳孔急縮。

原來冊中所記,竟是雲嵐縣真實的田地情況和糧食產出,還有一筆筆官府強征的糧稅!

……涼了。

胡成喜再也站不住,雙膝一軟,“噗通”跪地,手中冊也掉落在地上。

吳一天順勢瞄了眼散開的冊子,頓時明白了胡成喜為何獻出膝蓋,但他有他的倔強,依舊梗著脖子道:“大人,捉賊捉贓——”

程岩:“本官說你是賊了嗎?”

吳一天:“……”

程岩見他仍不肯服軟,輕扯唇角:“怎麼?還等人來救你?你進來縣衙這麼久,見著一個熟人了嗎?不好奇他們去哪兒了嗎?”

吳一天這才驚覺,心想程岩莫非把人給控製住了?可程岩帶來的人也就三十多個,遠少於衙役和縣兵,他怎麼做到的?算了,就算衙役和縣兵指望不上,這不還有趙氏幾百口族人嗎!

隻要趙大河沒事,他就沒事。

於是他憤憤道:“既然我們不是賊,您又為何如此待我們?”

程岩笑了笑,緩聲道:“請你們看戲。”

“什麼戲?”

“誅九族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