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得益於今天江稚的上任,所以洛知意空出了一天的休息時間。
她這麼大早上的就把江稚給帶回來了，知道昨晚上江稚沒睡多長時間，所以就先帶回家讓江稚休息。
接下來江稚能在洛家待上個四天,所以洛知意已經把季盈川和秦錦叫過來一起住了,反正多得是房子。
家裡現在沒有傭人,隻有在特定時間才會過來收拾打掃，因為江稚始終不太習慣。
洛知意十指不沾陽春水，是絕對的廚房殺手,所以她需要季盈川來替江稚做飯吃。
江稚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皮膚上還有疤痕。
保險起見,她順便把秦錦也叫上了。
開門進去，客廳裡擺著兩個大箱子,一看就是季盈川的,花裡胡哨。
有兩個傭人正將箱子往上搬，見洛知意回來了,歉意地笑說：“我們替季小姐收拾完房間就會離開。”
洛知意示意她們隨意，並且將江稚趕上去睡覺。
她似乎很久都沒有感覺過家裡這麼熱鬨的感覺了。
*
洛知意也上樓睡了一覺,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覺很沉，醒來連夢都不記得。
落地窗外，夕陽已經透進房間，火燒雲就掛在天邊。
六點四十五,剛剛好。
她開門時剛好看到揉著眼睛的江稚在自己麵前打了個哈欠。
江稚肯定是沒想到洛知意會突然開門出現,手忙腳亂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的圓圓的。
剛睡醒的人身上總有種懶洋洋的氣息,容易讓人想到柔軟的抱枕。
洛知意不禁笑了：“換衣服，我帶你去個地方。”
她就倚在門邊往江稚房裡看，反正兩人房間是麵對麵。
江稚從來了洛家開始,從來不關門。
但是這次，她居然把門給虛掩住了。
進門的時候眸中還閃過一絲羞怯。
果真是學會害羞了，換衣服的知道要關門。
洛知意感受到江稚的明顯變化，不由得覺得有點好玩。在自己麵前的江稚有很多麵，常常能給洛知意不同的新鮮感。
在對彆人的時候，江稚隻有一麵。
像野獸的那一麵。
不過十五分鐘，江稚換了套乾爽的衣服出來。
臉上一點妝都沒有，但年輕就是資本，仍舊很漂亮，唇色是自然的紅潤。
因為睫毛長，她就像是自帶了眼線的貓，自己卻絲毫不知道自己有多動人。
洛知意彆過臉去，與她一起下樓。
也是因為季盈川之前給她提的醒，說讓自己獎勵下江稚。
洛知意思前想後也沒想好要給她什麼，想起來這小吃貨很愛吃火鍋。第一次吃的時候撐的那小肚皮洛知意現在還記得。
於是她打算江稚去吃飯，犒勞一下。
江稚都一句話都沒問洛知意要把自己帶到哪去，還真是季盈川說的那樣，可能自己把他賣了她都能幫著數錢。
江稚盯著外麵飛速後退的景色看，洛知意問：“不問問去哪？”
後者轉頭過來，對洛知意露出一個很柔軟的笑。
信任感呼之欲出。
洛知意歎口氣：“江稚……你什麼時候學會說話？”
江稚的笑容逐漸消退，拿出手機來打字。
小野貓：我也想說話
“不要著急。”見她好像情緒被自己打壓了下來，洛知意又出聲安慰她，“順其自然是最好的。”
江稚抿緊了唇，手指在屏幕上方懸空著，像是有些猶豫，卻遲遲沒再打一個字。
過了半晌，將手機收進了口袋。
半小時後，勞斯萊斯靈活地拐進了小巷裡的一家私廚。
暮色低垂，昏暗的夜色逐漸籠罩城市上空，有羊飯館四個大字在牌匾上泛著光，店的規模不大，但是想來吃飯的人都得排隊，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飯館也是。
洛知意的車一停，門口就站著前來迎接的林老板。
“洛總來了。”老板早些年受過洛知意的恩惠，如果沒有洛知意對他的庇護，飯店也不可能開到現在，所以對洛知意態度尤其恭敬，“給您把樓上最好的房間空出來了。”
林老板普通身材，算不上高大，麵貌也普通。站在他身邊的妻子卻長得很漂亮，且身材高挑，但骨架比不像是南方人，偏大，洛知意叫了聲：“佳姐。”
佳姐笑道：“小意好久不來了。”
佳姐與林老板不算登對，但可以看出感情非常好，夫妻恩愛有加。佳姐的五官很深刻，有些像混血兒，洛知意能叫她一聲姐，蘊含著許多故事。
這是一家火鍋店，裝潢卻一點兒也看不出。
中式風格，環境幽靜。從店外到店內，沒有一點兒火鍋的那種油煙味。
這也是洛知意會喜歡在這裡吃飯的原因，乾淨是獨此一家。
佳姐看見跟在後麵的江稚，目光中帶了點驚訝。
除了季盈川和秦錦，洛知意從來沒帶其他人來過這裡。
這就是當時被人送給洛知意的那個小孩？
但林老板與佳姐都不是那種嚼舌根的人，隻是笑著將人迎進包廂。
“不用看菜單了。”洛知意坐下，“都來一份。”
林老板很快便帶著妻子去準備。
一張長桌，兩邊各放置了供人坐的蒲團。
明明放在對麵，江稚卻默不作聲地跟著洛知意過去，坐在了洛知意身邊的地墊上。
洛知意哭笑不得：“怎麼不過去坐？”
江稚就是好想粘著她，緊緊的。
“你要過去坐，吃飯的時候才方便。”洛知意將手在桌上大致的比了個火鍋的形狀，“等吃完了可以坐回來。”
江稚這才慢吞吞地起身，溜到了對麵，還特彆嚴謹地要和洛知意剛剛好麵對麵，稍微側一點點都不行。
坐好了，就直盯著洛知意，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洛知意皺起眉，馬上捕捉到這一點的江稚趕緊將眼神彆過去，再不敢看了。
像個小孩子，給她點糖吃就開始驕傲放肆了起來。
但是如果察覺到自己有丁點的不適，江稚又會很快地縮回去，不再越界。
現在換成了洛知意打量麵前的人。
她向來不喜歡在飯桌上拿著手機一直看，更加注重於在麵前人的交談上。既然江稚不能說話，看看總是可以。
如果不是自己錯覺的話，江稚好像有些抽條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訓練營的訓練強大太大，總感覺江稚的臉部輪廓似乎更加分明立體了起來。
大領口的t恤露出了她的鎖骨，又平又直，肩膀也是。
她是雙腿曲著跪坐的，雙手也老實地貼在大腿上，扭頭不知道在看什麼，脖子像是天鵝，可以看到明顯的線條。
真好看。
洛知意在心中恍然江稚的年輕。
洛知意沒開口，江稚也沒吱聲。沒多久，包廂門被人拉開，佳姐輕輕鬆鬆地抱著一個大紙箱進了門，“小意，這是你要我準備的東西。”
洛知意淡淡道了謝，佳姐又說了聲吃的在準備便走了。
江稚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瞪圓了眼睛驚訝的看著洛知意。
這家私廚隻有林老板和佳姐兩人經營，沒有彆的服務員，所以東西送進來之後洛知意也要自己負責拆。她在江稚驚奇的目光中起身，走到那紙箱邊，用佳姐早已經準備好的小刀片劃開。
裡麵全是原木色的卷紙。
“你不是愛撕著玩？”洛知意看向江稚，招手讓她過來看，“是你喜歡的那種嗎？”
先前洛挈和她說江稚為了撕紙掏空了訓練營的倉庫，洛知意叫人重新買了送過去，順便留了一箱特地給江稚玩。
也算是獎勵之一。
不過洛知意這次雖然給她玩，也是會教育江稚，這種行為是不可以的。
偶爾的獎勵倒可以擁有。
江稚當時在訓練營撕紙被發現的時候，早就被洛挈訓過一次，沒少吃苦頭。所以在她的心中是知道這件事不對的，但是洛知意卻縱容了她的錯誤，並且特地給她做了準備。
江稚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裡麵有銀河。
洛知意見她不動，倒奇怪了：“不喜歡？”
江稚她對洛知意沒有逆反心理，在訓練營裡麵對洛挈時，是實打實的刺兒頭，經常和洛挈對著乾。
但她在洛知意的麵前，就好像滿腔的暴躁和戾氣都被淨化了一樣。
江稚動了幾步，到紙箱旁邊，很慢的拿起一小卷，扯了一點點下來。
嗯？
洛知意覺著不太對，不是可以掏空整個倉庫庫存的人嗎，怎麼現在才軟綿綿的扯一小片就不玩了，這讓自己之後的教育怎麼開口？
江稚看洛知意的眼神特彆小心翼翼。
洛知意明白了，這小孩很怕自己。
她看著這滿箱子的卷紙，突然有種自己是周幽王的錯覺，費儘心機就為了博妃子一笑？
讓她撕，反倒還不樂意了。
江稚這是和自己對著來還是怎麼的。
雖然江稚沒配合，但是自己的話還是要說出來的，她正經了臉色，從江稚的手裡拿走那卷紙，“知道這種行為是不對的嗎？”
知道了。
江稚點頭，早就知道了。
“如果你是覺得指甲太長了，可以用指甲鉗。”洛知意左右看了下沒見到指甲鉗這種東西，沒法示範，隻好用手機找了張圖片出來給她看，順便捏著江稚的手想要查看下指甲長度，卻發現她的指甲修剪的很短，圓潤的邊緣一看就是好好修過。
“誰幫你剪的？”
雖然訓練營裡對儀表的要求很嚴格，不過洛挈並沒有提到會幫人剪指甲。
江稚眨了兩下眼睛，說了三個字。
電視劇。
“？”洛知意放下江稚的手，端了杯水淺淺抿一口，“什麼電視劇？”
江稚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出來，最後用剛才被洛知意捏過的指尖靠近的自己的唇角，蹭了蹭，才拿起自己的手機打字給洛知意看。
屏幕上寫的是：我看上次的電視劇裡，她們把指甲剪得很短。
洛知意：“？？？”
她“啪”一聲將江稚的手機拍在桌上。
“彆想那些奇怪的電視劇了。”洛知意現在有點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才算嚴肅，她隻能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連有什麼要告訴江稚的都忘了。
當野獸變乖，確實反而不知道要拿她怎麼辦才好。
好在沒過多久，佳姐和林老板就將火鍋端了上來，陸續開始上菜，漸漸擺滿了整個桌麵，令人目不暇接。
除去常規的菜品，這裡最有名的就是羊肉。鮮香美味，一點腥膻味都沒有，每一口都是滋味。
紅白兩湯，左邊重油重辣，卻不膩。右邊用高湯烹煮，湯白鮮香。
彆人想吃都吃不到。
上次吃火鍋的時候，洛知意就發現江稚是個肉食主義者，喜歡吃肉，還特彆喜歡吃牛羊肉。她讓季盈川去問過是什麼原因，結果季盈川給她的回複是說——
獅子捕獵的時候就愛找牛羊下手，她從小就是這麼看著過來的。
隻不過小時候吃的是生肉，沒想過熟食竟然會這麼的好吃。
火鍋開始咕嚕嚕地冒泡，熱氣升騰，打斷了洛知意的思緒。
她回過神來：“吃吧。”
在她沒開口說吃飯的時候，江稚一動也不動。從剛才洛知意讓她回到自己位置上開始，江稚就很規矩。也不知道是在訓練營練出來的習慣，還是在自己的麵前本就如此。
洛知意不想讓江稚太害怕自己，這樣顯得自己像是洪水猛獸似的。
在得到自己的指令之後，江稚才拿起筷子。
半晌她又將自己的筷子放下，整齊的擺好了一套碗筷，用熱水燙過的擦拭巾將碗沿和筷尖都擦了一遍，放在了洛知意的麵前。
這又是跟誰學的？
江稚就好像猜中了洛知意心裡的想法一樣，無聲地說出了那三個她剛才說過的字。
電視劇。
又是電視劇。
洛知意手剛觸到碗的邊緣，頓時覺得燙手。
她真不知道那部片子前麵到底是演了什麼，竟然還會用到碗筷。一般來說，這些道具都是用來實施某種羞恥py的，與碗筷沾邊，那就隻有廚房和餐桌paly了。
不知道江稚看到了那一幕……洛知意忽然意識到自己滿腦子裡竟然開始回想那部愛情動作片，急忙打住。
之前在家裡吃火鍋的時候，秦錦和季盈川就教過江稚怎麼去下火鍋的肉類，蔬菜等等，所以這次她很嫻熟。
洛知意其實吃不了太多東西，她也不怎麼會去動手。在外麵吃飯，替她服務的人多的是。
江稚非常自然地就接過了這個任務，一點點的往裡麵下東西。
蘸料都是佳姐事先給客人調好的，並且她非常清楚洛知意的口味，至於江稚的……洛知意想不到江稚討厭什麼口味。
她好像什麼都吃，大概是因為從小也沒接觸過什麼人類食物的原因。
從這一點來說，這小孩挺好養的。
紅白鮮明的肉片涮進鍋中，不過片刻後便漂浮在湯上，還被鼓出的氣泡不斷地翻騰打圈。洛知意稍微看了眼，發現江稚每次下肉都是雙人份的，每次都是。
她對江稚的這些小細節了若指掌，先撈出那片肉，放進了江稚的碗裡。
“嘗嘗。”洛知意對這她揚了揚下巴，自己卻放下筷子，做好了看對麵人吃的準備。
江稚沒和洛知意謙讓，而是順著洛知意的意思將肉片放進了嘴裡。紅潤的唇色上染上一抹亮色，顯得那顆唇珠更加飽滿。洛知意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處，手摸到邊上的紙巾放進了江稚的手裡，將自己的視線強製收回，“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