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2 / 2)

初嵐:“……”

那自己這樣算不算奪舍呢?

應該不算,否則早就被雷劈死了。

初嵐清了清嗓子:“那個,師父,你有罵齊二公子嗎?”

清塵真君:“還沒來得及,怎麼?他欺負你?”

初嵐大鬆一口氣:“沒沒沒,就是覺得他有點慘。”

明明是少年英才,從小順風順水,想維護個王朝穩定吧,又被一群神仙打斷,神仙起了內訌,他一介凡人之軀卻要提劍硬上,這是何等的膽量啊。

清塵真君殘影越來越淡,走過去,遞給齊君一塊玉牌,一瓶丹藥:“方才誤傷了了你,實在抱歉。你拿著這些,若有心向道,可以來太虛宗。”

初嵐:“?”

她仔細一想,不對勁,如果站在齊二公子的視角,那就是少年將軍英才,不僅容貌絕世,還心懷正氣,有幸得仙子報恩贈仙丹,又在剛成年後一場神仙打架中成為唯一的幸存者,沒動手,就乾掉皇帝得到仙緣,就此身負長劍孤身上青雲,扣問仙門。

原來寧就是點家男主啊!

齊君:“……”

清塵真君一勾手,煉魂葫和鑒真鏡飛來,他隨手一抹,上麵的神識印記掃去。

“徒兒,這兩個給你用。為師現在傳你如何鬥法。”

初嵐洗耳恭聽。

清塵真君:“一,最好不戰而屈人之兵,若是一定要戰,也要先客套幾句在打,或者邊客套邊打。”

初嵐:“……”

齊君:“……”

清塵真君:“二,打完一定要將他通身上下搜個遍,一塊靈石也不要放過。記住,這是你打的人,他的錢財就是你的錢財。”

初嵐:“好!”

齊君:“……”

清塵真君手一拂,殿前的火瞬間熄滅。他微微一笑:“走,為師帶你回清峰。”

初嵐也露出微笑,她的北海大螃蟹,她的火鍋,她暖呼呼的床。

她要躺個三天三夜,她來了!

清塵真君長歎道:“早知道你會經曆此事,就該天天催你修煉。”

初嵐大驚失色!

“啊師父,那個,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沒做……”

-

清塵真君走後,初嵐來到盛帝身邊。

“爹,醒來了。”她踢了踢皇帝。

齊君聽見她的話,蹙眉道:“你稱呼聖上什麼?”

初嵐笑了:“我叫他爹。美人兒,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為什麼我暴打狗皇帝,卻不遭天譴?”

少年沉吟片刻:“……在下名叫齊君。”

初嵐:“在下名叫好漢輕點兒彆打臉。”

齊君:“。”

就在此時,盛帝幽幽轉醒,看見渾身上下包裹在霧氣中的初嵐,嚇得連連後退。

初嵐輕打響指,麵前出現一瓶丹藥,打開塞子,裡麵溢出陣陣香氣。

這是真正的靈丹。

初嵐垂眸問:“你想要這個嗎?”

盛帝看看初嵐,看看瓶子,在他伸手的瞬間——

初嵐笑了:“就是不給你。”

齊君:“……”

盛帝:“你,你究竟與朕何仇何怨!朕可以許你國師之位,可以給你榮華富貴,不過就想要個丹藥!”

“何愁何怨?”初嵐嗤笑道,“深仇大怨!”

她忽然變成一個麵容乾瘦,頭發枯黃的女孩:“父皇,你還記得我嗎?”

盛帝眯著眼看了半晌,忽然臉色大變:“你……你是,平嵐?你不是早就死在北狄人手上了嗎?”

初嵐哈哈大笑,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那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十一歲就死去的原身。

太元殿的廢墟之上,焦煙四散,鵝毛大雪紛紛。

齊君隔雪凝望初嵐,劍尖顫動一瞬,沒有再阻止她。

初嵐忽然感受到了當反派的樂趣,低頭道:“父皇,我不僅沒有死,還成仙了。”

盛帝眼中露出一絲渴望:“嵐、嵐兒,你幫幫父皇,你給父皇一顆丹藥,父皇的身體快不行了……沒有兩年了啊!”

初嵐:“哦,那恭喜你快死了。”

盛帝:“??”

盛帝顫抖著扒上初嵐的裙擺:“嵐兒,齊愛卿在你消失後,找你找了七天七夜,看在齊愛卿的麵子上,把丹藥給父皇吧!”

初嵐:“不會吧不會吧,真的有人那麼想修仙?”

盛帝又氣又悲,整個人都快不好了。

初嵐不在意,對她來說,修仙太過容易,而盛帝求了二十年,眼看就能長生不老,永世坐擁這萬裡河山,卻在一天之內擦肩而過。

這世間最遺憾的莫過於我本可以,但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初嵐將踏上仙途,活百年千年,青春永駐,看世間興衰而麵不改色。

而盛帝苟延殘喘不過兩個月,將渾身發臭死於病中,最終化作一抔黃土。

他們一個是雲,一個是泥了。

初嵐歎道:“父皇,我不會記住你的。”

盛帝眼中的希望一點點掐滅,他放聲痛哭:“嵐兒,你不要離開父皇,嵐兒,父皇對不起你,你要什麼朕都給你……你要皇位嗎?來人,來人!立平嵐公主為皇太女……朕明日就退位,這江山國土,全是你的!”

——轟!

忽然,天上雷雲翻滾。

初嵐:“??”

她又怎麼了?

下一秒,她感覺哪裡不對,習慣性一探丹田……

草草草草草!!

她修為怎麼滿了??

她怎麼要結丹了?

到底哪裡出錯了?!

初嵐揪住盛帝:“快,收回成命!”

盛帝:“不,嵐兒,你不要跟父皇客氣,父皇一定把江山傳給你!”

現在是客氣的時候嗎?!

初嵐氣得翻白眼。

——轟!

第一道天雷滾滾落下,劈在初嵐身邊,電得她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初嵐瑟瑟發抖,轉身慌不擇路道:“怎麼辦,怎麼辦!”

齊君:“……”

麵具之下,他第一次彎起唇角。

第一次見打架很凶,但怕進階怕成這樣的。

“煉魂葫。”齊君說,“隻放神識,不要放魂魄。”

“多謝!”初嵐也顧不上是真是假,徑直打開葫蘆,把自己神識塞進去。

天空中雷雲翻滾,但天雷遲遲不落下來,似是疑惑剛才那個人去哪兒了?

隨即劫雷無差彆隨機劈下來。

初嵐乾脆變成一隻炸毛鬆鼠縮在廢墟下。

隻要她體積夠小,雷就砸不到她。

齊君:“……”

他執劍向炸毛鬆鼠頷首:“微臣先行告退。”

說完,轉身離去。

初嵐:“?”

這就走了?

不過她現在不敢動,生怕天雷發現。

半個時辰過去,雷雲終於不甘心地消散了。

初嵐顯出原形,看著天上最後一絲陰霾,哈哈大笑,朝它比了個中指。

她苟住了!第一次苟住了!!

她沒有結丹!

-

十日後。

戲台上唱的咿咿呀呀。

隔間桌前,淑妃和初嵐對坐。

而紗簾那邊,單獨坐著一個麵容儒雅,消瘦病弱的男子。

初嵐看看那人,小聲問淑妃:“你真不願意跟我一起去上界?”

淑妃靦腆地笑了。

從前,初嵐看她這樣笑,都覺得這小姐姐純良無害。

自從知道淑妃對盛帝做了什麼,初嵐的手,就忍不住抖。

淑妃兩頰飛霞:“你還記得以前在冷宮,我跟你說的那個人麼?”

初嵐頓時反應過來,哦,那個青梅竹馬,最後被盛帝下獄的意中人。

初嵐猛盯隔間那男子,看起來一身正氣傲骨不折的,淑妃還挺有眼光。

可惜三日前她遞信給師父,讓下界挑弟子的太虛宗門人捎塊靈根測試石,結果測出淑妃隻有偽靈根,而她的青梅竹馬,沒有靈根。

“偽靈根修一修也能活二百多年。”初嵐說。

淑妃執起團扇,遮住笑臉,卻忍不住看向隔間,又搖了搖頭。

“我情願與他過短暫的一生。”

初嵐:哇哦。

不過人各有誌,初嵐也從不強求彆人。

淑妃笑了笑:“你還活著就好。”

初嵐送了她一瓶丹藥,聽淑妃又說:“你那個侍女綠翹,還記得嗎?”

“她還活著?”

“還活著,還活得不錯,之前在伺候貴妃呢。”

初嵐和淑妃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迷之微笑。

-

是夜。

大盛皇宮。

自從貴妃和大皇子雙雙死在那場浩劫中,朝堂內外一片大亂,聖上病得下不來床,還滿嘴胡話,說什麼死去的平嵐公主來找他了,搞得後宮裡也是人心惶惶。

綠翹提著一柄宮燈,走在通往前殿的路上,積雪深深,枯枝投落張牙舞爪的影子。

她本不信什麼怪力亂神,可獨自一人,難免有些發怵。

就在此時,她聽見一陣咳嗽聲。

綠翹猛地扭頭。

四下無人。

可能聽錯了。

綠翹接著往前走,咳嗽聲越來越響,每次扭頭都會消失,每次走路都會出現,七次過後,她終於忍不住嚇得拔足狂奔。

回到屋子後,綠翹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被耍了。

可她沒想到,第二天值勤,她照舊路過此地時,又聽見了咳嗽聲。

她驚慌失措,奪路而逃。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都是如此。

第十日的早上,宮女們議論紛紛:“聽說之前伺候貴妃的綠翹瘋了!今天早上被大姑姑直接送出去了。”

“那是,最近這麼忙,宮裡可不養閒人。”

“她之前是不是伺候過和親的公主?”

眾人麵麵相覷,渾身一顫。

因為綠翹被送走時,嘴裡就念叨著平嵐公主來找她了。

第二日,齊君下朝歸來時,聽見侍從們說:“據說平嵐公主被北狄人殺死後,懷恨在心,不遠萬裡來到宮中,穿著一身白衣,披散著頭發……”

“我們什麼也沒做,她不會纏上我吧。”

“她、她來宮中乾什麼啊?”

“來宮中,專門在彆人背後咳嗽。”

齊君:“……”

他走出宮門,對仆役們道:“讓家中備馬,去南方賑災。”

“是!”

次日,齊君離開京城時,路過一處破廟。在那裡,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綠翹。

齊君猶記得第一次見綠翹時,將她錯認成了平嵐公主。因為她被北狄人擄走,而北狄人不傻,隻會擄長得最白淨,看上去最嬌貴的姑娘。

當時他以為綠翹是個忠仆,為了保住公主名節,自願頂替了她。

可皇宮一事,他看見平嵐公主乾瘦的身軀,枯黃的頭發時,才明白了一切。

破廟外春雷陣陣,齊君負劍執傘,雨滴順著傘簷落成一串滾珠。

綠翹抬起頭,看清麵前人是誰時,熱淚盈眶,聲聲喚道:“齊公子。”

她猶記得被北狄人擄走的那天,她怕得渾身發顫,哭著坐在馬背上,是齊君身披白袍,一箭射穿那北狄騎兵,將她救下來,帶她進溫暖的帳子裡,還送她回京城。

他一直是她的英雄。

“齊公子,救救我。”綠翹哭道,“平嵐公主的鬼魂總是纏著我,沒人願意相信我說的,她真的來找我了。”

齊君解下腰上匕首,遞過去。

綠翹愣了愣,接過匕首,眼淚大滴大滴落下,又喜又悲。少年將軍贈她匕首,定是同情她,教她自保,也是與她斷絕情分。

“綠翹,感念公子情義,惟願公子日後平安。”她抱著匕首,以袖拭淚。

誰知,齊君並沒有說出告彆之詞,隻是站在原地不動,垂眸俯視綠翹。

忽然,綠翹想到了什麼,臉色煞白。

齊君:“按大盛律法,奴籍之人觸怒皇家,以死罪論處。”

他聲音平平淡淡,似在敘述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綠翹想到齊君製定的嚴苛軍規,渾身發抖。她忘了,他是大盛的英雄,也是北狄的煞神。

一炷香後,齊君拾起一枚染血的匕首,遞給侍從:“擦乾淨。”

破廟外,雨歇風晴。

-

初嵐自從有了煉魂葫,在凡間就是一個字,爽。

這幾個月來,她長高不少,目測突破了一米六的門欄,直奔一米七而去,有時摸摸心口上方,她還會笑出鵝叫。

誰不想變成大美女呢?

這天她騎著鬆鼠,快到一處山脈前,天氣漸漸轉陰。初嵐索性收了鬆鼠,進山洞開火,吃完暖洋洋的銅鍋涮羊肉,又在洞裡睡了個午覺,醒來時,發現不遠處有人,正緩緩朝她而來。

初嵐收起床鋪,靜靜等著。

不一會兒,一個黑衣侍從策馬來到門口,看見洞中之人,是個烏發雪膚的姑娘,不禁愣了一下。

隨即,侍從朝她抱拳:“姑娘,我們方才路過沙洲,看見有燒過的柴火,便尋了過來,並無惡意。隻是我家公子差我來問一聲,姑娘可是要進山?這段時日淮山有山匪劫掠過客,若是姑娘不介意,可與我們一同前行。”

初嵐想了想:“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山匪偽裝的?”

侍從:……

侍從哭笑不得:“姑娘,我家公子是好人。”

他側馬讓開,馬頭對著河對岸,初嵐遙望過去——

蘆葦洲中,淺沙雪鷺,有一人騎白馬,靜靜立於其間。

帷幕遮住他的臉,渾身上下,隻有冷玉般的長指露在外麵,扣著韁繩。

初嵐眉梢微挑。

這裹得,跟黃花大閨女似的。

“不必。”初嵐回禮,“多謝你家公子好意。”

黑衣侍從猶豫片刻,終究點了點頭:“還請姑娘注意安全。”

初嵐:“放心吧,這片山裡沒人能打得過我。”

“……”黑衣侍從,“不過冒昧問一句,姑娘要去何處?”

初嵐嚴肅道:“當然去南方做一件重要的事。”

且必須要去做。

黑衣侍從沒太聽懂,回去複命,隻見那渾身裹在黑衣中的公子朝山洞一頷首,二人策馬走了。

他們走後不久,初嵐才想到要放出神識,她總覺得那位公子生得眼熟。

可惜剛才睡懵了。

初嵐伸了個懶腰,掏出鋼鐵鬆鼠,騎了上去,正要起飛,就聽見一群人嚷嚷著來了。

還有完沒完了?

洞口處,一群淮山山賊看見碩大的鋼鐵筋肉鬆鼠山,坐著一個年約十五的姑娘,不禁愣住了。幾個人你胳膊肘子搗搗我,我拍拍你肩膀。

為首的大漢發出一陣邪笑:“姑娘,進了我們淮山,就有來無回了。”

初嵐:“那我好怕怕。”

山賊們頓了頓,看著鋼鐵鬆鼠,有點猶豫。但視線瞟到初嵐的臉和身子上,猶豫又瞬間消失。

他們有十五個人呢!縱使她武功蓋世,也難逃十五個壯漢!

“這附近還有人嗎?”

“好像剛走了。”

剛走了?那真不錯。

“把你的金銀珠寶都交出來!乖乖跟我們走,讓哥哥們親一親,快活快活,就留你一條小命。”

初嵐指著鬆鼠道:“好吧,那你們幫我把它一起抬上去,我就讓哥哥們快活。”

十五個壯漢眼睛一亮,原來是個落單的姑娘,在這裡等親友來一起搬運這……鬆鼠吧?

見初嵐如此配合,他們走到鬆鼠旁邊。

“你們站左邊,你們站右邊,來,一、二、三、起!”

鬆鼠好不容易被他們抬起來,眾人咬著牙往上一看,那姑娘竟然還坐在上麵。

初嵐:“駕!”

山賊們:“……”

為首的大漢道:“喂,你怎麼不下來!”

初嵐很無辜:“我下來的話,萬一跑了怎麼辦,你們不是白搬了一個鐵疙瘩上去?再說了,這麼高我也下不來。”

山賊們想了想,好像是這個理?

好像哪裡有些不對?

他們吭哧吭哧抬鬆鼠上山,累得癱倒在地。

初嵐從鬆鼠上滑下來,拍拍裙子道:“哥哥們,彆癱了!都起來乾活,快活的時候到了。”

山賊們一聽,興奮地爬起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