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1 / 2)

司徒衍身著白袍, 腰間的玉佩輕晃,儘是絲不染凡塵的氣息。

他拿過帕子, 輕輕擦拭著剛握過匕首的手,又將帕子扔掉。

秦淑妃下意識地想要開口, 她身側的宮婢覺得秦淑妃跟太子當麵起爭執,得不出任何好處, 就拉住秦淑妃, 給出了一個讓兩人都會台階下的理由。

“淑妃娘娘,太子殿下應該不是有意的, 想必他隻是一時失手, 才會射殺了那藏狐。”

司徒衍的麵上仍然帶著淺淡的笑意,令人著迷,微微勾起的眼角處流露出幾分不羈的神色。

“錯了, 孤就是有意的。孤平時最不喜歡這種長相醜陋, 生性凶殘的動物, 所以, 剛才手癢的時候,就拿它練手了。”

眾人:“……”

太子殿下真是在認真碰瓷啊。

秦淑妃不知道太子會突然出現在百島湖。

聽了他說的話後, 她不由得氣結。

太子明明就是故意的,卻說的這般理直氣壯。

可她偏偏一句反駁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然而,此刻,司徒衍的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在秦淑妃身上,低沉的聲音寒涼入骨,“孤剛來的時候, 好像聽到,淑妃娘娘要去找父皇評理?娘娘是受了什麼委屈,可否跟孤說一說?”

秦淑妃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

一開始,她是想為自己討個理。

但看見太子的眼神,她一下沒了底氣。

她知道,太子向來行事乖張,誰的麵子也不給,有時候,就算高宗皇帝站在他麵前,太子都不一定會聽高宗皇帝的話。但太子對晉國的功勞的確是功不可沒,在政事上卓有成就,高宗皇帝也自覺對太子有愧,自然就遷就太子一些。

秦淑妃的目光閃爍,猶豫不前。

但看了眼自己那隻斷氣的小藏狐,她自覺損失了愛寵,又受到這般的侮辱,實在是難以咽下這口氣。

“本宮沒事自然也不敢叨擾陛下,既然去了,便是有緣由的。”

秦淑妃拾起笑意,將事情的經過概述了一遍。當然,那是被她歪曲過的經過。

“太子殿下,方才,陛下前去處理政務,本宮落得個清閒,就帶了藏狐前來這百島湖上散步。但本宮沒想到孝敏公主和七公主也在此地。本宮的小藏狐跑開後,遇到她們,孝敏公主不知道哪來的火氣,竟是將本宮的藏狐給摔傷了。”

司徒衍聽後,轉頭看向沈葭,詢問道:“是淑妃娘娘說的這樣嗎?”

沈葭端正了容色,解釋道:“淑妃娘娘說的太片麵了,若不是她的小藏狐衝撞了七公主,我也不會大膽到去傷害淑妃娘娘的愛寵。我想,藏狐的生性凶猛,見了人就喜歡攻擊,淑妃娘娘的小藏狐可能是沒人看著,不小心跑了出來。”

司徒聞樂也為她辯解,“葭葭說的對。皇兄,那隻小畜生差點抓傷了我,你不要聽信淑妃的一麵之詞。”

司徒衍頷首,表示了然。

秦淑妃不甘被說成是無理取鬨的一方,想要據理力爭。

“不是……”

而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司徒衍已是淡淡落聲,理所當然地說道:“不必那麼麻煩。既然事情皆由一隻小畜生而起,那孤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現在,它死了,不就清淨了麼?”

話落,在場的眾人皆是一愣。太子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沈葭忍住不笑,都想為司徒衍鼓掌了。

太子這話,可真是一針見血的犀利。

在皇宮裡,秦淑妃承寵多年,是高宗皇帝統治晚期最得寵的妃嬪,連皇後都要給她三分顏麵。敢公然與秦淑妃叫板的也隻有司徒衍了。

她都做好準備,打算和秦淑妃來一場激烈的辯論賽。可太居然子一句話就將這件事帶過了。

秦淑妃的臉色精彩紛呈。

她簡直是目瞪口呆。

那可是她的愛寵,怎麼可以就這麼算了!

雖然這小藏狐長著一張四方臉,樣貌的確是奇特,可它好歹是高宗皇帝送她的稀有動物啊。

可氣歸氣,秦淑妃到底不能公然與太子作對,隻能待日後再討回這口氣。

秦淑妃一想,就讓自己身邊的內侍去將小藏狐的屍體收起來,好生安葬。

可司徒衍又說道:“淑妃娘娘,孤看今日天氣不錯,大家來百島湖隻為了看些動物,未免太乏味了些,不如來做點助興的事情吧。”

此話一出,秦淑妃的脊背上冒出了冷汗,不明所以。

沈葭則差點笑出來。

太子的腦回路不太正常,他口中的助興之事一定很特彆。

果然,司徒衍緊接著說:“大家折騰了半天,想必都餓了吧。百島湖上又沒有什麼可食用的,不如就地取材,直接將這藏狐烤了。”

“什麼?”秦淑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實在是無法接受。

當然,司徒衍不管她接不接受,直接讓人去找來禦膳房的大廚,取來烤架,各種調料,以及其它工具。

百島湖的水裡有許多水產,平時由禦膳房的專人捕撈。今日,司徒衍索性就讓人將各種魚蝦蟹貝捕撈上來,驗過是否含毒之後,再供大家食用。

太子想要來燒烤,其它人自然不能表達不滿,正好大家也餓了,就跟著太子來到專門放各種兔子的島嶼上。

兔島上有一處適宜燒烤的草地,坐在湖邊,既能看湖景,又能嘗到嘴的美食。

宮人們取來數張檀木案幾,準備好席位,大家找好席位,就坐了下來,等待幾名禦廚將烤好的食物呈遞到他們麵前。

沈葭是跟司徒聞樂坐在一塊的,但司徒衍居然也走過來,坐到了他們的身邊。

“葭葭妹妹想吃些什麼?”司徒衍側過頭,含笑詢問沈葭的意見。

沈葭心道,不敢說不敢說。她哪敢在太子殿下麵前,放縱自己的喜好。

她呆愣了一瞬,選了個很官方的回複,“我任憑皇兄做主。”

司徒衍見她不答,也沒說什麼,隨手招來一侍衛,指著隔壁鐵籠裡那幾隻活蹦亂跳的野兔說:“去把這幾隻兔子宰掉,拿去一起烤了。”

沈葭抬起纖長的睫毛,濕漉漉的眸子望著司徒衍。

那麼可愛的兔子,他居然舍得把它們宰了!

司徒衍見她那麼望著自己,嘴角噙了一抹笑,繼而,再彆過視線。

不多時,烤架上的食物已散發出濃鬱的香氣。

禦廚們不斷地翻轉著各種食物。魚肉和兔肉已冒油,呈現出外焦裡嫩的狀態,在滋滋地響著。

秦淑妃的那隻小藏狐被單獨放到了另外的烤架上,有些孤單,但它是最早被烤完的那隻。

一位禦廚端著將藏狐分成好幾塊,放到了一個大的玉碟裡,然後,一名內侍來到司徒衍麵前,請教司徒衍的意見。

“太子殿下,這是藏狐烤好了,奴才應該如何處置它?”

司徒衍轉頭,視線所投去的地方,正好是沈葭所在的位置。

沈葭以為他要將藏狐給她吃,麵色驟變,可憐兮兮的小眼神直直地落在他身上,像是無聲的懇求。

司徒聞樂以為司徒衍跟高宗皇帝一樣,很討厭沈葭,要趁機刁難沈葭,便為沈葭說話:“皇兄,不管怎麼說,葭葭跟你無仇無怨的,你彆跟她一個小姑娘過不去啊。”

司徒衍:“……”

他看上去很像壞人嗎?

與此同時,他的心裡不免暗暗發笑。

他就是之前在迦藍寺裡嚇過她一回,小姑娘怎麼就怕成這樣了。

司徒衍不想嚇這小姑娘了。

他吩咐內侍:“既然藏狐是淑妃的,就將藏狐肉拿去給淑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