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1 / 2)

對於薛仁鉞, 沈葭的目光坦蕩, 沒有絲毫的回避。

按理來說, 薛仁鉞應該不會出現在百島湖才對。

可她不過也才剛遇到身邊這位姑娘, 這仆婦就帶薛仁鉞趕來了?

這未免也太及時了吧?

“薛大人,我一陛下親封的公主,你確定我能夠由你處置嗎?”沈葭挺直了脊背, 似是一點都不在意這麼多人的架勢。

冷厲的視線掃視了沈葭一圈後,薛仁鉞沉沉落聲,“陛下已經將此事交給本官處理。此案, 當然是由本官親自來審。等本官審完, 若有定論, 自會將公主交到陛下麵前。”

原來高宗皇帝這麼快就知道此事了?沈葭愈發肯定, 此事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將孝敏公主拿下。”薛仁鉞一揮手, 即是有數名侍衛上前, 將沈葭押走, 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

無論沈葭怎麼說,薛仁鉞都沒有任何的鬆動。

他甚至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薛仁鉞先將沈葭帶到島上的一處院落裡,進了一間屋子, 將這間屋子當做臨時的審訊地點。

屋內設有檀木幾案和小香爐, 侍衛們也給薛仁鉞取來簡單的刑具, 擺放在屋內, 供他選用。

“你們都先退出去。”薛仁鉞令人將沈葭放下,就讓屋內的閒雜人等退出去。

繼而,他撩開衣袍, 在凳上坐下,擺出了一副要審訊的架勢。

沈葭見狀,提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她也沒必要再與薛仁鉞做什麼表麵功夫。

“薛大人,事況緊急,你若要真的審問我,也得等那位姑娘的孩子生下來以後。”她跟他據理力爭。

薛仁鉞的眼眸無波,淡然地瞥她一眼,“清碧姑娘懷的是龍嗣,自有太醫為她診治。你不用操心。”

想起方才那位姑娘的症狀,再想起薛仁鉞的突然到來,沈葭心知,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個局,目的就是想將清碧和她都一次性解決了。真是好毒的心思。

既然是局,那幕後的人自然不會想讓清碧的孩子留下。

清碧和孩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就是最有嫌疑的人,也是在劫難逃。

如今,她們是被捆綁在一起的人。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都必須得出去,把清碧和孩子救下。

“薛大人,我沒有做出任何謀害龍嗣的事。”沈葭自覺她跟薛仁鉞也沒什麼情分了,乾脆將事情攤開了說:“反正我落到你的手裡,也不指望能從你手中脫身。你不若先讓我去救治,若是我沒辦法救下他們,你再抓我問罪也不遲。”

薛仁鉞抬頭,看她幾眼,冷冽的光芒從眼裡迸出。

他咀嚼著她所說的話語,冷聲問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那般苛刻之人?”

沈葭泠然道:“素聞薛大人擔任刑部左侍郎多時,向來秉公辦事,管治犯人時,也是很有一套。落到你手裡的犯人,你都有辦法讓他們乖乖招認。想必,在你看來,我和那些犯人也沒有區彆。既是遲早要受刑,我還不如先多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薛仁鉞聽罷,略是失神。

須臾,他的唇齒間溢出絲絲的冷笑,令沈葭聽後,脊背上滲出點點涼意。

“你應該慶幸,你是落到我的手裡。要不然,要是其它人來審理此事,你還不知道是落的個什麼樣的下場。”

因為他是文武狀元出身,擔任刑部左侍郎的這些日子裡,又卓有成就。高宗皇帝便對他青眼相待,偶爾會直接召見他,詢問他有關重要案件的進展。

今日,他奉詔前來皇宮,向高宗皇帝稟告近來的幾起案件。

可就在他進入禦書房後不久,就有人前來,與高宗皇帝說清碧出事了。

那個清碧在高宗皇帝心裡地位不一般,自從秦淑妃將清碧發放到百島湖這邊後,高宗皇帝依然對清碧念念不忘,隻是怕秦淑妃麵上過不去,就沒讓人去尋找清碧。

而皇後對清碧很寬容,不介意後宮再多一位嬪妃。在得知清碧的下落,並且懷有身孕時,高宗皇帝就想將清碧接回去。

在這個時候,高宗皇帝得知清碧和孩子被人害了,豈能不怒?

“若是陛下直接見你,你又可知道,他會如何處置你?”字字如冰般,從薛仁鉞的唇中一點點迸出。

在高宗皇帝心裡,沈葭仍然是令高宗皇帝感到反感的人。

當時,他得知此事,便立馬主動請纓,來處理此事。

按照時間線來算,從他自禦書房來到百島湖的這段時間,清碧早該出事了。可到現場,他才發現,她才剛出事。

他怎麼會不明白,這其中有多少貓膩。

這個女人是活膩了嗎?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想湊上去。

沈葭聽了薛仁鉞的話,目光微滯。

“所以,你帶我來此地是何意?”她咬了下唇,“但是,我究竟會怎麼樣,其實不關薛大人的事,大不了……”

“大不了,你還有太子做後盾?”不待她說罷,薛人鉞就已經凜然出聲,情緒有些微的失控。

他心裡有說不出的悶氣,早就坐不住了,索性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在她耳邊說出了他早就想說的話。

早在桃花宴的時候,他就覺察到太子對沈葭不一般。

難不成,在沈葭心裡,太子也已經有了特殊的地位。

彆人可能不清楚,但他是清楚沈葭和太子在迦藍寺的那段過往。

想著,薛仁鉞衣袖下的拳頭,已經在一點點地握緊。

沈葭沒料到他有如此大的反應。

她擰了秀眉,往旁側走了走,離他遠了些,“不管如何,與你無關。反正按你說的,陛下既是認定我是凶手,你暫時把我留在這裡也沒用,你也救不了我。”

“你真的認為我救不了你?”不知不覺中,薛仁鉞淬了寒冰的眼裡竟是添了抹自嘲的笑意,“你可知道,我是誰?”

沈葭的心顫了顫,看向他時,帶了些莫名的神色。

她當然知道他是誰。

難道他現在就打算跟她攤牌?

她決然道:“你是現在的刑部左侍郎也好,是當初的寒門書生也罷。過去的都已過去,你的事,亦與我無關。”

薛仁鉞見到她這種滿不在乎的狀態,不由得怒火中燒,喉間徒添一股澀意。

其實,在他心底,對於跟他有血緣的太子,他的感覺一直都很微妙。

想來,他也是高宗皇帝的親生兒子,可卻隻能流落在民間,沒有得到自己應有的一切。

他不願低人一等,寒窗苦讀多年,靠自己的一己之力,中了文武雙科狀元。他廢寢忘食,努力地當個好官。可是,他的光芒總是被太子遮蓋住,連他最喜歡的姑娘都偏心於太子。

這是為什麼?他到底輸在了哪裡?

難道隻是因為,他和太子之間身份地位的差距,就導致他要永遠地活在太子的光環下嗎?

可是,隻要他想,太子能擁有的,他也照樣能擁有。

“將孝敏公主好生看著。”薛仁鉞揮袖起身,大步往外走去,走的時候,不忘將門帶上。

沈葭心中一急,奔過去,拍打著門板,試圖想要薛仁鉞放她出去。

可薛仁鉞全當聽不到,隻吩咐人,將她看押。

沈葭腦中思緒急轉,尋思著該怎麼辦。

須臾,門外的嘈雜聲響忽地安靜下來。

一個洪亮的聲音倏然飄入她的耳中。

“薛大人,你該將孝敏公主放了。”來人似乎並不給薛仁鉞麵子,直接用上了命令的語氣。

薛仁鉞也不畏懼對方,朗聲道:“怒難從命,微臣是奉陛下之命,來審理龍嗣受害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