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音(2 / 2)

太子是隱去真實身份,以朝廷欽差的身份前往袞州,他的車駕也並不奢華,隻選了一輛普通的青帷布馬車,隨行人員和侍衛也不多。

這微服出訪的做法,也深得高宗皇帝的心。身為一名儲君,確實是有必要去了解民情和各地吏治的。

馬車的外觀雖是簡樸,但硬件設施都不錯,減震效果極佳,走了一路,都沒讓沈葭覺得難受。

從京城到袞州有幾日的路程。

到了晚間時,馬車就會在沿途的驛館停下,司徒衍跟沈葭要在驛館裡度過一晚。

這一天晚間,露水滴滴答答地從官道旁的樹枝上落下,隱了些微的知了聲。

馬車距離袞州還有一天的路程時,照常在管道邊的一家驛館門口停下。

隨從們下馬,前去叩響驛館的門。

司徒衍帶著沈葭從馬車上下來,在門口等候。

清脆的敲門聲響了一會,掌櫃才懶洋洋地披衣過來,打著嗬欠,將木門打開。

迎著春日微涼的晚風,掌櫃揉了惺忪的睡眼,看了眼司徒衍和沈葭。

兩人的衣著雖不華貴,但樣貌氣質出挑,掌櫃一看,就猜出眼前的人該是有來頭,忙是換上殷勤的神色。

“客官裡麵請。方才,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客官見諒。”掌櫃點頭哈腰,為他們引路,又喊了店小二出來,為司徒衍一行人端上酒菜。

司徒衍的麵容上雖是掛著淺淡的笑意,但他渾身的氣場森冷,透著一股子壓迫感和致命的危險感。掌櫃努力接近了他幾次,到後來終於敗退。

掌櫃以為這樣的男人,八成不會有體貼人的時候。

但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位跟在那名男子身邊的小郎君在步上石階,不小心被門檻絆到腳,差點要摔倒時,男子竟然迅疾地拉了小郎君的胳膊一把,將他扯到自己的身邊。

男子可能是用了點力氣,小郎君又撞到他的身側。

這一幕發生後,小郎君羞答答地彆過頭,男子則是麵露柔色,看上去很是愉悅。

兩人的舉止,竟然有一種不可言說的味道。

而他們周圍的隨從居然都見怪不怪。

掌櫃不免開始多想,這位來頭不小的男子可能不喜歡女人。

再看那位小郎君,唇紅齒白,身材嬌小,確實很有可能跟那男子有一腿。

不過麼,晉國民風也開放,好男風也不是什麼需要遮遮掩掩的事,許多達官貴人還明目張膽地跟彆人攀比自己家的男寵。

如此想來,掌櫃就覺得正常了。

“掌櫃的,你愣著做什麼?”千寒注意到這掌櫃在盯著自家主子看,過去提醒了掌櫃一聲。

掌櫃聽了後,立即中斷自己的聯想,麻溜地轉頭,“我去廚房看看客官的菜好了沒。”

千寒看人走了,也就走開,命其它的隨從將馬匹簽到驛館外的馬棚裡。

司徒衍和沈葭進了門,在擦好的食桌前坐下。

驛館裡的夥計過來,將桌子擦得蹭光瓦亮。

沈葭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暗戳戳地看了司徒衍一眼,眼中不無怨懟之色。

這家夥,剛才分明就是故意將她往他身邊拽的。

太過分了。

如是想著,等菜上來了,她也沒有動筷。

司徒衍卻跟沒事人一樣,彆過頭,很是詫異,“沒有胃口?”

沈葭不看他,自覺地拿起筷子,往自己唇裡送了兩口米飯和菜肴。

隨後,她又將筷子放下。

在桌邊伺候的夥計低頭,詢問道:“小公子,這是什麼了?”

沈葭隻道:“沒什麼,我隻是水土不服。”

夥計一聽,將白布巾搭到肩上,笑嘻嘻地說道:“小公子是還沒嘗過我們這邊的燉馬肉。任何水土不服的人,都能吃得下燉馬肉。”

“燉馬肉?”沈葭疑惑地抬睫。

不出一會,夥計將熱氣騰騰的一隻大瓷碗端了過來,呈上了桌。

菜如其名,這真的是一碗馬肉而已。馬肉被切成大塊大塊的,經小火煨過之後,燉得酥爛,再在上頭淋上醬汁,掃了些蔥花,就算大功告成。

雖然看著不起眼,但入口後,卻是肥而不膩,口感獨特。沈葭嘗過以後,覺得這道燉馬肉,比京城諸多精致的菜肴都還要可口。

隻是,她的心裡還是有疑問。

“這附近的袞州不是在鬨瘟疫麼,很缺糧食,特彆是肉類麼?哪來那麼多馬肉?”

夥計笑著道:“這袞州的瘟疫不關咱們的事,我們掌櫃的自然有門路,幾位客官隻管好生用膳就成。”

夥計說著,他身後的掌櫃卻是過來,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隱隱地流露出怒氣。

“你小子不踏實乾活,儘在這一個勁地胡說!”

“我這就去乾活。”夥計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是灰溜溜地跑走。

掌櫃跟司徒衍和沈葭賠禮道歉,“我們店裡這新來的小二就喜歡胡說,你們不要信他的。”

“當然不會。”沈葭的眉間仍帶了溫和的笑意,但暗地裡,她已加重了握筷的力道。

這滿城的百姓缺糧少食,但一家驛館裡,卻有不限量的馬肉供應,的確是耐人尋味啊。

沈葭邊想邊看了司徒衍一下,發現司徒衍的眼裡也已覆上一層寒霜。

隻不過,司徒衍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隻有眼裡的笑意變了味。

待用完飯,一行人又到各自的房間內歇下。

然,夜半時分,沈葭在半夢半醒間,忽然聽到外頭的走廊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冷兵器相擊的聲音。

沈葭立時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時,秋葉也推開她的門,跑過來,拉了她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姑娘,驛館裡來了刺客,你先隨屬下出去。”

沈葭點頭,當即披了外裳,穿了鞋,隨秋葉跑出去。

驛館裡的場麵有些混亂,雙方的人馬和前來行刺的黑衣人交戰到一處,都有人受傷。

“皇兄呢?”沈葭問道。

“太子殿下會召集其他人手過來。”秋葉回道。

表麵上看,太子此行帶的人不多,但他私下裡有帶一支身手敏捷的暗衛出來,以防萬一。

恰在此時,一陣悅耳的蕭音響起。

這蕭音即是命令暗衛出動的暗號。

聽到蕭音的時候,沈葭微蹙眉心,眸中思緒萬千。

這吹簫的是何人?

在沈葭的印象裡,他們這一行裡,好像也就太子會吹簫。

難道太子麼?

沈葭記得,當年,她在淮河邊,初次聽到的好像也是這樣的蕭音。

早在上回,司徒衍為她吹簫時,她就感覺很熟悉。此刻,又聽到類似的蕭音時,不免多思考了一會。

作者有話要說:  掌櫃:基情啊基情\(^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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