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1 / 2)

“你描述的詳細一些, 把你能記住特征,都說出來。”趙歡兒的眼眸眯起來, 語氣也狠厲了一些。

那仆婦就將自己看到的外在特征,都說了出來。

從仆婦的話裡, 趙歡兒提煉出了幾個關鍵點:白衣, 流雲髻, 珍珠發簪……

於是, 趙歡兒擦亮眼睛,仔細地觀察著在場的每一位女眷。

她倒要看看, 到底是哪隻狐狸精在勾引她的夫君。

須臾, 沈葭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趙歡兒的視線裡。

沈葭屬於趙歡兒的重點關注對象,等她進來的時候, 找歡兒自然是不會放過任何細節。

而沈葭身上所著的是一身藕色的襦裙, 手臂上挽了月光色的披帛, 裙擺逶迤垂地。

她梳了精致的驚鵠髻,脊背挺直, 姿容俏麗, 姿態優雅從容。

路過趙歡兒身邊時, 沈葭似是覺察到趙歡兒的視線,轉過頭,示以微笑,一點都沒有任何心虛的表現。

趙歡兒“偵查”了半天,竟是看不出任何疑點。

趙歡兒心微詫,心覺自己可能想多了。那個女人應該不是沈葭才對。

再一轉頭, 她又見到沈湘和張氏從外麵走了進來。

沈湘進來後,左看看右看看,神色彆扭,與沈葭的淡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且,沈湘的穿著打扮居然也很符合那仆婦說的那些特征。

趙歡兒悄然握緊手心的琉璃茶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沈湘,如淬了毒一般。

沈湘這一身仙氣飄飄的打扮,在她看來很是不喜。

她越看越覺得沈湘婊裡婊氣。

“沈二小姐,本宮聽說你早就入宮了,為何這麼晚才來太極殿?”趙歡兒笑了笑,跟沈湘打了個招呼。

沈湘卻是恍惚了一瞬,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壓低了聲音,像是很尷尬地說道:“我方才小腹不適,出恭去了。”

實際上,她是覺得沈葭跟她穿了同樣的衣裳,她如果和沈葭差不多時間入殿的話,肯定會被其他人拿去作對比。為了避免出醜,沈湘故意在外頭拖延了一段時間。

她本打算低調地進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沒想到,趙歡兒又叫住了她。

說話時,沈湘尋找起沈葭的身影來。

沈湘的眼神飄忽,說話也不自然。這樣的表現,落在趙歡兒眼裡,無疑是心虛的表現。

趙歡兒即是對沈湘有了諸多恨意,心裡冷哼道,誰信你的鬼話,我曾把你當好姐妹,你卻在我夫君成為六皇子之後,就去勾引他。

想來,沈湘私下裡跟她夫君估計也常有往來,要不然,她夫君也不會這麼好上鉤。

“那沈二小姐可要注意飲食,有些東西,不好亂吃的。”趙歡兒又笑道:“這皇宮也是不好隨便亂跑的,萬一得罪不該惹的人就麻煩了。”

趙歡兒覺得沈湘的心氣甚高,沈湘勾引薛仁鉞,一定是為了六皇子妃的位置而來的。她要是不做點什麼,她夫君和六皇子妃的位置都要拱手讓人了。

她還沒有忘記在天鳳山莊時,沈湘身邊那位侍衛有意下水撈她,差點害她壞了名聲的事。

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

“謝六皇子妃的提醒,我會當心的。”沈湘左顧右盼,壓根沒有注意到趙歡兒話裡的機鋒,隻當趙歡兒真的在關心她的身體。

見到沈葭貌似換了身衣裳,沈湘才沒有那麼提心吊膽。

沈湘隻覺得,沈葭估計是不想被人批評搶妹妹的風頭,才換的衣裳。看來,這個女人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沈葭覺察到沈湘的眼神,默默看了眼她,又轉回來。

她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席位前,不時地和身旁的司徒聞樂聊天,談論起有關容國的事情來。

“葭葭,世事真是變化無常。誰能想到,當年還是敵對的雙方,現在竟然開始議和了。”司徒聞樂從小在深宮長大,備受寵愛,加上年紀又小,不懂朝中之事,說話也沒有什麼顧忌,“我聽說,容國為了此次議和,還做出了不小的讓步,願意將兩國爭搶許久的桐河讓給晉國。”

桐河一帶礦產資源豐厚,又因處在兩國邊界處,兩國為此已是爭搶了多年。

沈葭暗中對司徒聞樂使了個眼色,“聞樂,你慎言啊。如今這種場合,不是議論此事的時候。”

司徒聞樂忙是閉嘴,不敢說話了。

經由司徒聞樂的話,沈葭的眸色逐漸冷凝。

一年以前,兩國還是屬於敵對關係。在居庸關的戰役中,司徒衍更是為此受了重傷。

沈葭想起司徒衍受傷的時間點,忽然想到,那也差不多是他們約定相見的日子。

原來,他竟是因此,沒有來赴約。而她,卻在那個時間認錯了人。

她的心裡溢出難言的酸澀感。

但她沒什麼時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因為隨著殿外內侍的幾聲唱喝,高宗皇帝和皇後的身影赫然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

高宗皇帝身著明黃的龍袍,步履蹣跚。與前段時間相比起來,他似乎又蒼老了幾分,需要有內侍的攙扶,才能勉強走到主位前,與皇後分彆坐在主位兩側。

沈葭估計著時間,清楚高宗皇帝的壽命也即將到頭了。

再過不久,晉宮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旋即,太子司徒衍和容國眾位使者走了進來。

經過幾日的調養,司徒衍的身體狀況似乎好了一些。從麵色上來看,其他人都沒有看出異樣。

此時,司徒衍身著玄色的繡蟒紋的衣袍,寬大的衣袖處鑲了金邊,黑靴上有銀絲線所繡製的龍若隱若現。身為未來的儲君,他的身上多了一股威嚴的氣勢,令人的心神陡然一凜,不敢直視。

沈葭多看了會司徒衍,也看到了站在司徒衍身邊的容國皇子姬煜。

她一開始沒有多想,但是,在高宗皇帝介紹了姬煜,姬煜的目光友好地掃過席中眾人後,沈葭的心猛然一顫。

這個人的眼神,太像是他們當時在袞州遇到的刺客,如寒星般的眸底,暗藏了鷹隼般的犀利。

“葭葭,你是不是不舒服?”司徒聞樂見沈葭的臉色忽白,湊過來,輕輕地問。

沈葭搖了下頭,表示無礙。

但願是她想多了,應該不會這麼巧。

殿中,高宗皇帝的體力不支,也隻是坐在主位上觀望,其餘的事情由太子主持。

有關議和的事,在這幾日上朝的時候,高宗皇帝父子和眾大臣就已跟容國眾使臣商議得差不多了。

今日的設宴,單純是隻是為了招待容國眾使臣。

而姬煜卻是另有想法,在一連串的禮節往來過後,他適時地向司徒衍提議道:“陛下,素聞貴國人才倍出,此番前來,我國亦是來了不少有一技之長的能人異士,不知能否與貴國的才子切磋一二?”

兩國人才互相切磋,乃是助興。

“此舉甚好。”司徒衍欣然應下,再是一揮手,令人去吩咐晉國的眾多才子劍客做準備。

姬煜所帶來的人,或擅棋法,或擅刀法,或擅箭法。此刻,既然是在殿內,姬煜先讓容國的小棋手出列。

“這位棋守言閣下視棋如命,但在容國時,他的棋術已是沒有敵手。此次,他攜帶了一千古棋局來此,希望能從貴國找到與之相匹敵的對手。”

司徒衍微頷首,“我朝姚梭可以與之一戰。姚梭雖是年輕,但是博聞廣識,在棋術方麵也頗有造詣。”

話落,姚太傅就奉命,一掀衣袍,從坐席上站起來。

姚太傅走出去,朝姬煜行了禮,風度儒雅,氣質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