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2 / 2)

要是換成這條連敖氏真龍都認不出來的傻鯉魚……

嗬。

搞不好前腳入水,後腳就發現自己撲進了誰家圈起來的魚塘……

看了看手裡傻不愣登的鯉魚精,西海紅·龍都有點發愁起來。

——真不是她眼高於頂要挑刺,而是他們水族的平均智商……確實堪憂。

向來聰慧的敖灼表示很心累,一個敖玉就夠她受得了,這要是再多來幾個傻子,她可怎麼帶得動啊。

“你日後要勤加修煉。”

自覺肩上擔子頗重的西海紅龍,難得好聲好氣地勸人上進。

“雖說這次躍龍門失敗了,也不要氣餒,這世上一蹴而就的事畢竟少見,誰都免不了失敗幾次的。”

——不過就你這腦筋,這眼神,這性格,嗯……

敖灼默默望天。

“總之,不拋棄不放棄,你一定可以的。”

“那肯定的!”

鯉魚精歡快地甩了甩尾巴,也沒注意到自己濺出的水打濕了敖灼的衣袖,反而露出了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連著吐了好些個泡泡,才期期艾艾道:“姑娘,那什麼,你也是啊。”

敖灼:“?”

“我覺得吧,你身邊那玄衣小子就很棘手,雖然長得確實挺拔尖兒,連我看了都心生親近,但顯然不是個會談情說愛的。另一個……嗐,可彆提了,狗頭狗腦的,瞧著就不太聰明。”

說起這等事,尚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化形的鯉魚精居然相當頭頭是道。

“你看啊,咱們滿打滿算也相處了三天,每次到了飯點,都是你先出的房門。大男人家家的,這也太沒眼力見了。”

——那是因為真君知道,她在人間最貪口腹之欲,他便相當好說話地放任了,讓敖灼照著自己的喜好就行,一日三餐隨她安排。若是想換個口味,也隻管去外麵搜羅美食,不必顧及他與哮天犬。

而且你哪裡來的底氣批評彆人沒有眼力見……

敖灼張了張嘴,可這突如其來一下子,饒是她向來巧言善辯,也不知道要怎麼在不打擊鯉魚精的情況下,與她分說明白。

鯉魚精也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早就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了。

“還有啊,你們一左一右地各自住著,一抬腳就能走過來。可他倒好,我這麼睜大眼睛看著,三天,整整三天,他可一次都沒主動找過你。”

嗐,可彆提了。

彆說三天,以顯聖真君的性子,如果不是她自己殺上昆侖山,他三百年都不會進一次西海,搞不好還會暗自欣慰,以為西海小魔頭可算是放下執念,破開情障了。

那邊的鯉魚精已經開始總結陳詞:“反正看上這樣的男人,姑娘你也挺難。不過彆放棄,記著啊,沒有耕壞的田,隻有累死的牛。”

“……”

被好一通搶白的西海紅·龍沉默良久,無數話語幾乎都梗在她的唇邊了,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選擇那一句,到最後隻能有氣無力地糾正鯉魚精。

“最後一句話可不是這麼用的。”

“啊?我從前遊經一處時,水邊都是良田,水裡的小蝦子也特彆好吃,我就多呆了一陣子,跟那裡的漁民學了不少東西。”

鯉魚精滿眼茫然地看著她:“這句話不是我說的那個意思,還能是什麼意思啊?”

“……什麼意思都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西海小魔頭暗自不停深呼吸,這才讓自己端住了敖氏真龍的身份,沒有當場撬開手上這家夥的魚腦子,看看她到底都往裡麵塞了些什麼。

“我與那個人,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其實她不解釋還好,這句話一出口,反而讓鯉魚精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你不是很中意他?”

“……誰與你說的?”

“哎呀,這還用彆人和我說嗎?”

鯉魚精抻了抻自己漆黑的身子,大大咧咧地直言道:“我又不瞎。我剛在你手底下醒過來的時候,你看著那個人,和他說一說話,我就什麼都懂了啊。”

她拚命地探出水麵,也不知是怎麼做到的,竟然直起了大半個身子,圓咕隆咚的大眼定定地看著將她捧在手上的敖灼,把她那一身耀眼的紅衣映入眼底。

“也不瞞你,我起先見你一身紅,還以為你也是人間的新娘子,這兩日就要嫁給他了呢。”

深山寂靜,伴隨著漸漸清晰的水流聲,鯉魚精這一句話,終於讓西海紅·龍腳步微滯。

“……嫁給他?”

“是呀。”

鯉魚精似乎突然興高采烈起來:“我告訴你啊,我從速末水一路遊到龍門山,經過老多地方了,有一次就撞見過大戶人家娶親。那可真是熱鬨呀,敲鑼打鼓,吹吹打打,邊走還邊與人送些花生果子的,小孩子就笑著跟了一路,兜裡懷裡連嘴裡都塞滿了,還是鬨著不肯離開。”

“我眼巴巴地跟著,嘿,也是巧了,剛好有一陣風,花轎簾子就飄飄搖搖地飛起來了,裡麵坐著一身大紅喜服的新嫁娘,可惜啊,就是她手上握著團扇,將臉半遮半擋住了。”

“但是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可真漂亮啊”

鯉魚精看向敖灼,語氣一下子輕柔極了:“就像你的眼睛一樣。”

隨著她娓娓道來的話語,似有一副漫長的畫卷隨之鋪展,敖灼的耳邊突然響起了熱鬨的鼓樂聲,還有幼童為了討要果子的吉祥話,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早生貴子”、“百年好合”,聲音裡滿是懵懂的喜氣。

她仿佛也坐在了轎子裡,周身的空間不停晃動,突然之間,似乎有風迎麵吹來,拂動了她的紅色嫁衣,上麵繡著西海的萬裡波濤,活靈活現,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東海五姐姐的手筆。

敖灼低垂眼睫,隻見自己的手上也握著一柄團扇,扇麵上是那個人再熟悉不過的筆跡,隻寫著一句詞:

——知我意,謝長牽,此情不問天。

她也把這團扇半遮半擋在麵前。

然後,花轎停了,鼓樂卻更響,有人扶住了她,身手高絕的西海紅·龍竟然也就任那人扶了。她難得這般乖覺,對方卻反而有些傷心似的,咬著牙賭氣道:“從前怎麼不見你這麼聽話啊……”

敖灼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誰哭著鬨著要來送嫁?這時倒怨我配合了。”

氣哼哼的西海小白龍不吭聲了。

可他忍得了雙生妹妹,忍不了未來妹夫。

將要交出敖灼的時候,這白龍崽子愣是僵持了好一會,才勉強沒有冷下臉,隻是沉聲威脅道:“……任你是誰,但凡辜負了阿灼,四海敖氏便是窮儘萬年,尋遍八荒,也絕不輕饒。”

換下玄衣,穿上喜服的人眉眼溫和,不說話,隻是一個頷首,便像是給出了世間最珍貴的承諾。

“……”

遮麵團扇之下,敖灼緩緩地抬起眼眸,目光一落到眼前人的身上,周圍便霎時無聲,滿目喜紅都瞬間淡退成了虛影。

——真君。

她在心裡輕輕地喚。

“夫君。”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喚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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