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妻(2 / 2)

喬薇待要堵他兩句,卻覺得一雙眼睛無處安放——陸慎渾身上下不著寸縷,叫她怎麼好意思同他說話?

末了她隻好飛快的跑回床上,任憑陸慎如何揉搓也不睜開眼睛,這一招的確行之有效,沒一會兒,陸慎也睡了過去。

許是因夜間太過勞累的緣故,次早醒來,喬薇發現帳中隻餘自己一人。

叫來青竹為她更衣,青竹便道:“殿下一早便有事出去了,囑咐奴婢們不必喚醒小姐。”

還算做了件好事,讓她睡足懶覺。喬薇在晨起的困倦中發了會呆,冷不丁就聽青竹問道:“蘇嬤嬤還在外頭候著呢,小姐打算何時見她?”

這位蘇嬤嬤便是先前宮裡派來的那位教引嬤嬤,在丞相府待了不到一月,如今又來往東宮伺候——她本就是東宮的掌事嬤嬤,下人仆從都懼她三分的。

喬薇雖生性疏懶,之前也聽喬夫人教導過不少,當姑娘時儘可以無憂無慮,可一旦嫁了人,就得負擔起府中的家計來,安排飲食、整頓仆從,以及賓客間的迎來送來那都不能馬虎,否則彆人便會說她“不賢”。多少女人勞碌一生就為了博個賢名,身為太子妃,那更不可草率了事。

可喬薇並不想為了一個虛妄的名聲將自己累死,況且太子妃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都傳說皇帝要廢太子了麼?誰知道她這太子妃的職位能當幾天,犯不著急吼吼的接過差事,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更要痛哭流涕。

喬薇對著鏡子,靈活的將一對明珠耳鐺穿到耳垂上,閒閒看著身後,“去告訴蘇嬤嬤,這府裡的事一向是她在打理,以後也該由她操持,我雖為太子妃,並不願插手。”

青竹很懷疑這番話能否震懾住對方——這宮裡待久的哪個不是老油子,因蹙眉道:“小姐就這樣放心交由她?萬一她在其中弄鬼呢?”

雖說蘇嬤嬤教過太子妃規矩,那也是她職分雖在,未必瞧得出人品。況且,萬一她以此為憑,藐視太子妃該如何?

喬薇睨她一眼,輕鬆笑道:“那也好辦,倘是不中用的人,待我回了太子殿下,攆出去就是了,宮裡自會派更好的人來。”

青竹慢吞吞的來到花廳,蘇嬤嬤已在此等候多時,見隻是一個侍女前來,卻不見喬薇,不禁皺起眉頭。

罷了,有人總比沒人好,蘇嬤嬤待要將手裡這幾年的賬簿交給她帶回去,好供太子妃細細翻閱,就見青竹擺擺手,笑一笑道:“不必如此,我已問過太子妃,太子妃道嬤嬤您自行處置即可,咱們自然是信得過您這位老前輩的。”

被人如此誇讚,任誰也免不了微微自得,蘇嬤嬤隻覺渾身的毛孔都舒坦了些,因笑道:“這便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豈敢。”

仍要將賬冊遞過去,誰知青竹卻堅辭不受,反而從善如流的繼續吹捧,“您是這東宮的老人了,又曾提點過太子妃規矩,若連您都不能信服,咱們還能相信誰?依靠誰?”

看她樣子不像說笑,大約太子妃真是這個意思。蘇嬤嬤固也遂願——誰不想大權獨攬?不過太子妃管家那是名正言順,她一個老奴怎好越俎代庖,不過是礙著尊卑才不得不交出權柄。

如今喬薇坦言相托,她自然樂得遵從,同時心裡不免稍稍動蕩:看來太子妃是個好糊弄的,等閒不會管事,這般看來,自己若想從中做些手腳,她也未必能察覺。

正得意間,蘇嬤嬤就發覺青竹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她,“當然咯,太子妃心腸雖軟,可也不是不懂是非之人,若是誰妄想瞞天過海或是從中摘些甜頭,那太子妃也隻好唯嬤嬤您一人是問,誰叫您得了主子青睞呢?”

依言撂下這些話,青竹便輕飄飄的回去。

蘇嬤嬤卻覺得心中一凜,脊背上冷汗津津,一茬接一茬地冒出來。

一旁共事的秦嬤嬤笑道:“您這是怎麼啦,倒叫個小蹄子給唬著了?她不過拿著雞毛當令箭,咱們何必怕她?”

蘇嬤嬤冷聲斥責,“住嘴!你懂什麼?”

方才幾句言語雖輕,裡頭卻大是厲害,太子妃看似對她青眼有加,實則是把千斤重擔壓到了她身上,往後好人由她做,惡人也該由她做,太子妃卻落得一身輕,不沾乾係!縱使鬨出天大的事,她也是天家親冊的太子妃,到時隻需將她這個管家人扔出去,自會有更機靈、更忠誠的取而代之。

思及此處,蘇嬤嬤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原來在喬家教規矩時隻當喬薇是個嬌生慣養沒腦子的,如今方知人家真是大智若愚,不愧為喬相所出。往後她必得兢兢業業操持東宮事宜,不能有絲毫懈怠,更不可糊弄,否則喬薇第一個就會將她拖出去頂缸,這位太子妃,倒真是扮豬吃老虎的一把好手啊!

*

晚上陸慎回來,便笑眯眯的望著自家愛妻,看得喬薇疑心臉上是否沾了什麼臟東西——她下午偷吃了兩塊糕,但是做的很小心,應該不會留下痕跡才是。

陸慎握著她的手含情脈脈了半晌,方才據實相告,原來蘇嬤嬤晌午後雷厲風行的揪出了一撥人來,到他麵前問罪,俱是平日裡偷奸耍滑、或是好在物資采辦上揩油水的。

陸慎平日裡雖模模糊糊知道,但一來這些瑣碎事宜他懶得理會,二來,他一個東宮儲君同奴仆置氣也有失風度,因此向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今日就叫蘇嬤嬤摸出幾隻大魚來,還自承疏忽失職,請他處置。

喬薇聽著也頗驚奇,不住地點頭。難道陸慎會稱自己窮呢,錢都被這些狡猾下人搜羅去了,哪能存得住銀子,蘇嬤嬤此舉真可謂大功一件。

她也就順嘴誇了兩句,誰知陸慎卻笑盈盈的看著她,“怎麼把功勞推到彆人頭上?此事孤分明該謝你才對,要不是你恩威並施,震懾住了這些老狐狸,蘇嬤嬤怎會乖乖聽話,忙不迭的要來立功?”

喬薇倒被他弄糊塗了,“我沒做什麼呀……”

“不必謙虛,孤都聽說了。”陸慎親昵的刮了下她的鼻子,“還是你的法子好,何必咱們自己費事,索性讓他們自己鬥去!蘇嬤嬤若壓不住,那是她自己無能,她若要保住性命地位,必得顯出自己的本事來,咱們才能放心用她。瞧,眼下她不就跳出來了麼?”

陸慎按著她的手喟歎不已,“孤從前隻覺得你至情至性,世故上不甚練達,如今瞧來,分明你才是這太子妃的不二人選,倒是孤多慮了。”

說著,還在喬薇耳鬢輕輕啄了啄,“卿卿慧才,為夫甘拜下風。”

喬薇被他一通發自肺腑的誇讚,臉卻紅成了煮熟的蝦米,天曉得,她本意隻為偷懶呀,怎麼人人都說得她好似運籌帷幄的女諸葛一般,難道這太子妃的位置真是為她量身打造的麼?

喬薇嘿嘿乾笑兩聲,“殿下謬讚,妾身怎麼敢當。”

這會子她反倒不好說自己存心躲懶了,畢竟陸慎已經把她的思路分析得縝密又高深,她自己都料想不到,若直說陸慎腦補過度,豈不顯得他這位未來皇帝跟傻子一般,那樣就太對不起人了。

陸慎卻仍沉浸在愛妻的智慧裡,覺得自己該鼓勵一二,“讓孤想想,孤該找些什麼東西來褒獎你呢?說說你想要什麼,首飾、字畫、或是再讓膳房弄些新的吃食?”

喬薇連忙推辭,她就算有再厚的臉皮也沒法接受這種獎賞,本就不是她該得的,多難為情!

陸慎見她一概不要,唇邊卻慢慢浮上一縷壞笑,他俯身壓上喬薇的肩膀,“不若孤將自己賞給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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