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1 / 2)

喬薇知道陸慎的性格有些乖僻, 偶爾還會有出人意料之舉——當然她自己也不遑多讓——卻沒想到他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呃, 或許她該誇陸慎是個細心的好男人,那也不對,前世她親爹親媽都不曾做過這份功夫呢。況且陸慎的意圖何在,是為了知道她哪天方便哪天不方便, 好行房事?還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計算她何時有孕呢?

倘是後一種可能, 那對於喬薇真可謂噩夢一般的存在, 她現在半點也不想提到孩子的話題。昨天她就真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渾身水淋淋的躺在手術台上,下腹還拉開老大的一個血口子,孩子就那麼從洞裡掉了出來!

當時她生生被這種夢嚇醒了。

見她神情變幻莫測, 嘴唇也緊緊閉了起來,再沒眼色的人也看得出她不痛快。陸慎因收斂了臉上笑容, 拉著她的手惴惴問道:“你不高興?”

自然是談不上高興的, 但也並非全然因為他。喬薇沒法把自己的夢向他解釋,她與陸慎始終有一層無形的隔膜,兩人可以相親, 但絕不會相愛。她也不能說自己對於生孩子有一種天然的恐懼——現在談這個問題是早了點,但她害怕它終有一日會來。

喬薇因疲倦的搖搖頭, “不是。”

其中也許有很複雜的緣由, 陸慎卻隻能朝自己知道的地方理解,他親了親小妻子的手背,誠懇說道:“孤幫你記這個不為彆的,隻是怕你身子不舒坦, 若心裡有了個底,孤也能少些憂慮不是?”

再者,他知道有些女子來月事時會格外疼楚,甚至腹中絞痛難忍,據他所知,喬薇的月事也是不怎麼調和的。把日程記著,他便知道何時該在府裡備幾個太醫,省得這裡張皇失措起來無人救治。

喬薇聽他諄諄說罷,心裡不是不感動的。好歹陸慎不像現代那些傻瓜一樣勸女孩子多喝熱水,懂得派幾個太醫呢——當然這也是由身份與權勢決定的。

喬薇因輕輕笑了下,搓著他的黑發道:“殿下這樣關切我,我自然感激,但你我雖是夫妻,也並非事事都要坦誠相對,這種話說出來多難為情啊!”

陸慎卻皺起眉頭,“為何?孤關心你的身子,難道還要顧及體不體麵?且葵水一詞並非洪水猛獸,孤若是大夫,難道也不能相問麼?”

呃,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看來是她太狹隘了。喬薇隻得無力地點點頭,“你要問就問吧。”

她發現了,跟陸慎玩辯論賽是行不通的,此人口齒伶俐,一套一套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給淹死。最好的法子是將自己變成與陸慎同樣的人——同樣不要臉的人。

見她乖乖伏在懷中,陸慎臉上顯出得色,一下一下撫摸著她光滑的脊背,柔聲說道:“你不必感激孤,孤身為你的夫婿,做這些事原是應該的,你更加不必有何顧慮——此乃人之常情,孤倒要看看有誰敢說半個不字。”

喬薇心道:這下可好,看來陸慎以後倒要變成她的老媽子,她又將多一個監護人了。

兩人這般靜靜地相擁著,直至困意漸漸襲來,喬薇才陡然想起自己忘了問他,明明兩人不能那啥,為何陸慎還不回書房去?

不過,看著他熟睡的側臉,喬薇心頭反倒安穩了些。算了,既然陸慎願意陪她,她也不便拂了彆人的美意,徒惹不快。

她願意溺死在這樣溫柔的懷抱裡,片刻也好。

*

書房值守的那小太監竟不是鬨著玩的,次早就去見了張德忠,將太子妃房裡的紅梅丫頭找他之事一五一十道來。當然,這小蹄子的陰謀未能得逞,且被他打發回去了。

張德忠聽罷並無懷疑,自家主子豐神俊朗,這些年不知有多少狂蜂浪蝶妄圖攀附而不得,何況是宮裡出來的這些眼空心大的東西。

不過——他狐疑地瞪著麵前的小太監,“她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總不至於空口白舌就答應人家吧?”

“還是您老英明。”那鬼靈精見無法瞞天過海,隻得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將荷包掏出來,裡頭是一錠成色極好的雪花紋銀,可知是宮裡賜下的。

他恭恭敬敬的雙手遞上去,“徒兒不是為了取信於人,才故意留下證據麼?如今既被師傅您知曉,徒兒也不敢擅專,就請您笑納了去。”

張德忠在他額頭重重敲了一暴栗,沒好氣的罵道:“少在這裡賣弄口舌罷,誰稀罕幾兩銀子?還不快還給人家去,省得讓殿下知道了,吃不了兜著走!”

話雖如此,張德忠對於這些數額微小的銀錢交易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身為太子身邊最得力的近侍,他很清楚,馭人之道,該緊的時候要緊,該鬆的時候也得鬆,這些小太監過得本不容易,何必斷了他們的謀生之道呢?

小喜子聽出他言外之意,遂笑眯眯的將銀錠收起來,磕了兩個頭道:“徒兒知道了,可是那紅梅姑娘該怎麼辦?這可不是小的能做主的。”

張德忠沉吟了一會兒,擺手道:“那就交給太子妃處置吧。”

以往也有這類不安分的丫頭,張德忠能處理的就自行處理了,要麼仍舊送回宮中,要麼就賞些銀子遣返回原籍——畢竟大家乾的都是伺候人的差事,張德忠多少有些憐憫之意。

不過如今太子妃來了就不同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隻怕太子妃聽聞之後是會重重責罰的。張德忠不傻,這種事上自然不會越俎代庖,省得女主人記恨了他去。

小喜子將紅梅揪去內宮時,可巧陸慎也在。喬薇見了這妖妖調調、衣衫散亂的丫頭,心中自是納罕,不過還沒來得及發話,陸慎就淡淡開口,“拖出去,打二十大板,送入宮中圊廁行吧。”

顯然這樣的事他見多了,處理起來亦是乾淨利落。

喬薇卻不禁咋舌,二十杖可不是小數目,聽說魏明欣那回被五皇子誤打誤撞的發落之後,屁股上都開了花,半個月幾乎下不來床——那還是手下留情了的。

可想而知這花容月貌的婢女會吃多少苦頭。

陸慎見她目露悲憫,不由得微微笑道:“怎麼也不向孤求情?”

喬薇心道你都認為我是個妒婦了,我求情你會聽嗎?隻怕更會覺得假惺惺了。因隻撇了撇嘴,“做錯了事,自然該受懲處,否則這東宮還有何規矩法度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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