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1 / 2)

他急促的坐起身子,又來抱她親她, 還威脅道:“倒要看看誰痛得受不住!”

喬薇嘿嘿笑著將他推開, 自己也有些疑疑惑惑, 怎麼鬼迷心竅地問出那句話來?是開個玩笑, 還是無形中將他當成了瀉火的工具, 所以心存歉疚?

其實陸慎何嘗不是如此呢?她二人從宴上回來, 情緒其實都不怎麼好, 在她是因家裡人的生分而傷感, 而陸慎,嘉禾帝當著百官群臣的麵給他難堪, 他又何嘗好過?

喬薇也是真心疼他, 可惜不能明說。有些事隻可意會,真說出來就變味了, 且對陸慎而言反倒雪上加霜。她看出此人的個性頗有些外熱內冷, 寧願躲在陰暗處默默地舔舐傷口, 也不要無謂的施舍與同情。

陸慎說要再來當然是嚇唬她的, 兩人的身子都有些疲累了,他又不是金槍不倒的紙片人。

喬薇靜靜地躺在他懷中, 緩緩捋著陸慎烏黑的發,仿佛沿著這些細細的墨線,便能一往無前的通到他心中去。

陸慎燭火下的麵容則黝黯澄淨, 看不分明。

*

雖然除夕宴算不上得臉,第二日陸慎還是若無其事的去向嘉禾帝請安,若嘉禾帝有什麼吩咐, 他當然也會一絲不苟的照辦——隻要皇帝一天不曾下定決心,他就仍是東宮名正言順的儲君,不能懈怠瀆職。

喬薇原以為昨夜累乏了,可以睡個安生覺,誰知晨曦剛露,就有人來叩太子宮的門了。

卻非入宮朝見的命婦夫人們,而是壽康宮的一個小太監,恭恭敬敬的執著拂塵道:“太子妃勿怪,小人奉太後之命,請主子前去一趟。”

喬薇蹙眉,“為的什麼事?”

趙太後向來最體貼小夫妻,按說不會一大早的前來打擾啊,況且她原說好了今日要過去請安的,為何趙太後還巴巴的派人來催?

小太監麵露為難,有些緊張的望向四方。

喬薇笑道:“她們都是這宮裡的人,你大可放心。”

小太監這才鬆口氣,悄悄的附耳過來,“聽說是五殿下府中的魏側妃在太後麵前將您告了一狀,太後本不予理會,無奈魏側妃言之鑿鑿,又涉及宮中財貨,太後娘娘才不得不命小人前來。”

又是魏明欣,她到底想乾什麼,明曉得太後不待見她,還嫌昨日打臉不夠多麼?

被牛皮糖纏上了也沒法子,喬薇隻得安排青竹為自己更衣,再匆匆挽了個髻,不說貌比天仙,憑她這張臉,確實也無需太多裝飾。

步輦在壽康宮門前停駐,喬薇發現魏明欣已等候多時,她嘴角噙笑上來施了一禮,“嫂嫂安好。”

居然稱她嫂子起來了,看來魏明欣的圓滑伶俐也有進步。喬薇草草命她平身,自己則快步走到太後跟前,對老人家大禮參拜。

趙太後忙命人將她扶起,一麵皺著眉,“難得的新年,哀家也想疏散疏散,本不欲叫你過來的,無奈……罷了,聽聽魏氏怎麼說吧。”

喬薇恰到好處的露出一抹驚訝來,仿佛奇怪此事怎麼與五弟妹有關。

魏明欣則嫋嫋婷婷地上前,將自己的冤屈娓娓道來。原來昨日她回府時,發現一對赤金纏臂釧失竊了,貴重且不論,那可是五皇子新婚之夜親自為她戴在手上的,自然意義非凡。

魏明欣說起來毫不臉紅,“妾身知道二嫂庫房內寶物如雲,根本不希得此物,既如此,又何必硬要奪人所愛呢……”

眼淚如斷線珠子一般下來。

喬薇見她嚕嚕蘇蘇胡攪蠻纏,也沒耐心聽下去,隻挑眉問道:“這與本宮有何乾係?”

魏明欣睜著雙無辜的秋水眼,“昨日妾身就來了壽康宮請安,哪裡也沒去,若不是在太後娘娘這裡失竊的,還能是哪裡?”

說畢即偷偷望喬薇,“可巧昨日有兩個宮人瞧見姐姐身邊的青竹是最後走的,若不是她拿的,還能有誰?”

簡直可笑!喬薇壓抑著怒氣道:“青竹是我命她留下灑掃,所以才慢了一步,魏側妃可得注意謹言慎行。”

魏明欣洋洋自得的道:“所以才說她最有機會呀,就隻有她經過妹妹座前,沒準順手就拾起來了,彆人想挨還挨不到呢!”

喬薇厭煩看她那副嘴臉,不屑的偏過頭去,“青竹好歹出身相府門第,不會這般眼皮子淺。”

魏明欣最怕有人拿門第說事,臉色微微白了些,繼而勉強笑道:“那可未必,皇宮內院都不少三隻手的奴才,怎見得姐姐身邊就沒有?”

見她越說越離譜,趙太後冷聲道:“住口!宮闈之事豈是你能妄言的?”

魏明欣方才說得痛快,倒忘了忌諱,心下亦有些自悔。好在若能將喬薇扳倒,太後喜不喜都無關緊要,因平複了臉色道:“臣妾不過打個比方罷了,還請太後娘娘莫要見怪。”

因拍了拍手,就見角落裡窩縮的兩個侍婢上前來,一遞一聲地開口道,“奴婢的確曾見到青竹姑娘向側妃主子席上去,至於是否拿了什麼,倒不曾看清。”

另一個飛快的接口,“雖沒看清,青竹姑娘出去的時候袖裡倒是明晃晃的,仿佛攥著寶貝一般。”

真會說話,太陽光刺著也是明晃晃的呢,回頭若查出青竹不曾盜竊,這幾個油嘴滑舌的老奴又該說眼花了。

喬薇歎息著看向身邊,但見青竹秀氣的臉蛋已如雪一般白,攥緊了拳頭,身子有些搖搖欲墜,竟真和風中之竹一般——相府人口簡單,青竹從來不曾經曆這些栽贓陷害,她能撐著不暈倒已經算很好了。

喬薇是不信青竹會做出這等事的,不過魏明欣言之鑿鑿,要駁倒她也不容易,因沉住氣道:“人證倒罷了,白的也能說成黑,不知魏側妃可有物證?”

魏明欣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她,恨不得在她臉上鑿出兩個血洞來,“要證據還不容易,隻要命人搜上一搜,不就水落石出了麼?”

她狡黠地望向趙太後所在的方位,趙太後的神色冷若冰霜。

喬薇驀地領悟過來,魏明欣這是算準了太後無法施與援手:東西是在壽康宮不見的,趙太後素好麵子,自然得極力地撇清嫌疑,否則旁人就會把臟水往壽康宮潑,說太後身邊的宮人不檢點了。

所以趙太後即使不願,也隻能選擇袖手旁觀。

總覺得好像太巧合了些,倒像是有人事先謀劃好的……不,不對,明明如今宮務由韓貴妃全權執掌,為何魏明欣不去請她正經婆婆做主,反而找到太後門上來?

除非,她本就是與韓貴妃謀劃好的,為的就是禍水東引,將事情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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