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獸不如(1 / 2)

饒是見過些世麵, 眼前的情勢也讓魏明欣臊得沒處躲, 虧得她急中生智,發現人群中一抹亮色, 因搭訕著走到謝思茹身前,強笑道:“這位妹妹是哪府裡的姑娘,好似不曾見過。”

謝思茹側身一甩袖子,淡淡說道:“家父乃武威將軍謝氏, 前日方才回京。”

她自視甚高,怎會降低身份去搭理一個妾室, 哪怕對方是皇子妾。

陸錦繡就更不消說了,恨烏及烏, 也不願同五皇子的妃妾說話。

魏明欣下不來台,乾笑了一會兒,便灰溜溜的離去。這兩個人不肯給她臉麵,魏明欣心裡自然也將陸謝二人罵了個痛快, 虧得她打聽清楚,謝思茹一顆心全牽係在太子身上, 她若看上了陸離, 魏明欣更要生氣。

夕陽西下, 忙碌了一天的貴女們興致漸漸褪去, 向喬薇請辭之後, 便三五成群的歸家。唯獨謝思茹沒有半點動身的意思,大約是與陸錦繡商量好的,務必得等見過太子才能回去, 好給陸慎留下個驚鴻一瞥的印象。

喬薇明知她們打得什麼主意,也懶得理會,兀自命人收拾東西,她可等不及用晚膳了。

本來也沒約定跟陸慎一起回去。

誰知馬車剛剛啟動,燦爛夕照中,一個高大的身影三腳兩步趕了來,兩手扣在車轅上,略喘著氣道:“怎麼也不等孤?”

喬薇熟練地裝傻,“沒說不等你呀,這不正收拾行李,專候你來。”

陸慎擰擰她的鼻子,“小狐狸精!”

喬薇對這種稱呼沒有半點不滿意,狐狸精從來都是美人的代指,醜人想狐媚都狐媚不起來呢。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了一會兒,陸慎便將衣兜掀起,赫然又是一大堆寶光璀璨的飾物。

那些士子們的金銀財寶都被他搬空了吧?喬薇不禁好笑,“知道的說是作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到賭場玩樂去了呢,殿下為何這般能耐?”

陸慎麵上頗有得色,“是他們太沒用了。”

不過贏得太多也不是好事,喬薇擔心那些人會因此嫉恨陸慎,陸慎卻哂道:“你以為彆人缺這幾兩東西?沒點身家銀子也來不了詩會!”

喬薇一想也是,雖說寒門能出孝子,可京城居大不易,但凡有點名氣的哪個不是金山銀海撐著,還得能擠到兩位皇子身邊來,那更是得海量銀子打通關竅不可,倒是她小家子氣了。

陸慎笑道:“孤也不是存心贏他們的私囊,不過賭個彩頭,改日照樣得變著法子還回去,你當孤稀罕這幾塊璞玉?”

繼而卻歎道:“官位易得,人才難求。孤身在這個位置,能湊到跟前的也隻有靠銀子說話的祿蠹,若要尋個膀臂卻不容易。”

喬薇心念一動,悄悄望向陸慎,卻見他清俊眉目間籠罩著一縷愁緒,顯然是發自內心的感慨——這個男人是有野心的,想真正做出一番事業來,儲君的身份給他添光加彩,可也束縛了他,如今的陸慎就算順利繼位,頂多也隻是個守成之君,難逃父輩陰影。

所以,原書中嘉禾帝一番貶謫反而令他有所成就?要不是去民間真正體會了一趟塵世疾苦,陸慎也不會迅速成長起來,並漸漸把自己磨礪成一個有謀略、有眼界的君王。

但是那樣的話,喬薇也得跟著他吃苦,由奢入儉難,她可拿不準自己能否過慣那樣的日子。等等,怎麼莫名其妙就把自己放到與陸慎同甘共苦的位置了,他倆不是炮友關係麼?

喬薇悚然一驚,正胡思亂想際,那廂謝思茹已嫋嫋婷婷走了過來,身側跟著的陸錦繡則蹦蹦跳跳像隻活潑的兔子。

謝思茹原指望陸慎看到自己會同她招呼,誰知這兩人你儂我儂說得情熱,倒把她跟陸錦繡晾在一邊。謝思茹有再好的耐心也捱不了許久,況且……萬一陸慎先走一步怎麼辦?迫切地想見情郎一麵,謝思茹隻好腆著臉過來。

她施施然上前行了一禮,“太子殿下。”

陸慎轉側看見,輕輕頷首,“謝姑娘。”仍舊扭頭和喬薇說話。

謝思茹咬著嘴唇,心底的懊悔無以複加。她原本十分得意這一身在塞北養出的健康膚色,畢竟那裡的男兒見了她隻有誇的,陸慎的表現卻好似一盆冷水當空澆下,令她瞬間清醒。她後悔應該多待些時候再出門,看來太子殿下還是雪膚玉肌的庸常審美——他身旁的太子妃都快白到發光了。

謝思茹既羨且妒,恨不得將喬薇那身皮子剝下來裹到自己身上,又想著陸慎對她態度泛泛,會否是因為沒認出她的緣故——時隔多年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京城也不止一家姓謝。謝思茹遂鬥膽上前一步,強笑道:“多年不見殿下,殿下風采如舊,令人望之心折。”

喬薇瞅著這姑娘一臉的崇拜陶醉,隻覺雞皮疙瘩落了滿地,妹子,對著有婦之夫請矜持點好麼?

她下意識將陸慎的胳膊挽緊了些,陸慎察覺到了,嘴角翹起迷人的弧度。

謝思茹誤以為這笑意因自己而來,於是更加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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