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用一幅杏子紅綾被密密裹著軀體, 在陸慎強壯的脖頸上撓了撓,眯起一隻眼睛問他, “依你之見,謝姑娘會嫁給誰?”
雖然不曾釀成大禍,那杯酒到底令謝氏傷了體麵, 要想不引人注意地將事情蓋過去, 指婚是最好的。
陸慎淡淡道:“你希望孤娶她?”
喬薇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語氣還挺認真, 一時又氣又惱, 攥起粉拳沒命捶這負心漢,她吃飽了撐的才會想府裡進個人給自己添堵!
陸慎任憑她捶,手指頭都不挪動一下, 反正喬薇那勁力就跟雨點似的,半點不痛。
兩人鬨夠了, 陸慎方笑吟吟地攬上她肩膀,愜意道:“你倒信以為真了,放心罷, 就算孤有這個心思, 父皇也絕不會準許的。”
原本廢太子一事鬨得人儘皆知,這會子又讓他跟武威將軍府結親,這不是往他手裡遞刀子、逼人造反麼?
嘉禾帝還沒老糊塗。
喬薇往他懷裡靠了靠,“那會不會是五殿下?”
雖說陸離是皇帝屬意的儲君人選,嘉禾帝按說不會準他與重臣結親,但……萬一嘉禾帝一片慈父心腸, 溺愛到連兵權都肯交到幼子手中呢?
那陸慎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陸慎想了想,“我想還不至於,父皇他……終究是有分寸的。”
不看這些年對他又拉又打,就連韓貴妃頗得聖心,嘉禾帝到底也沒鬆口封她為後,可見皇帝的胸中自有一杆秤,固然會因私心而有所偏頗,可一旦涉及大是大非,尤其關乎江山社稷,他便隻是個冷酷無情的君王。
陸慎幽幽歎道:“我倒是覺得三弟或許要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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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貴妃的甘露殿中,魏明欣發鬢淩亂,珠釵散亂一地,正捂著半邊臉頰不敢作聲,嘴角仍在沁出血絲。
那會子魏明欣害怕惹禍上身,中途就悄悄離了席,誰知還未睡下,韓貴妃就趁夜急召她入宮。見了麵二話不說就命人掌嘴,魏明欣都快打蒙了,自然閃躲不及,韓貴妃又不解恨,還親自賞了她幾個耳刮子,她那手上戴著護甲,又尖又利,魏明欣臉上很快就腫起數道紅痕,甚是可怖。
這會子魏明欣當然已明白韓貴妃召自己過來,那件事一定已被她發現了。這計謀原本就稱不上天衣無縫,她隻想著扳倒了喬薇,韓貴妃也會感到高興;誰知這會兒東宮那兩口子安然無恙,反倒牽扯出謝家來,也難怪韓貴妃惱羞成怒。
不過,倒黴歸倒黴,她的性命至少是無礙的,這一點魏明欣很有把握。雖則此事出於她自己私心,可在外人眼裡,她跟韓貴妃同氣連枝,一旦泄露出去,誰都會以為是韓貴妃指使她的,哪怕為了這個,韓貴妃也會極力保全她。
因此魏明欣忍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並不分辯。韓貴妃在氣頭上,她說得越多反而火上添油,不如等她氣消了,再來慢慢解釋。
果不其然,韓貴妃罵累了,一把清亮的好嗓子啞得厲害。懶得再看見眼前這蠢妾,她厭棄的揮手,“你下去吧!”
魏明欣低低地應聲,“是。”說著慢慢起身。
韓貴妃瞅著她這副蠢笨窩囊的模樣便來氣,險險又是一巴掌甩過去,乳母忙拉著她,“娘娘仔細手疼!”
已經深更半夜了,若還鬨得沸反盈天,隻怕旁人更要以為甘露宮起了內訌。
韓貴妃這才收斂怒容,平靜的讓人將魏氏帶下去。
乳母覷著她的臉色,小心說道:“其實娘娘若不喜歡魏氏,一刀兩斷處置便算了,何苦還將她拉來責罵?”
這不是明擺著給她喘息之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