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豬蹄子(1 / 2)

陳氏沉思道:“她既不願出嫁, 我亦不好長久地留她在府裡,說來說去總歸不妥。”因悄悄看了眼喬薇, 苦笑道,“其實妹妹你如今身懷有孕, 若是想找個人分擔,我瞧她未必不樂意,不過……明珠這個性, 還是算了。”

顯然, 趙明珠那過分的殷勤亦被陳氏看在眼裡,雖然她巴結的是太子妃而非太子, 可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這般熱切,很難說不是有所圖謀——若能得到喬薇的青眼, 不是也能冠冕堂皇接近太子麼?誰都知道太子妃捧著個肚子是沒法侍寢的。

喬薇沒說話。在陳氏看來她顧慮的隻是趙明珠狡黠的心性, 可她沒明說, 她壓根就不想找人來分擔妻妾的重責。從前心不在此也就罷了,如今她對陸慎已然有情,當然也不願和彆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無論**還是精神。

至於陸慎熬不熬得住……唔, 時間會證明一切。反正她不會主動把美婢往自家夫婿床上推, 那她成什麼人了?

陳氏見她心不在焉, 麵容亦隱隱透出肅穆,便知自己方才的話說的不好,遂訕訕笑道:“我不過是混說的,你彆往心裡去。”

誰會樂意旁人同自己爭寵?何況夫妻倆成親未久, 正處在柔情蜜意的時候,陳氏隻顧著從體統的方麵考量,倒忘了這一層。她想起來頗為自愧,光想著將皮球往外踢,倒忘了喬薇是否願意接收這禍患。

喬薇見她滿麵紅漲地要下跪,隻得輕歎一聲,伸手將她拉起,“我不怪你,嫂嫂,你隻是太心急了。”

陳氏的想法其實也是一般封建家庭太太奶奶的想法,不能說錯,而是她所處的環境決定了她隻能擁有這樣的思想。換做陳氏處在她的位置,絕不會抗拒為陸慎納妾,說不定還會主動為身邊婢女開臉——自己人總比外來戶信得過些,也更容易拿捏。

當然像趙明珠這樣的就純粹是洪水猛獸了。

陳氏因自己出言莽撞,不住地告罪,喬薇隻得好語撫慰她幾句,才算安撫下來,心裡卻想著:這位嫂嫂雖然貞靜賢淑,為人卻稍顯樸拙,很難說能否與喬謹交心,難怪一個半路來的孤女就令她如臨大敵。

這般看來,陳氏與鄭氏還是不同的:至少禮親王終年臥病,也沒法納妾,鄭氏可以一心一意地服侍他,而不必為其餘瑣事操心。

果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趙明珠手腳極快,因喬薇拜托她那事,黃昏不到就又送了個香囊過來,針線精巧不輸上一個。

喬薇疑心兩個都是她提前做好的,否則怎能這樣迅速?多半是怕太過惹眼才不一下子拿出來。可是也能看出這姑娘心思多麼細密,隻怕連陸慎也在她瞄準的獵物之中——廣泛撒網,重點捕魚,這不是老祖宗的教訓麼?

也許她該給陸慎提個醒。

喬薇進房的時候,陸慎正專心致誌坐在鏡子前麵,不知往嘴唇上塗些什麼膏劑——不會是她的胭脂吧?

喬薇下意識地想到女裝大佬這個詞,她躡手躡腳靠近,將一截蒼蒼藤蔓扔到陸慎身上,那藤蔓生得粗大,又是老透了的,看去恰如一條修煉多年的蟒蛇。

陸慎果然被唬住了,身子僵了僵,定睛看時,才發覺那是死物而非活的長蟲,才慌得煞白的臉色不禁青了些,是惱的。

喬薇反而笑得樂不可支,她知道自己的舉動其實可謂過分,不過……她就是忍不住嘛!誰叫陸慎自入蜀以來就總板著一張臉,讓人看了就害怕。

她忍不住就想要逗一逗他。

陸慎豎著兩隻眼睛瞪她半日,見喬薇始終不為所動,也沒有上來請罪的意思,無奈之下,隻得從鼻孔裡重重哼了一聲,傲然轉過頭去。

喬薇方知玩笑開大了,於是上前軟語撫慰,又一下一下的梳理著陸慎略顯粗硬的頭發,這時才看出他嘴角糊著一層淺綠色的藥膏,似在遮掩下巴底下一小溜燎泡。

喬薇咦道:“殿下怎生上火了?”

雖說暑天容易肝火鬱結吧,可陸慎一路上確實好好的,並沒異樣。

被人這樣關懷,死傲嬌反倒悶不做聲,隻甩手將那截破壞他小心臟的藤蔓扔出去。

喬薇眼珠一轉,記起晚間一家子用膳時陸慎就沒吃多少東西,是這裡的飯菜不合他口味?也對,在宮裡時她就覺得陸慎飲食頗為清淡,川蜀一帶卻都是重油重鹽的,喬薇如今身懷有孕,本就不容易有胃口,巴不得吃些酸辣解膩之物,不過對陸慎而言隻怕就是受罪了。

可憐的孩子,喬薇心道,不由自主摸了摸陸慎的頭,口中道:“今日晚了,等明早我讓他們蒸一籠饅頭,再準備幾樣小菜給殿下佐粥,可好?”

陸慎卻早有預謀的抬頭,狡黠的望著她道:“你可記得答應過孤什麼?”

“什麼?”喬薇一時不解。

陸慎在她日漸飽滿的胸前戳了戳,仿佛要替兒女們提前驗一驗貨,一麵含笑說道:“那回孤去禮親王府上接你,順便留下用飯,不是你親自下庖廚?你倒忘了。”

喬薇腦子裡轟隆一聲,想起陸慎那回吃起大哥大嫂的醋,說她都沒給他做過飯,喬薇也就隨口答應下來,改日讓陸慎嘗嘗她的手藝,自然轉頭就把這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