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中捉鱉(2 / 2)

趙明珠冷眼看著,假意勸止,卻並不伸手攔阻。

這酒看似綿軟,後勁卻大,金菊一口一口地嘗著,很快便醉倒在桌上,雙頰酡紅。趙明珠試著在她頸子上擰了擰,那人已醉成一灘爛泥,動彈不得。趙明珠這才放心大膽地動手。

她吃力的將金菊搬到屏風後的床帳中,兩人對調了衣裳,想了想,連頭上耳後的裝飾也一並除下——金菊不過是個丫頭,自然不敢穿金戴銀的。

安置好後,她才輕手輕腳的出來,穿過回廊,一徑去往喬薇臥房中。虧得太子妃也是頭一遭做這種醜事,不敢見人,因此倒先帶著青竹白蘭避了出去,沿途雖有幾個宮裡來的婢女,也和睜眼瞎子一般,趙明珠本就跟金菊身量相仿,就連容貌其實也頗有接近之處,美人往往是相似的。

她一路低垂著頭,眾人隻當金菊姑娘出於處女的羞怯,並不上前盤問,免得惹惱了她反而誤事。

趙明珠順利來到太子妃閨房裡,隻覺錦帳香暖,彆有一番惑人之處。裡頭的燈早就熄了,想必是怕太子發現貨不對板使得場麵難堪——事成之後就無妨了。

先前被蠻人擄去洞府時,趙明珠亦時時處在黑暗裡,並不害怕。她摸索著掀開帳鉤,隻覺被褥內麵硬邦邦的,仿佛有人躺在裡頭,想必是個男人。

也許太子殿下已經來了?趙明珠想起今日有幾個成都府的官吏過來造訪,聽說太子殿下的酒量也不算太好,難不成喝醉了、太子妃就先把人抬進來了?

酒醉之下當然更易成事,這可真是天助她也。趙明珠隻覺心口怦怦直跳,試探著勾住男人腰帶,將一隻手伸到他褻衣內側。

然而觸手卻是一片空茫,與她想象中大相徑庭,這不對吧,難道太子殿下竟是天閹?不,不可能,那太子妃是怎麼懷上身孕的?

也許太子隻是那物羞澀了些而已,弄一弄就好了……趙明珠輕輕咬著嘴唇,再度伸手下去,正要使儘渾身解數,那人已笑嘻嘻的坐直身體,“趙姑娘怎的如此潑辣有為,連雜家這樣的閹人都不放過?”

那聲音又尖又細,果然不似常人口吻。趙明珠一驚,倏忽間,四座的燈盞接連點燃,皇皇的照亮整間內室。

趙明珠方能看清眼前的男人——這哪算個男人,分明是太子殿下身邊那個發禿齒脫的老太監!

這老太監還緊捏著她的手不放,一臉色迷迷的模樣令人作嘔,“趙姑娘,您怎麼變成啞巴了,不是您主動送上門的麼?”

趙明珠縱有十分急智,此刻腦子裡已成了一團漿糊,隻能撂下狠話,“混賬,你敢輕薄於我,信不信我到太子妃那裡告狀去?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話音未落,一個身量略微豐隆的女子不知何時竟出現在門口,冷冷淡淡說道:“哦,趙姑娘想向本宮告發何人呀?”

趙姑娘隻覺渾身的血液僵冷如冰,她木然轉過頭去,果不其然,正看到喬薇那張皎若滿月的俏臉,臉上的神情卻是輕藐的、冷冽的,給人凜凜寒意。

趙明珠並不傻,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局,可悲的是她急於求成,居然陷入敵人的圈套中——她中計了。

雖然敵我懸殊,趙明珠並不認為無路可走。她迅速地滾到地上,垂下哀淒麵容,囁喏道:“太子妃恕罪,奴婢不是存心的,是金菊她不願侍寢,百般向奴婢央求,婢子才……”

話還未完,她忽然瞥見喬薇身側那傻乎乎的俏丫頭,臉上哪有半點醉態,還鄙視的朝她扮了個鬼臉。

趙明珠再也無話可說,原來這傻子竟然沒醉,一切不過是為了令她放下戒心,是誆她的。

究竟誰才是傻子?她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個耳光。

事已至此,她唯有聽天由命,太子妃設下這樣的陰謀來對付她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不外是出於嫉妒,或者看她不順眼。如今自己著了道,便被她抓住了把柄,不過,看在喬太守的麵子上,太子妃未必會將自己立刻處死,多半是打一頓再攆出去。這不重要,太子一行人是不會在蜀地久留的,他們一走,她自然還能回來,到時便可洗淨冤屈重新做人——她有這個把握,像喬太守這樣迂腐的書呆子是最易對付的,隻消三言兩語就能令他回心轉意,要不然,就再設一回上次的陷阱,她隻需靜待時機即可。

趙明珠心內暗暗思量對策,等著喬薇發話將她懲處。

誰知喬薇卻半晌沒做聲,直至趙明珠詫異的抬起頭,才見她一手按著肚子,波瀾不驚的問道:“誰派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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