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大不列顛的騎士王(2 / 2)

她蒼白的指尖抹過那道血絲,發出的魔力很快將肌膚恢複了光滑如初。

“作為母親的我可是都在看著你哦?你很喜歡那個白發的國王吧?讓我來猜猜看,是不是因為亞瑟愛著他、卻又無法得到他,所以你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證明自己可以贏過亞瑟?你是不是臆想過?當你抱著那個白發的國王,在亞瑟的麵前親吻時,我的‘弟弟’一定會露出相當‘美妙’的表情吧,哈哈哈哈哈哈!”

惡劣的魔女發出了清脆的笑聲,讓莫德雷德咬緊牙關,握著武器的手背上迸出了憤怒的青筋:“你這惡毒的女人——彆把我和你混為一談!”

摩根露出了故作吃驚的表情:“哎呀,難道我說錯了?莫非你真的愛上了那個愛爾蘭的國王?哈哈哈哈哈——莫德雷德!你是在逗我發笑嗎?你是我的孩子,全身流淌著我惡毒的血液,怎麼可能知道去愛一個人!那不過是你想要戰勝亞瑟王的貪欲、是你想要證明自己足夠比他強的自尊心罷了!”

莫德雷德的喉頭滾動著,他低下了頭,那頭璀璨的金發蓋過他的眼睛,陰影籠罩住了他英俊的麵龐,但是與此同時是魔力彙聚在長劍時揚起的寒風:“滾出去——彆讓我說第二遍!”

摩根的手臂和臉頰都被莫德雷德發出的魔力所割傷,但是這點小傷對於魔女的她而言不過是頃刻間就能恢複的小傷。

她見已經刺激夠了,便聳了聳肩,搖曳著腰肢一如出現般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隻留下了語氣驟然冷漠的告誡:“不管你是想證明自己比亞瑟更強、更完美,還是想要滿足自己的自尊心,去得到他得不到的人;又或者你是真的愛上了那個名為希爾格納的國王,你都必須得贏下這一場戰爭。”

莫德雷德仿佛僵硬的石像般看著摩根消失的地方,因為過度用力咬緊的牙根感受到了酸疼的苦澀:“這一點,我比你要清楚多了,‘母親’。”

這是一場充滿了血腥與悲傷的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倒下的士兵幾乎都堆滿了這個小小的卡姆蘭山丘。

刀、槍、劍貫穿人類**的戳刺聲不絕於耳,而最激烈的戰鬥,發生在騎士王與他曾經的圓桌騎士之間。

“亞瑟!!!”莫德雷德揮舞著自己的長劍,他看向那張自己爛熟於心的臉龐,內心的激動、憎恨、悲傷、痛苦一股腦地化為了他的力量,向著呼吸紊亂、麵色蒼白的騎士王劈去!

然而騎士王依然是騎士王,即便他受到了極重的傷害,但是亞瑟依然憑借著毅力和意誌避開了莫德雷德著雷霆萬鈞的一擊,從他的右側擦過,將誓約勝利之劍貫穿了莫德雷德的盔甲,把他的小腹直接貫穿。

一口鮮血從莫德雷德喉嚨裡直接噴出,他後退了幾步,試圖捂住自己血流如泉的傷口,但是源源不斷溢出的鮮血很快帶走了他的體溫,同時也帶走了他的生命力。

“亞瑟……”莫德雷德的眼神渙散,他雙膝跪倒在地,不甘心地抬頭看向在如血的夕陽中站立著的騎士王,那些想要出口的質問、那些不甘、那些想要反駁亞瑟說自己不適合當王的話語,和他的生命一起煙消雲散了。

亞瑟解決掉了莫德雷德,但是在阿瓦隆的劍鞘‘遙遠的理想鄉’被摩根使出計謀盜走下落不明的現在,他無法將這樣嚴重的致命傷痊愈。

亞瑟再也支撐不住,將要向前倒去,但是他忠誠的騎士接住了他。

金發的騎士王吃力地抬起被汙血迷住了的眼睛,看到了貝狄威爾的麵龐。

那雙淺色的雙眼裡充滿了悲傷和淚水,貝狄威爾將亞瑟扶起,帶著他遠離了這片充滿了屍體與怨氣的血之戰場。

“王!請您再堅持一下!隻要到了湖邊,就可以讓湖中仙女們將您的傷口愈合!大不列顛還需要您,圓桌騎士還需要您的領導……還有、還有,希爾格納陛下,王啊,如果您逝去了,他一定會十分難過的!所以……所以,還請您堅持一下……!”

貝狄威爾駕著馬匹於森林中飛馳著,他不斷地呼喚著亞瑟,試圖讓亞瑟從呼喚著他歸於黑暗的睡意中保持著清醒。

但是亞瑟內心卻十分地清楚,這就是他的結局了,到最後,他也沒能戰勝必定的命運。

他的眼睛已經看不清了,身體因為失血過多格外的沉重。

貝狄威爾儘管十分心焦,但是顛簸的馬背使得亞瑟的傷口再一次開裂,血液不斷地湧了出來——他已經不能夠再前進了。

再這樣前進的話,亞瑟還沒有抵達湖邊,就會因為失血過多和傷口開裂,在疼痛中死去。

貝狄威爾將亞瑟放下了下來,他哽咽著聲音呼喚著自己的王,希冀著奇跡能夠再一次出現。

亞瑟露出了一個苦笑,他當然很不甘心,但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再堅持下去了,命運似乎真的不可抗拒。

他身體內微弱的魔力還在不斷地修補著傷口,但杯水車薪。

再這樣下去,他大概會在不斷撕裂又修複的痛楚之中活活痛死。

死亡的結局已經無法避免,亞瑟疲憊至極,又痛苦至極,此刻他隻想在安寧的沉睡中死去。

“貝狄威爾……你去,把我的劍,扔到你遇到的第一個湖泊之中……”亞瑟的聲音很輕、很低,但依然被時刻關注著主君的貝狄威爾清晰地捕捉到了。

“但是,王啊!這樣的話,您就真的會……!”貝狄威爾的淚水不斷地從眼底湧出,他試圖讓亞瑟回心轉意,但是他本人也很清楚,這便是騎士王的結局,但並不是亞瑟的終末。

他的主君會在遠離人世紛爭的阿瓦隆‘遙遠的理想之鄉’裡安詳地生活著,和那些妖精、精靈和神明們一起。

“我知道了……如果這是您的願望。”拭去了淚水之後,貝狄威爾拾起了亞瑟的誓約勝利之劍,他騎上了馬匹,向著最近的湖泊前進著。

亞瑟的眼前已經出現了斑斕的色塊,或許是臨死前的幻覺吧。

“真是……不甘心啊……”亞瑟的眼睛已經失去了視覺,他能夠感覺到清爽的風吹在自己的臉上,悅耳的鳥鳴聲在耳畔回響,但是他已經要遠離這個人世,留下千瘡百孔的國家,留下自己到了最後也沒能告白的心上人,孤獨地死去。

好不甘心啊——

就在某個高維度意識要向瀕臨死亡的騎士王發出一個名為英靈和聖杯戰爭的邀請時,意料之外的棋子打斷了這個注定的進程。

芬利收到了亞瑟王重傷的情報,一路追著馬匹的痕跡來到了這片森林。

他一眼就看到了奄奄一息、毫無反應的亞瑟王,在那一刻他的腦海裡被恐懼和害怕所充斥著——

如果希爾格納知道了自己重要的友人竟然要死去了,那麼負責大不列顛這塊區域的芬利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如果隻是簡單的死亡那還好,但是一想到自己恐怕會永遠失去主君的信任,再也無法回到拉格洛奇塔時,芬利便害怕得手都要顫抖起來了。

“不行,我不能讓亞瑟王死在這裡!”

芬利從隨身攜帶的包裹之中拿出了被自己仔細保管著的囊袋,在那層層的布料保護之下,袒露出來的是一根輕軟的黑色鴉羽。

這本是希爾格納賜給芬利作為護身符的貴重物品,不到關鍵的時候不可使用,但芬利也知道,現在不是心疼的時候,他必須得救下亞瑟王才行!

或許是因為遠離了愛爾蘭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亞瑟王此刻還沒有完全死亡,依然是活人,使得死亡女神莫瑞甘的羽毛並沒有如同芬利所想的那樣,瞬間便將亞瑟王治療好。

雖然傷口已經停止了流血,亞瑟王的眉眼也不再充滿著痛苦,但芬利看得出來,單憑著羽毛的力量是無法讓亞瑟王痊愈的。

“來不及猶豫了,現在馬上將亞瑟王帶回拉格洛奇塔治療!”

大不列顛的醫療技術完全比不上已經有了係統治療方法的拉格洛奇塔,而於公於私,芬利都覺得把亞瑟王帶回去才是更好的選擇。

希爾格納忠誠的近侍將命令發放下去,跟在芬利身後的士兵們將亞瑟王動作利落且小心翼翼地帶走,停留在港口的船隻也在收到訊息後馬上準備著出航。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中,當貝狄威爾因為不忍心讓王徹底離開人世,帶著沒能歸還湖泊的聖劍返回到森林時,留給他的隻有空蕩蕩的風聲。

為了救治亞瑟王,芬利毫不猶豫地啟動了可以瞬間把一名魔術師抽乾的盧恩符文,將所有的魔力都集中在加速航行之中。

所幸那些前來大不列顛的士兵們有不少在學校中也學過魔法,使得漫長的旅途縮短了一大半。

而接收到芬利訊息的醫生和德魯伊們早已等待在港口,把所需的藥品和工具都已備好,隻等著亞瑟王一到岸,便馬上開始手術。

希爾格納站在點燃著明亮燭火的房間外,聽著裡麵有條不紊傳出的聲音:“傷到了內臟,把已經**的部分切除掉。”

“這裡,用交叉蜈蚣的手法縫合好。”

“這邊的臟器湧出了汙血!快用魔法把汙血給弄出來,不然我沒有辦法進行切除!”

“糟糕了,他的心跳又下降了!快點準備給他做心臟按壓,幫助心臟起搏!”

漫長的一夜過去了,在莫瑞甘羽毛魔力的庇佑,還有希爾格納在得到了愛爾蘭後大力推行的教育所教導出的醫生精湛的技藝幫助下,亞瑟的心跳趨於平穩,蒼白的麵龐也重新泛上了血色。

——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特殊靈魂,把注定的命運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