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天授的英雄(2 / 2)

這原本會使得一個家庭掀起軒然大波,產生巨大矛盾的危機就這麼消弭於無形。

馬嘶在知道自己並非希爾格納的親生孩子後猶豫著自己到底該如何喊希爾格納,喊他希爾吧,又未免太過無禮,繼續喊父親吧,但他實際上又並非希爾格納的親生孩子。

見馬嘶這麼糾結,希爾格納便幫他拍定了稱呼,讓他繼續喊自己為父親,直到他成年。

而迦爾納則是希爾格納帶著馬嘶四處遊曆刷名聲時,認識的車夫之子。

這裡的神明活躍程度在希臘與埃及之間,雖然不會如同希臘那般動輒冒出來搞點事,但同樣也會降下他們的分靈在這片土地上行走著,觀測著大地上的人類是否依然尊敬崇拜的神明,是否順從著他們定下的正法。

光是希爾格納遊曆過的那些國家,就已經聽說了有不少人是他們的分靈轉世了。

如果不是因為希爾格納的身體因為規則被壓製虛弱了不少,他恐怕早就去找這些分靈,把他們拉入自己的神域研究個痛快了。

所以當他見到輕鬆解決掉在這個偏僻山林裡四處食人、帶來恐慌與害怕的野豬怪的迦爾納時,其實第一反應就是研究材料送上門了。

而希爾格納很快便發現了迦爾納並不是那些分靈。

因為定下了種姓這一統治規則的神明,是絕對不可能自降身份,讓自己的分靈成為低賤的首陀羅——成為普通百姓的吠舍都不可能,最少是個婆羅門或者刹帝利。

雖然迦爾納很強,天生帶著神力,但他畢竟也還隻是個孩子——並且還是個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過於纖弱的孩子。

和被希爾格納用魚肉和牛奶喂養得人高馬大、結結實實,幾乎比迦爾納高了一個頭的馬嘶完全不同。

希爾格納把在山林裡肆虐著的剩下的野豬怪連窩端了,三言兩語讓迦爾納放下了戒心,讓他帶著自己與馬嘶去往了迦爾納的住處。

或許那並不該說成是住處,因為那不過是用幾根粗壯的木柱和幾堆簡陋的茅草所搭建而成的陋棚而已,暴風雨一來恐怕就能夠將它刮倒。

如迦爾納這樣具有天生神性的孩子,怎麼會住在這樣的地方呢?

即便是沒有特意用華美的布料打扮自己、隻穿著最簡便服飾的希爾格納,和總是到處亂跑玩鬨、把自己弄得一團臟,乾脆就不穿上衣、隻穿著下半身褲子的馬嘶,看上去都要比迦爾納的父母親乾淨體麵得多了。

窮苦和勞作的痕跡遍布在這兩名麵露誠惶誠恐和戰戰兢兢的夫妻臉上,馬車夫搓了搓手,臉上的表情複雜地問道:“莫非……您就是迦爾納的父親嗎?您一定是來尋找迦爾納的對吧?這孩子天生就不凡,請求您把他帶回去吧,他不該說低賤的首陀羅,他該擁有更好的未來!”

也不能夠怪馬車夫有這個疑問,迦爾納和希爾格納同樣都是白發,而迦爾納的眼睛迎著光看去,和希爾格納湛藍的瞳色極為相似,再加上同樣冷靜鎮定的神情、纖細修長的身型,站在一起還頗有些神似——至少比起馬車夫,希爾格納更像是迦爾納的親生父親。

不僅僅是車夫,就連馬嘶也狐疑起來,莫非迦爾納的確是希爾格納的親生孩子,不然的話為什麼希爾格納一見到迦爾納就問他的情況,還要去迦爾納的家裡做客。

被這麼一說希爾格納這才恍然發現,自己和迦爾納好像的確有很多相似之處。

但他也沒有辦法對目含希冀的車夫夫婦訴說真話:我不是迦爾納的父親,我隻是好奇他身上這麼濃鬱的神性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他又為什麼居然隻是個首陀羅而已。

在看到馬車夫後,就算是希爾格納被世界規則壓製到近乎於無用的千裡眼,大概也推斷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就算是有時不通人情世故的希爾格納也知道,這話說出來完全是在傷人。

“我並非這孩子的父親。”斟酌再三後,希爾格納說道。

迦爾納的神情並沒有變化,仿佛並不在乎希爾格納到底是不是忽然良心大發找上門來的親生父親,聽到了希爾格納的否認也沒有露出半點失落和悲傷。

這個孩子日後必定會有大作為。

希爾格納光是這麼看著迦爾納,便做出了這個判斷。

“但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可以成為迦爾納的老師,將他視為自己的親子。他可以從我這裡學到任何他想要學的知識與武藝。”

在聽到希爾格納否認自己是迦爾納父親的馬車夫原本露出了十分失落又悲傷的表情,甚至還偷偷地扭過頭抹了把眼角,仿佛他才是那個被人拋棄在河中,被首陀羅收養的孩子般。

但是在聽到了希爾格納後續說出的話語時,馬車夫頓時亮起了眼睛,布滿皺紋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真情實感的笑容:“這孩子太過不凡,我們生怕自己會耽誤他,正發愁該怎麼辦呢——如果您願意教導他,這當然是天大的好事!”

希爾格納將迦爾納從馬車夫的家中帶走時,迦爾納安靜地牽著他的手,雖然馬嘶一個勁地盯著這個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孩子,那視線幾乎都要將迦爾納的後背給盯出兩個洞了,他也不為所動,仿佛臉龐凍結了冰雪般沉靜。

希爾格納有些頭疼,迦爾納和馬嘶不一樣,或許是剛剛被父親交給才見麵沒有多久的男人,他安靜得有些過頭了,這讓希爾格納都無法分辨他此刻到底是願意和自己走,還是單純地因為這是養父對他的期待。

在沉吟一番後,希爾格納停下了腳步,低頭對迦爾納道:“我們今日就在這附近住下吧。”

希爾格納選擇落腳的地方距離馬車夫們居住的河岸邊並不遠,迦爾納隻需要走一段距離就可以回到自己的養父母的住處。

希爾格納是個從不會委屈自己的人,雖然屬於神明的力量被壓製得能夠用處的部分所剩無幾,不過通過解析神格,他倒是發現了另一種用法。

隻需要通過媒介,比如咒語或者憑依物,就可以用了另一種形式將神域的部分入侵到現實中。

他也正是通過這種方法,在一瞬之間便讓一棟不會和其他的茅草屋格格不入,但實際上卻十分舒適溫暖的屋棟出現在了這個樹林之中。

馬嘶早就已經累得不行,躺在希爾格納的身邊呼呼大睡起來——在看到馬車夫把迦爾納認為是希爾格納的親子後,他作為兒子的警惕心頓時爆發,死活要和希爾格納一個房間睡,不然他就要生氣了。

最後希爾格納無法,隻好讓迦爾納一個人一間房,讓馬嘶睡在了自己的床上。

希爾格納之所以進行睡眠,也隻是為了加快恢複自己被禁錮壓製的實力而已。

這也導致了,在天邊泛出魚肚白時,他看到了從房間走出的迦爾納。

希爾格納恍惚記起這片土地的人們信仰著諸神,並且相信在清晨第一縷陽光落在了河水上時,飲用倒映著陽光的河水,在那河水中洗浴,便可洗去自己累世的罪惡與俗世的因果,獲得救贖。

希爾格納本不想去打擾迦爾納,但他看到了迦爾納臉上的表情時,便知道自己不能夠放著他一個人不管了。

那孩子正在哭,但他仿佛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在哭般,而是沉默地向著倒映著晨光的河水走去,隨後虔誠地跪在了河岸邊,祈禱之後,將冰冷的河水捧起,飲入口中,然後再掬起一捧,澆淋在自己的頭發上。

直到那冰冷的河水將迦爾納的手掌都凍得通紅,蓬鬆翹起的白發也被浸濕貼在腦袋上,迦爾納才停下了動作。

他再次拜伏下去,祈禱完畢後才恍惚地站起身,離開了河岸。

迦爾納下意識地想要往自己養父母的屋棚走去,走了一會才發現自己已經是希爾格納的弟子了,便又打轉。

隻是還沒有走幾步,他的身體搖晃了幾下,腳下一個踉蹌就要往堅硬的地麵上倒去。

這也是當然的,就算迦爾納擁有著一半的神明血統,但他沒有繼承神格,而且因為養父母是首陀羅的緣故,沒能獲得足夠的營養,在這樣一番變故後,他輾轉反側、徹夜未睡,又在寒冷的清晨把沒有煮沸的冰冷的河水喝入肚中,還把自己淋得一身濕。

——理所當然,他發燒了。

迦爾納之所以會發燒,恐怕更多的還是心理因素。

他雙眼沉重得好像有千斤重的巨石在壓著,讓迦爾納無法睜開,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並沒有跌倒到堅硬的土地上,而是落入到了一個帶著淡淡香氣、又十分溫暖的懷抱裡。

迦爾納聽到了一聲歎息在自己的耳邊響起,但因為忽如其來的高熱已經奪走了他大半的思考能力,一浪高過一浪的疲倦向他襲來,既然迦爾納想要努力睜開眼看到底是誰接住了自己,也沒有這個力氣了。

“是我,你不必緊張,安心休息吧。”

迦爾納模糊的視線裡有一雙修長的手將他抱了起來,他看到了落在自己臉頰上的柔順白發,隨後意識到了這人是誰後,強撐著的精神頓時放鬆,整個人滑入了黑甜的夢境裡。

作者有話要說:  乾了這碗恒河水!

小劇場:

馬嘶:做不成父子,那我們可以做情人嗎?

阿周那:不,你不可以

迦爾納:不,你不可以

馬嘶:你們不愧是兄弟啊,還真有默契【無惡意】

阿周那:誰和他是兄弟了!

迦爾納:從血緣關係上來說,我們的確是異母的兄弟。

阿周那:你給我閉嘴!想吃我甘狄拔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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