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施舍的英雄(1 / 2)

() 希爾格納在感受到從諸天投射下來的視線目光之後, 幾乎是立刻就展開了權能。

在這個已經被神明發現的時刻, 浪費力量隱藏自己才是下下策。

希爾格納還沒有天真到以為自己示弱, 這些意識到自己的領土來了異域者的神明們就會心軟。

方才還熱鬨不已猶如花火大會的競技場便寧靜了下來, 隨著希爾格納權能領域將整個摩揭陀籠罩住, 那些還在鼓掌大笑、或者是探頭探腦去看熱鬨的平民們也都仿佛按下了停止鍵般靜止不動了, 就連圍繞著牛尾飛舞著的牤蟲也凝固在了半空中。

流水也好、落花也好、清風也罷, 世界萬物都被固定在了這個時間裡。

隻是一瞬間而已, 希爾格納便將整個摩揭陀納入到了自己的領域內,如果諸天的神明想要來到他的麵前, 想要通過領域與現世之間的壁壘,就得遵守希爾格納所定下的‘規則’,才能被允許進入。

司掌‘創造’的梵天, 司掌毀滅的‘濕婆’, 司掌‘維持’的毗濕奴, 幾乎是心念一動, 便察覺到了此世此地命運之線的淩亂。

——而一手將這本已經安排好的命運線擾亂者, 則是這名隱藏得極好、誰都沒有察覺到異樣的白發異域神明。

當視線彙聚在這個不被諸神所發覺的國度時,希爾格納所做的一切, 就被全知全能的神明徹底知曉了。

讓女子掌權, 壓過男子,把知識散布給首陀羅與達利特, 甚至還讓命運中原本該成為堅戰王的男人垂下頭顱去低聲懇求——最為可惡的是,希爾格納明明沒有做出會動搖民眾信仰的事情,但民眾對於神明們的信仰已經搖搖欲墜, 比起以往減弱了不少。

‘正法難道不該讓我們幸福嗎?我從未幸福快樂過,但般遮麗女王來到了這裡後,我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幸福。’

有民眾這麼質疑著。

‘神明們從未注意到我們這些卑賤之人的乞求與訴苦,既然他從未將憐憫與眷顧賜予我們,又何必去祭拜他?’

這是倒戈得最為激烈的人民內心所浮現出來的真實想法,雖然人數不多,但這其中體現出來的對神明的抗拒與排斥,讓諸神心驚。

假以時日,這個摩揭陀恐怕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無信之國。

最高神們震怒著,不是因為他們分身所庇佑的人類命運被改變,而是因為這異域之神入侵了他們神聖的領域,甚至試圖改變他們所命令人類遵守的正法。

首陀羅怎麼可與刹帝利與婆羅門相提並論?!居然還讓這些卑賤之人染指了寶貴的知識!?

毗濕奴作為堅守正法規則的神明,他其中的一個化身便是持斧羅摩,為了維護婆羅門至上的地位而懲治傲慢的刹帝利,先後二十一次從這片土地上肅清了刹帝利,維護婆羅門的統治地位。

所以他對希爾格納居然讓首陀羅和婆羅門不分主次怒不可遏,甚至命令自己的分靈奎師那去剿滅這個異端之神。

希爾格納看到了頭戴金燦高冠、身穿紫色絹紗的男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便知道這是首戰。

奎師那是跟隨著般度五子帶領的商隊一同來到摩揭陀的,在希爾格納張開領域之前,他便已經在這領域之中了,所以毗濕奴選擇了奎師那作為先鋒軍。

希爾格納笑了笑,將這些年積蓄起來的力量一口氣釋放出來,掙脫開了世界規則對他的束縛。

之前數年被壓製得虛弱的身體,不過是希爾格納為了留在此世,所付出的小小代價罷了。

“隻派出一個,是覺得我很弱嗎?”

希爾格納微笑著詢問道。

他有些好奇,作為毗濕奴分身、冠以牧神之名的的奎師那,他神格的力量味道如何。

打起來的結果當然是很快見了分曉。

即便沒有權能,希爾格納也是一路從無數的血海刀山上走過來的,不管是槍術還是刀法都已經臻至極境,和大部分依靠神威壓製、或者是繁多法寶的神明們不同——在他張開的權能神域裡,唯有真槍實戰才能分出勝負,這或許也是他小小的任性了。

或許是因為吉爾伽美什曾經‘不慢心何以為王’的這個觀念多少也影響到了希爾格納,讓他並未一口氣就分出了勝負。

畢竟希爾格納如果真的認真起來,隻需要一個念頭,就能夠直接奪走奎師那的力量與神格。

諸如‘梵顱’這種可以將敵人扼殺在母體、令其無法出生的因果類法寶,希爾格納隻需要在權域內想象出來,便能過使用,和在外界需要諸多限製才能使出的完全不同。

但他並沒有選擇這麼做,而是用最直接、也是最合他自己心意的方式戰鬥著。

在希臘借助工匠之神的工坊所打造出來的武器十分趁手,希爾格納曾經用它和希臘的至高三主神分靈打得不分上下,甚至還吞噬掉了他們的部分神格,獲得了他們的權能。

雷霆、海洋、以及死亡,雖然不是全部的權能,但這也足夠希爾格納成為不可令人小覷的上位神明了。

手腕上的珠鏈滑落至掌心,金色的閃電跳躍在希爾格納幻化出來的長丨槍上,而槍尖貫穿了奎師那的胸膛,令其無法動彈。

明明希爾格納的武器已經刺中了奎師那的要害,但奎師那卻並未死亡,隻是臉色在力量從被貫穿著的傷口流失下邊的越來越蒼白。

牧神的神格被希爾格納解析著,再過不久就能夠全部掌握了。

至於味道……實際上神格是沒有味道的,但如果真要形容的話,大概是結穗的新麥所散發出來的清香與淡甜吧。

“您在這片土地到底想要做什麼?”奎師那雖然是毗濕奴的分靈,但也擁有著自己的意識與思考。

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逃脫後,奎師那選擇了向眼前的敵人發起了疑問。

“沒有了正法與神明的引導與庇佑,人類隻會走向滅亡——您難道想要毀滅人類嗎?”

奎師那是認真地這麼認為的。

人類脆弱而渺小,需要強大而滿懷著憐憫的神明指引著,失去了指引的他們就像是失去了照明的燈塔,絕望在黑暗的大海中航行的船隻,最終隻能夠被凶惡的大海徹底吞沒。

如果奎師那認識數千年後某個人理存續組織的a組成員,大概會和他們很有共同語言吧。

“不要小看人類啊。”希爾格納說道。

他已經將奎師那的神格解析得差不多了,也算準了奎師那此刻無法再發起攻擊,那從很久以前就想要對著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們訴說的話語,終於說出了口。

“人類固然一開始很脆弱又渺小,但他們不是沒有了神明就無法生存的廢物。不要把他們看做是手掌上的玩偶,或者是精心捏造出來的陶器。”

希爾格納抽出了自己的武器,看著奎師那在胸前泅染開血色緩慢地坐在了地上。

“你也是神明,為何要如此地在意人類、甚至對本該身為同胞的我們動手?”

奎師那又問道。

在希臘,三主神和其他的神明們之所以沒有對希爾格納多加警惕,那麼容易被希爾格納得手,是他們的思維陷入了誤區。

畢竟又有哪個神明能夠想到,有‘同胞’竟然會為了那些繁衍得又快又密、不管死多少總會重新遍布大地的人類,將刀鋒對準了自己?

也怪不得他們在意識到希爾格納斬斷了根基,令奧林匹斯山載著神明們和人間分離時,會那麼憤怒又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