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還顧得上休息,瞪向案前堆得有小山高的紙張。
這哪裡是等待書寫的白紙?
分明是恐怖的惡魔,地獄的使者!
等胡亥苦哈哈的補完作業,時間也來到他的生辰當日。
日出,胡亥早早起身。
他打著哈欠更衣洗漱的時候還在反省:“明明是我的生辰,不得過得更加舒服,更加自在嗎?為什麼要今日陪著阿父去周家屯呢?”
“是誰?是誰想出這麼傻的主意?”
“哎嘿,原來是我自己啊。”
胡亥自問自答,很想給自己邦邦兩拳。
() 不過想想痛在自己身,他還是含恨放下這樣的想法,打起精神往章台宮趕去。
期盼今日已久的又豈止扶蘇等人。
待胡亥到時,章台宮內已聚集了數位公子、公主和一些朝臣將士。
看到胡亥進來,通武侯王賁上前一步。
他朗笑一聲:“胡亥公子,小臣等今日等得好苦啊。”
眾人齊齊輕笑不止。
公子高順帶還向諸位朝臣抱怨:“剛從秋日狩獵歸來時,我們還想要去周家屯瞧瞧,沒想到胡亥攔住咱們,怎麼說都不讓我們去瞧瞧。”
通武侯王賁:“那我可更期待了。”
胡亥對於周家屯還是信心滿滿,至於李家屯聽紀昀說進展也相當不錯。他樂嗬嗬地點點頭,給予張耳和陳餘百分百的信任:“放心吧!保準你們看得目瞪口呆!”
不過一小小田莊,能改成什麼模樣?
聽到胡亥的誇口,廷尉李斯都忍不住側目,同樣疑惑的還有隻聽聞那邊事而未曾見過的公子將閭,以及曾被嚇得下不了馬車的公子巍幾l人。
隻是沒等他們開口詢問,始皇帝嬴政抬步而入。
他掃了眼殿內諸人,沒有一句廢話:“都到齊了?那就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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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出了鹹陽城。
比起上次的田獵,這次的出行要低調許多。不過架不住車子上坐著始皇帝、公子和公主,還有一乾朝臣將士,周遭負責守護的衛士數量不減,引得不少路人停下腳步,紛紛側目。
路邊酒肆之中,一名俊秀男子壓低鬥笠。
待馬車遠離以後他才走出酒肆,遙遙朝著前方看去:“…………莫非是秦王出行?可這是要去哪裡?”
路過的胖婦人恰好聽到男子的困惑聲。
她警惕地掃了一眼,卻見對方模樣俊朗,身姿挺拔。胖婦人眼前一亮,順口搭話道:“小郎君說錯了,那不是陛下出行啦!這些天少了點,前段時間天天有護衛車馬往城外走,今兒個也就人多了點。”
俊秀男子詫異道:“姐姐知道?”
胖夫人瞬間笑得合不攏嘴:“什麼姐姐?你的嘴巴可真甜!這不天天看到的嘛,也不能說知道。”
俊秀男子眯了眯眼:“那你知道是去……”
胖婦人搖了搖頭:“那邊出去村莊大約有幾l十個……這誰弄得清是去哪裡啊?再說你問去哪裡做什麼……哎?人呢?”
胖婦人抬起頭,卻是微微一愣。
剛剛站在眼前的那名俊秀男子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左顧右盼片刻,忽然醒過神來。
自己莫不是碰上通緝犯……了吧?
胖婦人越想越是後怕,她不敢久留,拎著東西小跑回家。
與此同時,馬車也抵達周家屯外。
胡亥示意紀信在村口處停下,而後跳下馬車:“阿父,阿父,從這裡開始我們走進去。”
始皇帝嬴政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他抬步走下轀輬車,緊隨其後的是公子公主,官宦將士。
剛剛走下馬車的廷尉李斯驚咦一聲。
他用力踩了踩腳下的地麵,隨即撫掌笑道:“沒想到鹹陽城周遭的農莊道路居然也建設得如此好——”
話還未說完,李斯身後傳來陣陣驚呼。
公子巍的眼睛睜得溜圓:“我們沒來錯地方吧?這裡,這裡是上回來的那個周家屯?怎麼會,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哇——空氣裡也沒臭味~!”
“道路邊緣也乾乾淨淨的,灰塵都沒有~”
公子巍、公主芳華和樓稚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官宦將士側目之餘,公子將閭也忍不住好奇。他看了看四周,揪住公子巍道:“有這麼誇張嗎?我瞧著也就……挺普通的?”
公子巍連連搖頭:“差多了!對不對?”
芳華公主連連點頭:“上回路邊都是糞便和泥水,我們連下車都不敢……還有,還有……”
芳華公主抬起頭,遙遙看向前方那些白牆青瓦的民居。她輕輕抽了口氣:“上回來的時候,那些房子也是破破爛爛的,都是些稻草房又或是夯土房!連像樣點的房子都沒有……”
官宦將士齊齊看向不遠處的民居,齊齊愣神。
廷尉李斯沉默一瞬,忍不住接話道:“原來如此……我剛剛下車的時候還感歎這裡建設之好,彆處的村落可沒這等模樣。”
左丞相隗狀點了點頭:“廷尉說的是……”
他環顧四周,仔細打量著地麵和兩側溝渠:“這裡倒是整理得相當乾淨……不亞於鹹陽城。”
“豈止啊——!”
“鹹陽城也隻有最中心那塊才乾乾淨淨的。”
很快有官員反駁道。
隗狀啞然失笑:“是我說錯了,應當是與鹹陽內城相似。”
鹹陽城人口稠密。
內城大多是官宦將士乃至士大夫以上官爵居住之所,而外城則聚集著不更乃至普通黔首。
居住身份不同,內外城的治安乃至建設都差彆巨大。內城大多數是三進四進乃至更大的院落,而越往外房屋越小,在鹹陽城的最外側夯土房數量也不在少數。
很快便有熟悉鹹陽城情況的官員道:“特彆是後來擴建的那片黔首居住的地方,簡直是泥途坎陷,車馬不通,最狹窄處隻有一人擠著才能過去!”
“上回火災,人都無法跑出來。”
“還有上回暴雨,裡麵惡臭難當,險些引發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