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劉季身邊朋友的能力，勉勉強強同意始皇帝的看法——劉季，他有那麼一點點人格魅力。
當然，比始皇大大差遠了！
劉季沒忍住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尖，又走回到扶蘇和胡亥跟前：“兩位公子是要查看工地進程？”
胡亥打起精神：“是，也不是。”
他輕聲詢問道：
“役夫目前住在哪裡？”
“幾人住在一間？可有吵鬨爭執鬥毆的？”
“如今天氣漸冷，恐有雨雪，不知役夫們的炭火是否充足？還有切記晚間用炭火以後住處不能密封，以免出事。”
“被褥是否保暖？冬衣有沒準備？”
“一日兩餐可曾管飽？菜色如何？用水方便嗎？”
胡亥劈裡啪啦，丟出一堆問題。
劉季都有點暈頭轉向，定了定神道：“公子這邊請——小臣一邊走，一邊回複您的問題。”
胡亥擺擺手：“不用不用——就你。”
被點到名的役夫樂得合不攏嘴：“回稟公子，咱們日子好得很！”
“炭火管夠，晚上還能燒水取暖。”
“麂皮褥子都是新做的，我恨不得搬回家裡去呢！”
“吃得更是好！”
“朝食我能吃兩個拳頭大的饅頭！饅頭可太香了！再配上點豆醬，那味道絕了！”
“對對對！”
“自打來到這裡，我都比以前胖了不少，家裡人都奇怪呢！”
百姓忍不住插話道。
所有人的臉上沒有疲倦，反而有著向往。更有百姓巴巴地看著胡亥：“公子，等這裡活計結束了，我們能不能繼續乾啊？”
這話一出，不少百姓連連點頭。
倒是役夫們的表情微變，瞬間緊張不少——最近來做活計的百姓是越來越多，甚至有不少工作還得靠手速搶！
說出去都得笑死人。
要不是他們做慣活計速度快，恐怕自家的活計被百姓們給搶完了。
現在……他們還想搶自家未來的生意？
役夫們的眼神漸漸不妙，剛剛還和樂融融的氣氛瞬間變得凝滯起來。
胡亥點點頭：“當然可以。”
沒等百姓們接話，他又樂嗬嗬地補充道：“整個鹹陽城都要修繕，我這裡缺人得很，不過——”
“等魚市修好，你們不要鋪子啦？”
“…………對哦。”剛開始開口的百姓愣了愣神，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惹來一片笑聲。
胡亥又補充道：“等這裡造完，這裡收的就是全日的役夫，乾不了魚市的活計。你們真要是有心留下來做的，也可以去劉季那報個名，回頭咱們好好瞧瞧。”
緊接著他又看向一幫役夫：“最近工程速度進展也挺快的，你們得勞逸結合啊？我瞧著明日放一天假，大家去外麵走走逛逛，好好休息會，後天再重新乾活！”
“啊？還有休息？”
“咱們這可才剛剛開始，往後還有幾百個裡要修建呢。”胡亥搖了搖頭，看向相對比較安靜的役夫們。
役夫們訕訕然一笑。
尷尬過後，他們對百姓們最後一絲敵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安撫完百姓和役夫，胡亥和扶蘇又去食堂轉了一圈。說是食堂，其實是個搭在役夫住處外頭的窩棚，近二十名膳夫正在裡
麵忙忙碌碌，一排排爐灶上擺著一鍋又一鍋的饅頭——胡亥眨眨眼，忽然發現如今用的還是青銅蒸鍋為主，竟是並沒有竹蒸籠的存在。
胡亥招招手，招來兩名匠人。
用竹條編織幾隻大小尺寸適合鍋子的竹籃子？對於做慣竹製品的匠人來說胡亥的要求隻是小意思。不過半個時辰都不到的功夫，他們便按著胡亥的要求做出竹蒸籠，甚至也能嚴絲合縫疊高高。
等清洗乾淨，胡亥就讓人將竹蒸籠擱上鍋子。
膳夫們膽戰心驚地將包子饅頭擱在裡頭，又是緊張又是好奇地看著蒸籠。
這玩意真能蒸熟饅頭？
隨著一刻鐘過去，胡亥使人掀開最頂上的蓋子。
隨著一股氤氳熱氣撲麵而來，濃鬱的小麥香氣充斥著整個窩棚。看著蒸籠裡雪白蓬鬆的白麵饅頭，膳夫的驚呼聲此起彼伏：“成了！成了！”
“不愧是胡亥公子！”
“好厲害——這竹子做的蒸籠真能蒸饅頭！”
“下麵的也熟了！”
“我的老天爺！這下子一鍋能蒸多少饅頭？”
膳夫們又驚又喜，樂得合不攏嘴。
胡亥剛好肚子有點餓了，就順手拿了個包子嘗了嘗——包子是菘菜豆腐餡的，裡麵還加了豆醬，吃起來鹹香鹹香的味道不錯。
他點了點頭：“做得挺好，繼續努力。”
緊接著胡亥環顧四周：“除去饅頭包子以外，菜色有什麼？”
膳夫指著旁邊的鍋子，難掩得意：“回稟公子，今日的菜色是韭菜炒雞蛋、豬油渣炒菘菜、韭菜豬血湯還有拌豬下水，那邊是魚市剛剛送來的鮮魚，打算熬一鍋子雜魚湯，足足有五個菜呢！”
放全天下，能給役夫做上五個菜的能有啥地方？更何況他做的還是炒菜！
自打鹹陽宮裡出了炒字，這項新技術就以飛速席卷整個鹹陽城。上至朝臣列候，下至不更上造，凡是稍有點條件的百姓都迫不及待地試上一試，膳夫作為官聘之員自然也新手拿捏。
更何況炒製的菜色的確受歡迎。
要不是銅鍋的價格昂貴，恐怕那些魚市百姓也想在家裡備上一口了。
膳夫一邊打開鍋子給胡亥看，一邊笑道：“要小的說彆說是給一份工錢，要咱們這膳食傳出去……就不知道多少人鑽尖了腦袋要到工地上做工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