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公子?”
“胡亥公子來了?”
周遭百姓耳目靈光。
他們左右查看,直到看到紀昀才長歎了口氣:“原來是胡亥公子身邊的衛率。”
“嗐……原來是紀衛率。”
“衛率不是公子親衛嗎?說不定胡亥公子就在車上呢……”
“胡亥公子的衛率不同啦。”
“說到底還不是你們嚇的……鬨得胡亥公子現在都不敢出宮了!”
“胡說八道,剛第一個扭頭的就是你!”
“對啊對啊!再說混蛋的是那幫子餘孽啦!”
趁著百姓們吵鬨,蕭何忙朝著呂娥姁招招手:“呂娘,快上車來。”
呂娥姁眼角餘光掃向晃動的車簾。
她沒有猶豫,伸手攀住車轅縱身一躍。
等呂娥姁坐穩,車夫迅速駛離。
幾乎同時,王陵派遣的隸臣也抵達現場,他在攢動的人群中尋了三五圈,也沒能找到呂娥姁的蹤跡。
跟丟了?跟丟了!
隸臣急得滿腦門汗水,連忙往回跑去。
呂娥姁頭腦發熱,坐上車又有些後悔。
馬車上除去胡亥公子、紀衛率外,剩下的便是蕭何和曹參。
兩者都是劉季的朋友,這輛車恐怕是……
呂娥姁目光閃動,禁不住往胡亥公子那看去。
而後她微微一愣。
胡亥正好奇地看著她——呂娘?呂娘!
眼前的人莫非是呂雉?
胡亥瞬間激動起來,抬眸細細打量呂娘。
呂娘容貌清麗,眼眶周遭帶著淡淡的紅暈——疑似剛剛哭過?她身著一身素色麻布衣裳,頭發盤了個低發髻,裝飾僅僅是支木質發簪,看得出呂娘日子過得稍有些窘迫。
要是胡亥是二十來歲,又或是十七八歲郎君的話,再用這熱情滿滿的目光注視呂娘的話,恐怕會被呂娘連著其餘人當做登徒子。
幸虧胡亥頂著十歲少年的外殼。
呂娘心下疑惑,衝著胡亥點了點頭:“謝公子讓民女上車。”
胡亥驚了一驚,下意識挪開視線:“沒……嗯?”
他這一避開,登時注意到呂娥姁手上的包袱。胡亥眉梢微挑,整了整思緒道:“你……姓呂?和蕭何曹參認識?那你怎麼會在鹹陽城的?是來投奔親友的嗎?”
呂娥姁麵上閃過一縷異色。
她脊背挺直,不卑不亢道:“回稟公子,民女呂雉,字娥姁,乃是蕭郎和曹郎的同鄉,因故到鹹陽城一遊,如今打算要回沛縣去。”
胡亥先是狂喜——她真的是呂雉!
而後胡亥微微一愣:“…………?回,回沛縣?”
剛剛入碗裡的呂雉居然還想跑!?
在撬牆角之路上走得順風順水的胡亥大驚失色,圓圓的臉蛋上滿是震驚。不等他開口詢問理由,蕭何先忍不住道:“呂娘
何出此言?”
曹參也是點了點頭:“你和劉郎不是定下婚約?怎麼突然說要回到沛縣?許是劉郎又做了什麼事惹你生氣了?我和蕭兄一同過去,壓著他讓他給你賠不是!”
呂雉還沒和劉季成婚?
且不說蕭何和曹參是如何擔憂,坐在旁邊的胡亥險些笑出聲來。
劉季啊劉季,這可怪不得我哦?
我拆散你們這對怨偶,也是做一件天大的好事!回頭我定然遣人將戚姬尋來,也讓劉季你能得到真愛!
胡亥強忍著激動,努力繃著小臉。
見呂雉麵帶不悅,將蕭何和曹參問話當做耳邊風,他溫聲詢問道:“呂娘可是受了什麼委屈?若是有委屈的話就說出來,我定然會為你主持公道。”
這下,倒是蕭何和曹參擔憂了。
兩人相視一眼,心裡瘋狂轉著劉季有可能做出來的事。
emmmm……數量太多,說不清呢:)
呂雉怔愣一瞬,苦笑出聲:“委屈?您是指劉季帶著銀錢到鹹陽城,卻從未寄回去一分,連安置他庶出子的錢都是我出的?”
“又或是到鹹陽城以後,他對我避而不見?”
“幾番提起婚事,他又說還得與家人大父商量……我住在那邊算是什麼?”
“還是說帶著王陵和盧綰徹夜不歸?”
“欠下酒錢又讓人來找我要錢?還是要我幫忙照顧他的朋友?又或是我剛剛將屋子清掃乾淨,他就進來吐了一地……”
紀昀雙目圓睜:“…………”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蕭何曹參,眼睛裡滿是受騙的痛心。
蕭何曹參坐立不安,腦門上全是冷汗。
要說剛才打算勸分是出於曆史之故,那現在胡亥是充滿真心,希望呂娥姁趕緊和劉季那廝分手:)
這特麼是人嗎?就一純純人渣(大聲)!
至於曾對劉季滿是濾鏡的紀昀已是恍恍惚惚,雙目發直。
胡亥痛心地看向呂雉:“呂娘,蕭何和曹參說得都是真的?要是真的話……我看你還是彆和他過了。世人都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卻覺得能吃苦的人有苦吃。”
能吃苦的人……有苦吃?
呂雉怔愣一瞬,露出上車後的第一個笑容。
她坐直身體,雙目直直看著胡亥:“公子也覺得是吧?”
蕭何和曹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