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嗇夫沒看出胡亥尷尬,繼續誇讚：“瞧瞧這獨具一格的線條，瞧這圓潤合適的弧線，瞧——”
胡亥打斷吳嗇夫的話：“這是我做壞的。”
他麵無表情道：“我是說就是用鉤針把東西變……長？做出一長條的布,然後可以圍在脖子上。”
隸妾令周蓿想了想：“公子說的可是帔？”
帔，也就是後世的雲肩，披肩，如今大體指的是蓋在肩膀上的一片式布料。
胡亥眼前一亮：“對，對,對，類似吧？”
周蓿遲疑了下,提醒道：“若是不適合用織布機的話，這種小一些的帔毯可以用腰機織做。”
胡亥：“嗯……那不太一樣。”
他又比劃了下：“用鉤針還能做圓圓的毛線盔帽，可以戴在頭頂蓋住耳朵,另外還有和皮手套一樣的毛線手套，還有可以整件套在身上的保暖衣衫。”
毛線盔帽？毛線手套？毛線衣衫？
吳嗇夫實在想象不出,驚得目瞪口呆：“隻怕那是仙物！凡人是做不出來的！”
胡亥使人拿來紙筆：“可以做的。”
他在紙上勾勒出幾樣東西大概的模樣，而後又指著那兩根鉤針：“我見過仙人無聊時，就用兩根鉤針編織毛線。當然他們不是為了穿著,僅僅隻是消磨時間罷了。除去做出手套、帽子和圍巾,他們還會做成包包、衣服、玩偶、掛件裝飾品之類的。”
就用這麼小的兩根木棍……不,鉤針！？
吳嗇夫盯著兩根鉤針,百思不得其解。
胡亥有點點失落：“你們再琢磨琢磨吧？”
他嘴巴微微噘起,憂傷委屈的可憐模樣讓眾人心中一淩。
本還在糾結思考的吳嗇夫更是急了。
他連連拍著胸口：“公子放心,我們保證立刻，馬上就琢磨出來。”
胡亥：“……倒也不用這麼急。”
吳嗇夫一邊讓暖房裡所有人聚集過來，另一邊還遣人去將周家屯和李家屯擅長編製織布的人全數喚來，決定要用最短的時間來攻破難題。
很快,暖房裡擁滿了人。
擅長織布紡織的女郎們二二兩兩湊在一起，好奇琢磨著兩根鉤針。
胡亥所做之物更是傳遍所有人的手。
他看著眾多女郎認真仔細琢磨，反反複複拿著那一塊東西研究，甚至還互相討論時，胡亥的腳趾都忍不住蜷縮起來。
尷尬病犯了啊！
胡亥完全不想等圍巾帽子手套和羊毛衫的出現，隻想趕緊逃離暖房。
他試圖掙紮：“慢慢琢磨……也行？”
吳嗇夫鬥誌滿滿，努力給眾人鼓勁：“大家努力啊！率先琢磨出做法的人，我這裡大大有賞！”
緊接著他又看向隸臣隸妾：“想想蓿娘！”
隸臣隸妾們瞬間心動，呼吸都急促了不少。頃刻間，無數人都埋首琢磨起羊毛線的製作方法——有人臨時自製鉤針
開始搗鼓，也有人索性用手指勾著羊毛線開始嘗試。
胡亥：“…………”
他給紀昀打了個眼色。
趁著眾人潛心於研究，兩人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胡亥一路回到周家屯的中心，順道去看了正和鄉民一起砌磚燒炕的周羅幾人。
幾人小心謹慎，不敢拿自家新房做實驗。
他們選了個位處村莊最角落，空置許久的老房子——把屋裡的老物件搬出，地麵掃平鋪上一層水泥，再砌一圈磚塊，將兩側牆壁全部連上。
“在這裡開洞怎麼樣？”
“差不多，那頭也得在差不多的位置吧？”
“這破屋……拆了磚會不會倒？”
“不會吧？才這麼幾塊……”
“小心小心……拆掉兩二塊就行！”
“我記得暖房外的爐灶……這裡還得重新搭個架子進去對吧？得用銅器？”
“不不不不！打架子也太費錢了吧？”
“爐灶用的是磚塊吧？也挺能隔火的，我覺得那個就行！”
“咱們村的暖房用的也是磚塊。”
“也是……那上麵的板材呢？那平整的大石板可不好找！”
“要不量下尺寸，用水泥澆築？”
“哎……這也是個法子，我看水泥地又抗凍又抗熱，好著呢！”
胡亥沒開口介入，饒有興趣地看著百姓搗鼓。
他們一邊思考，一邊拿著東西比劃，最後選用了最方便的磚塊搭建，最後再用水泥澆築一輪。
根據製造火牆的經驗，鄉民們用了半個上午的時間砌出火炕。他們將爐子燒旺，巴巴地摸著擺在上頭的石板：“真能有效果嗎？”
“等著吧？”
“再看看咯。”
“咱們是按火牆的方法造的，火牆能用咱們這個也肯定能用。”周羅自信滿滿，拄著長鍬看屋子。
“要我說應該沒問題。”
“哎？公子？公子什麼時候來的？”鄉民們身體一震，紛紛睜大眼睛。
胡亥笑嘻嘻地湊上前，伸手摸了摸石板。
石板入手還是涼涼的，卻又不是那刺骨的寒涼，想來是下麵的爐灶已經開始發威。
一刻鐘後，石板上已是有些熱乎了。
胡亥仗著身量小，先上去坐著試試看：“溫度感覺不錯？”
鄉民們也紛紛湊上前來。
他伸手撫摸著石板的溫度，滿眼好奇：“這感覺……真不錯啊？墊上褥子以後肯定能睡得很舒坦。”
“就是會不會更燙？”
“再等等，後頭再瞧瞧？”
“我還擔心，你說太熱會不會把褥子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