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2 / 2)

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張良身上,引得張良臉色忽青忽白,忽紅忽紫。

誰特麼會想到啊!?

張良嘴唇哆嗦,腦袋裡一片空白。他茫然失措的反應落在幾名青年和周遭黔首眼裡,活脫脫是受了驚嚇。

青年鼓起的勇氣泄了大半。

他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半響才憋出話來:“我對女郎您一見鐘情!女郎你,那個……是哪裡人……啊……”

張良猛地醒過神來,一張臉黑如鍋底。

他咬緊牙根,氣得雙眼冒火:“與你無關!”

張良雙手用力,直接推開青年。

他的側臉在胡亥和嬴政眼前一閃而過——胡亥隻注意到他白皙的肌膚、緊抿的唇瓣還有清冷如水的眼眸。

胡亥沒忍住:“是美女哎!”

嬴政敲了敲胡亥的腦門:“胡鬨。”

胡亥捂住腦門:“真的嘛,又不是在宮裡。”

他望著張良離開的方向,搖晃著腦袋瓜:“鹹陽城裡像是阿母啦,像是羋夫人啦還有其他夫人都是大美人,可是……外麵就不一樣了。”

若說鹹陽宮裡還是能經常見到美人的話,胡亥在鹹陽城乃至周遭縣鎮還真沒見到過幾個美人。大多女郎都要操持家務,參與農活,皮膚黝黑粗糙者占了百分之九十九。

“普通農婦都是皮膚粗糙黝黑,冬日好多手指皸裂。可是剛剛過去的那個女郎,她臉頰白皙細嫩,手指如青蔥般頎長潤澤,明明穿著普通麻布衣服卻有種淩然氣勢……”

“反正就感覺不太對勁?嗯?”

“麻布衣服……”胡亥微微一愣,終於發現最不對勁的地方。他咂了咂嘴,而後壓低聲音:“手指上連繭都看不見……”

“她定然不是做粗活重活的。”

“偏偏穿著這麼普通的麻布衣服!”

胡亥越說越肯定。

他雙眼放光,期待地看向始皇帝嬴政:“阿父,阿父,你說剛才的女郎會不會是離家出走的千金呐?”

始皇帝嬴政頷首道:“的確有可能。”

胡亥登時來了勁道,拉著嬴政往前跑:“咱們追上去問問?”

嬴政隨意得很,任由胡亥拉著自己上前。

胡亥追在張良身上:“女郎!女郎!”

張良的眉心再一次皺起。

他轉彎的瞬間,隨意地掃了後麵一眼。張良認出這是剛才懷疑青年是街溜子而幫自己說話的少年,更記得對方的話引發黔首懷疑,讓人前去尋覓衛士的景象。

張良:“…………”

他打定主意不再搭理後麵的聲音,頭也不回地加快腳步。

胡亥堅持不懈:“女郎!女郎!”

張良叫苦不迭,邁出的步伐越發大了。

胡亥跑得鼻尖冒汗:“呼……呼……”

他還在努力呼喊:“女郎……女郎……”

眼看周遭行人眼神越發古怪,張良不得不再次停下。他腳步一停,無奈看向胡亥:“這位小郎君……你又是要做什麼?”

頓了頓,張良歎氣:“你不會也想——”

胡亥的小臉登時皺成一團:“才不是!!!”

數道目光齊刷刷地轉來。

胡亥尷尬地笑了笑,又拉著張良走到一邊:“喂……”

他朝著張良招招手,示意對方蹲下來。

張良歎了口氣,半蹲下身體:“嗯?是有什麼事情嗎?”

胡亥咬耳朵:“你是不是在離家出走啊?”

張良瞬間屏住呼吸,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被胡亥抓了個正著。他嘴角微微上揚,嘿嘿一笑:“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當然沒有。

張良看出少年臉上的得意和自信,咽下了正確答案。他順著胡亥的問題,掐著聲音道:“……是,又怎麼樣?”

胡亥連連搖頭:“還怎麼樣?”

他盯著張良的神色,謹慎詢問:“你是有什麼心事不想回家嗎?還是和阿父阿母吵架了?”

張良神色平平,看不出什麼反應。

胡亥想了想,又道:“還是你沒出過家門,想出來看看?”

張良看了看胡亥:“小孩兒還挺會想的?”

他擺擺手,又站起身來:“我就是想散散心……而已,勞小郎君關懷了。”

胡亥剛想說話,目光停留在張良的腳上。

他愣了愣,忽然神色微變——隻見曲裾微動,女郎的裙擺下居然出現了一雙方頭鞋履。

先秦時期男女鞋履款式相仿又稍有區彆。

男者方頭,表示陽剛從天;女者穿圓,意喻溫和圓順。

女郎怎麼會穿著方頭木履?

胡亥仰著頭看向張良,又想起對方說話時略為沙啞低沉的聲音。

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在腦海裡炸開。

胡亥腦袋裡一片空白,僵硬著身體呆在原地。

始皇帝嬴政挑了挑眉:“胡亥?”

他還沒詢問,就聽到了胡亥的心聲:【臥槽?這也是女裝大佬?】

【女裝大佬……女裝大佬?】

【真的假的?他,他比上次刺殺阿父的那個像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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