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禮是一件很莊重且繁瑣的事情,不僅需要父母在場,還要有正賓,有司和讚者等,及笄禮對於女子來說,就跟男子的冠禮一樣重要,規矩肯定不能少。
哪怕許舒靜如此跳脫閒不住,也得乖乖地按照規矩走。
不過溫續文不參與這些,他隻管在前院迎客,以及幫許士政招待客人。
趙同然親自來許府,擺明了是給許士政麵子,同知和通判是知府的左膀右臂,朝廷會派來什麼性格的同知暫且不知,趙同然此舉無疑是想拉進和許士政的關係。
趙同然這麼給麵子,其他要在知府手下討生活的官員自然不敢落後。
這次來的客人中,溫續文還看到一個眼熟的人——鄭統領。
就是那位帶兵剿滅陽山盜匪的鄭統領,他年齡不大,看著才三十出頭,或許是因為習武,身材很高大,看著就不好惹。
溫續文本以為元隆禮牢牢把控著興元府,鄭統領一定是他的人,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鄭雲羽是個武人,不習慣文人那一套,其他人談笑他插不上嘴,來了後,就一個勁兒地喝酒。
“小生溫續文,之前一直想感謝鄭統領,苦無沒有機會,今日得見,定要敬鄭統領一杯。”
鄭雲羽剛喝了一杯酒,就見一個小白臉走到他麵前,習武之人最是看不慣這種小白臉,總覺得他稍微用點力就能拍死他,太脆了。
不過鄭雲羽並非魯莽沒腦子的武夫,要不然怎麼能成為興元府的府兵統領,和元隆禮虛與委蛇多年,卻全身而退呢。
鄭雲羽認識溫續文,新任通判的姑爺,剛才在門口迎客便是他。
哪怕心裡看不上這等小胳膊小腿的小白臉,鄭雲羽仍舊爽朗一笑,乾了一杯酒,道:“溫公子的酒我老鄭喝了,不過,公子所提感謝是為何事?”
溫續文把酒斟滿,道:“當初鄭縣被陽山盜匪騷擾,苦不堪言,若非鄭統領帶著府兵剿滅盜匪,鄭縣不知還要被盜匪困擾多久。”
“說起此事,老鄭我應該要謝謝溫公子才是,若非溫公子找出盜匪的內應,盜匪又豈會如此容易被剿滅。”
雖然鄭雲羽的官職比許士政好,可許士政現在儼然是趙同然的心腹,鄭雲羽自是比不得,這才願意恭維溫續文幾句。
溫續文搖頭,謙虛道:“鄭統領說笑了,小生那不過是一些小聰明,盜匪被剿滅鄭統領當居首功。”
溫續文很清楚王家內應最大的作用是給盜匪提供假情報,騙他們劫了元家的商隊,從而讓元隆禮一怒之下派兵剿滅盜匪。
而成功剿滅盜匪,卻是鄭雲羽帶領府兵的功勞。
這般相互恭維幾句,兩人的關係倒是拉進不少。
溫續文隻覺得鄭雲羽能在元隆禮和關通判都被罷官後全身而退,定有過人之處,與他交好總比交惡強,而且與他交好,許士政在府衙也能舒服些。
而鄭雲羽本是看在許士政的麵子上和溫續文說幾句話,可聊起來才發現,溫續文身上倒是沒有讀書人的迂腐氣,而且城府不淺,說話很謹慎,想從他身上套話,可能性不大。
趙同然看到溫續文靠近鄭雲羽,笑道:“士政,你這姑爺挺孝順的。”
許士政也看到了,他自然明白溫續文的心思,含笑道:“續文雖隻是下官的半子,卻總念著替老夫分憂。”
“士政能得這樣的姑爺,本官可是羨慕得緊,要是家裡那混賬能......算了,今兒是個好日子,不說這些晦氣的事,鄭雲羽是個有原則的人,能力也不錯,本官之前已經冷了他一段時日,你家的姑爺既然給了這個台階,本官便順勢與他談談。”
“大人英明,續文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
“不管如何,你家姑爺也是幫了本官一個忙,士政可要替本官好好謝謝他。”
趙同然沒有給溫續文實質的好處,因為好處許家已經得到了。
溫續文才和鄭雲羽交好,鄭雲羽隨後便得到了趙同然的看重,他必定會把這份恩情記在許士政身上。
許士政才升任通判不過一月,想要馬上融入府衙的官員中不太現實,可有了鄭雲羽這個手握實權的人幫忙,許士政想融入進去會順利很多,處理公務也會順手些。
......
許舒靜及笄禮進行到下午才結束,溫續文陪著喝了不少酒,有些頭暈,也幸虧這具身體酒量不錯,要不然擱他前世的酒量,早就醉了。
陪許士政送走客人,溫續文才回到後宅,這時候許舒靜正癱在座椅上,嘴角還嘟囔道:“累死了,累死了。”
溫續文走到許舒妤身邊,關心道:“娘子累不累,要不要去歇息一會兒?”
雖是許舒靜的及笄禮,許舒妤卻一直在忙活,指揮下人布置地方,準備該準備的東西,尤其是及笄禮需要的東西,許舒妤怕出錯,檢查了四五遍,身體上的勞累還好,主要是心累。
許舒妤搖頭,柔聲道:“多謝相公關心,舒妤並不累。”
男人和女人天生擅長的東西就不一樣,就像男人的體力明明強於女子,可逛街最先受不住的卻是男人。
後宅的事也一樣。
許舒妤十三四歲起就協助李氏管理後宅,主持中饋之事她都是一點點學的,今日的事雖然隆重,可需要注意的點無非那幾樣,許舒妤做過多次,很是得心應手,便不會太累。
許舒靜見到溫續文,頓時滿血複活,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他麵前伸出手,道:“姐夫,我的禮物!”
溫續文笑著看她,“今日收了那麼多禮物還不滿足?”
許舒靜瞪眼,“姐夫你彆想逃過去,雖然姐姐已經送了禮物,可那和姐夫沒關係。”
“娘子,你聽聽,小妹打的好算盤,我們夫妻一體,她竟然想收兩份禮物。”
許舒妤揚唇笑了笑,想著今日是許舒靜的生辰,便道:“既然相公答應了靜兒,便把禮物拿出來吧。”
“好吧,看在我娘子的份上,讓你占回便宜......何順,把二小姐的禮物拿出來。”
何順馬上拿出一個比巴掌大些的長木盒子。
溫續文示意他將盒子遞給許舒靜,道:“這就是姐夫給你準備的禮物,快看看吧。”
許舒靜興衝衝地打開盒子,頓時一陣金光閃閃,定睛一看,盒子裡的禮物露出全貌。
裡麵是一個算盤,一個由金子做成的金算盤!
溫續文繼續說道:“小妹算盤打著這麼好,姐夫就送你一個金算盤,怎麼樣,是不是很喜歡?”
“我喜歡......個頭啊!”
許舒靜氣得追著溫續文打,一邊追,一邊大叫,“我這輩子就一次及笄禮,姐夫就送我這個,太壞了。”
溫續文圍著房間跑,嘴裡振振有詞道:“這禮物多好,不僅好看,還實用,最關鍵的是以後要是遇到歹人,一算盤上去,他要是不倒,姐夫親自帶你去金玉樓討個說法。”
溫續文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許舒靜更氣了,一陣惱火,“姐夫慣會狡辯,你今天彆想跑,”說著就加快了速度。
見許舒靜來真的,溫續文心裡一跳,調轉方向衝著許舒妤跑去,一溜煙跑到她身後,“娘子救命。”
許舒靜追過來,氣急敗壞地看著許舒妤身後的溫續文,跺跺腳,道:“姐姐,你彆攔著我。”
說著就要動手把溫續文抓過來。
溫續文嚇得連忙從背後抱住許舒妤纖細的腰肢,兩人一起往旁邊挪了下,讓許舒靜的動作落空。
許舒妤身體一顫,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溫續文溫熱的胸膛,心裡不由得扶起一絲漣漪,正要開口讓許舒靜住手,許舒靜卻又再次動起手。
溫續文知道許舒靜不敢誤傷許舒妤,便把許舒妤當護身法寶,每次躲避許舒靜都帶著她一起。
溫續文忙得躲許舒靜,心裡沒來得及有什麼想法。
這可就苦了許舒妤,她何曾和男子保持這麼的親密動作,她勉強能維持麵色淡然,耳垂卻是已經紅得似要滴血。
“靜兒,住手,”許舒妤連忙出聲阻止。
許舒靜下意識住手,隨後羞惱道:“姐姐,明明是姐夫不對。”
許舒妤沉著臉,“都已經及笄了,還這般打打鬨鬨,成何體統,去把《女誡》抄十遍。”
“姐姐~”許舒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快去。”
“哦,”許舒靜終於確定許舒妤不是在開玩笑,身上的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垂頭喪氣地走了。
溫續文鬆了口氣,還好有許舒妤這個護身符,要不然他的麵子真就丟完了。
嗯,雖然現在也沒剩多少!
“相公......可以放開了,”許舒妤沒了剛才的冷臉,低聲道。
溫續文一愣,才看到他和許舒妤的情況——他的手正緊緊抱著許舒妤的腰,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鬆開手,一連倒退了四五步。
“娘子,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溫續文連連擺手,急忙解釋道。
許舒妤心裡鬆了口氣,她真的不習慣和溫續文這麼親密接觸,聽到他的道歉,柔聲道:“相公不必解釋,都是靜兒太頑皮了。”
“對對對,小妹太放肆了,怎麼能打姐夫呢,”溫續文急需找人頂鍋,許舒靜不幸被選中,不過本來就和她脫不了乾係。
許舒妤溫婉一笑,“舒妤會管教靜兒,請相公放心。”
“放心,我肯定放心,”溫續文點頭,“那什麼,今日喝了不少酒,我有些頭疼,先回去休息一會兒。”
許舒妤福禮,“相公慢走。”
溫續文離開正院,兩人的麵色皆是一鬆。
他暗暗告誡自己,這是古代,女子把貞潔看得很重,今後萬萬不可如此魯莽。
......
次日用完早膳,許舒靜看溫續文的眼神還是氣呼呼的,十遍《女誡》啊,她可是抄到很晚。
許士政和李氏用完膳便離開了,許士政才到府衙,要做的事很多,每日都是早早離開,李氏比許士政還忙,臨近年關,她要安排下人準備過年的東西。
溫續文看著許舒靜,道:“小妹,姐夫真是為了你好,你今後管理那麼多鋪子,肯定少不了要算賬,這金算盤輕巧,攜帶方便,多實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