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完四位指揮後, 溫續文便著手安排擴充兵力的事,豐朝和前朝不一樣,早在立國之初,豐朝的開國皇帝就廢除了軍戶世襲的製度, 朝廷每次募兵都是從青壯當中選拔。
兵馬司招兵亦是如此。
溫續文是北城兵馬司指揮, 他便讓王亮和胡喬穀兩人, 帶人在北城設立幾個募兵點, 用來招兵。
豐朝才建國百年,豐靖帝又是有道明君,豐靖年間的青壯對當兵還是很積極的。
五城兵馬司衙門雖然在世家子弟眼中沒什麼地位, 但在百姓眼中卻是香餑餑。
因此, 北城兵馬司招兵的告示一發出, 便有不少人排隊來選拔。
溫續文依舊在兵馬司衙門當值, 募兵的事被他全權交給王亮二人去做,五城兵馬司的工作主要是維持盛京的治安, 不需要兵士武藝多好。
隻要會些莊稼把式有力氣, 出身和人品都合格, 就滿足溫續文的要求。
溫續文的要求不算高,他本以為招夠兩千人會很容易,幾日應該就能完成,卻沒想到第一天就出了亂子。
“王爺, 有人故意煽動百姓的情緒在募兵點搗亂,王副指揮快控製不住了。”
安王府的護衛跑進來稟報道。
溫續文站起身, 一邊往外走, 一邊問道:“怎麼回事?”
“招兵時, 有一大漢詢問響銀, 王副指揮答了, 那人卻道兵馬司有人克扣糧餉,說是他有親戚在兵馬司任職,從不曾拿過一個月的足響。”
百姓們對錢財是很看重的,聽到大漢說兵馬司有人克扣糧餉頓時就怒了,再加上王亮說不出個所以然,那大漢便直接把克扣糧餉的罪名按在王亮頭上,於是眾人的怒火皆集中在王亮身上,仗著人多勢眾,非要王亮給個說法。
溫續文聽清楚前因後果,臉色便是一沉,此事可不好處理。
克扣糧餉在軍中是個不成文的規定,彆說五城兵馬司,便是步軍統領衙門以及豐台大營的兵士,都不會發足響。
溫續文倒是可以給北城兵馬司的人發足糧餉,他手中不缺銀子,可這勢必會得罪其他將領。
就好像隻有他一人替士兵著想似的。
溫續文哪怕貴為安王,也不敢做這等特立獨行的事。
但今日這事被挑明,溫續文必須要平息百姓的怒火,要不然北城兵馬司還有何威嚴。
能想出這般毒計,害他陷入兩難之地,絕非一個普通百姓可以做到的。
“江承,去查查,是誰在背後搞鬼。”
這麼明目張膽地算計他,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是,屬下這就去查。”
一刻鐘後,溫續文到了王亮募兵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一群百姓正圍著王亮和他的手下,氣焰十分囂張,嚷著要王亮給他們一個說法。
王亮目前還沒有危險,百姓對官兵還是心存敬畏的,雖然聲音很大,但其實敢動手的不多。
王亮正發愁該如何處理,就見溫續文帶人走過來,心裡一喜,連忙行禮,“下官拜見王爺。”
緊接著,兵馬司的人也一起行禮。
對於百姓來說,王爺就是頂天的大官了,是他們招惹不起的存在,下意識地給溫續文讓路。
王亮得以從包圍圈出來,一臉愧疚道:“下官辦事不利,請王爺責罰。”
溫續文擺手,“此事怪不得你。”
溫續文轉頭看向麵前聚集的青壯百姓,淡淡道:“此事是誰挑起的?站出來。”
人群中一人眼光閃了閃,隨後一咬牙站了出來,恭敬道:“王爺,小人無意挑撥是非,小人隻是想知道我們辛辛苦苦地為朝廷賣命,能不能拿到足夠的響銀。”
此人是個身高體壯的大漢,體格倒是滿足溫續文的要求,隻可惜眼光閃爍,一看就心思不正。
“你是聽誰說的,北城兵馬司有人克扣糧餉?”
“小人有一親戚”
“那人姓誰名誰,是哪位副指揮的手下,與你又是什麼關係,本王要聽詳細的回答。”
大漢微愣,隨後馬上反應過來,“王爺,小的隻想把事情問清楚,無意出賣朋友。”
溫續文點頭,“那你便說說,你那親戚是何時被克扣的糧餉?”
“已有四個月。”
四個月?
溫續文若有所思,若是他沒記錯的話,他的前任梁指揮被罷官正好四個月。
“你所說的事,本王會調查清楚,你們可以散了。”
“王爺,您還未給小人一個交代。”
溫續文看他,“本王幾日前才接任北城兵馬司指揮,你總要給本王時間調查。”
“可是剛才王副指揮已經承認他克扣糧餉,王爺為何不處置他?”
大漢依舊不依不饒。
溫續文聽言,問王亮,“他說的可是真的?”
王亮連忙搖頭,“王爺明見,下官不曾承認過。”
“你們聽見他親口承認了?”
溫續文又看向百姓。
百姓們搖頭,王亮雖然不曾解釋清楚,卻也沒有承認。
“當眾汙蔑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膽子!”
大漢連忙辯解,“他雖然沒有親口承認,可王副指揮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是清白的。”
“是嗎?”溫續文冷哼一聲,“現在本王懷疑你是彆人派來故意搗亂的。”
“什麼?”大漢有些懵。
“你可有證據證明你是清白的?”
大漢臉色漲紅,“王爺這是血口噴人,即便您是王爺,也不能隨意汙蔑人。”
“本王問你可有證據?”
“本來就是沒影的事,小人去哪裡找證據?”
“沒影的事就沒有證據,那你為何堅信王副指揮克扣糧餉呢?”
“這,這”
大漢心中慌亂,不知該說什麼。
周圍的百姓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有些人已經想離開,卻被溫續文的護衛嚇得不敢動。
溫續文見此,微微緩和臉色,溫聲道:“本王堅信,百姓們都是純樸良善的,今日你們不過是被有心人利用,隻要誠信改過,本王不會怪罪你們。”
聽言,百姓鬆了口氣,同時高呼,“王爺仁慈,草民知錯。”
待百姓都散開,溫續文讓王亮繼續招兵。
“將剛才那人抓起來,直接送往順天府。”
溫續文大概已經猜到誰在背後搞鬼,沒必要再審問那人。
這時,李江承回來,稟報道:“王爺,屬下查到梁至恪昨日去順天府大牢見過高成和趙武,之前挑事的大漢是高成小妾的兄長。”
梁至恪就是前任北城兵馬司指揮。
聽到李江承的彙報,溫續文更加確定背後之人是他。
不過溫續文不相信他能想出這等計謀,要不然梁至恪也不會這麼容易被罷官免職。
不管他背後是否還有人,溫續文要先和梁至恪把賬算了。
這麼明目張膽地算計他,真當他沒有脾氣嗎?
過幾日是宋夫人的生辰,許舒妤之前一直在忙安王府的事,至今今日才有時間去金玉樓為宋夫人挑選禮物。
“王妃,陳小姐也在。”
許舒妤新收的丫鬟鎖兒眼尖,一眼就看到已經在金玉樓的陳茜。
陳茜也看到許舒妤,眼睛一亮,將手中的首飾放下,走到許舒妤身邊,“妤姐姐終於舍得出來了?”
“你不去幫我也就算了,還在這兒說風涼話?”
“沒辦法,妤姐姐知道的,我最煩的便是處理那些瑣事。”
許舒妤搖搖頭,語氣輕柔,“總要學的。”
陳茜和許舒靜同齡,年紀不算小了,這兩年怕是就要出閣了。
陳茜不想提這些,拉著許舒妤走到櫃台前,轉移話題道:“妤姐姐想買什麼?”
“過幾日是義母的生辰,我想送她一尊觀音像。”
“夫人樓上請,觀音像在二樓。”
一樓的小廝出聲提醒道。
陳茜聽言,陪著許舒妤上二樓,二樓的東西種類遠遠比不上一樓,但卻皆是精品,每一樣都價值不菲。
“小姐,您戴著這副耳墜真好看,王爺見了定會喜歡。”
“就你會說話,”女子的聲音嬌媚誘人。
被這聲音吸引,許舒妤兩人循聲望去,便看到那對說話的主仆。
陳茜忍不住讚歎,“不僅聲音好聽,確實長得也好看的。”
這麼漂亮的女子真不多見。
許舒妤卻是一愣,眼神有些複雜。
下一刻,那位小姐笑著轉身,同樣看到許舒妤,她嘴角的笑意收斂,盈盈福禮,“溫夫人,好久不見。”
許舒妤微微頷首,“呂姑娘。”
這人正是呂若蘭。
呂若蘭將耳墜摘下,款款走過來,語氣複雜道:“真是造化弄人,現如今溫公子已然是安王,隻是為何溫夫人為何還未被封為安王妃?”
許舒妤麵色不變,“呂姑娘慎言,皇上的心思,豈是我等女子可以猜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