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彆人的家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陳茜本來挺欣賞呂若蘭的相貌的,但呂若蘭說的話讓她聽了很不舒服,好感全消,直接懟她。
呂若蘭不理會陳茜,眼中帶著不甘,“溫夫人,你不過是運氣好些,搶先一步出現在他麵前,若是”
“呂姑娘,”許舒妤忍不住出聲打斷,“人生沒有如果,你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許舒妤的好脾氣從來不是對著覬覦溫續文的人,她語氣有些不耐。
“你說得對,假設始終隻是假設,”呂若蘭眼神黯然,沒了買東西的興致,帶著丫鬟轉身便要離開。
在快要下樓時,她突然說道:“溫夫人可能不知道,我馬上就要進楚王府了另外,我知道溫夫人可能不喜歡聽,但我還是想提醒一句,安王府終究也會進人。”
哪怕溫續文說過除了許舒妤,他誰都不要,可呂若蘭明白,在他身份改變的那一刻,這一切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陳茜聽言,狠狠地瞪了呂若蘭一眼,然後連忙安慰許舒妤,“妤姐姐你彆聽胡說,你就當她”
“她說得沒錯,”許舒妤抿嘴,“其實我早就明白。”
陳茜不知道再說些什麼,這世上一生隻有一人的終究是少數,哪怕她爹很愛重她娘,房裡也有幾個妾室。
在世人眼中,男子隻要不寵妾滅妻,便是好男人,甚至若是不納妾,還會被人指責對不起列祖列宗,沒有承擔起傳宗接代的責任。
“妤姐姐,王爺對你的好我們都看在眼裡,便是府裡進幾個人,對你也不會有影響。”
許舒妤輕扯嘴角,微微垂下眼簾,極力忽略心中撕扯般的疼痛。
她從不曾懷疑溫續文,但他們終究是身不由己,許舒妤不想讓溫續文因為納妾的事忤逆豐靖帝。
次日,大朝會,溫續文早早地便起身更衣,許舒妤還在睡夢中,她昨日似乎心情不太好,但溫續文沒有問出什麼,隻當許舒妤這段日子太累了。
離開寧安殿,溫續文吩咐道:“告訴安公公,今日沒有什麼大事,不要去打擾王妃,讓王妃好好休息一日。”
許舒妤身邊的四個丫鬟已經齊了,待她們成長起來,許舒妤會輕鬆很多。
金鑾殿
溫續文雖然隻是正四品,但他身份尊貴,便和幾位皇子站在最前列,吳王和楚王站在左邊,他和燕王站在右邊,他們之後,就是幾位內閣大學士。
每個人都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臨近上朝,殿內一片安靜,沒有人說話。
片刻,豐靖帝出現,眾人齊齊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
待所有人起身,花總管上前一步,揚聲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溫續文便上前一步,“皇伯父,侄兒有本奏。”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溫續文之前已經參加過一次大朝會,那次他是沉默了整個早朝,沒說一句話。
其他官員本以為他會一直沉默下去,沒想到才第二次上朝就出言。
這位,似乎不按常理出牌啊。
豐靖帝看向溫續文,眼神顯而易見地緩和下來,“講。”
“昨日北城兵馬司奉命招兵,有一人當眾控告北城兵馬司克扣糧餉,侄兒見其拿不出證據,便將其送往順天府交由馬府尹審訊。”
“不過回到衙門後,侄兒為了謹慎起見,還是查了北城兵馬司的糧餉,不曾想果真如那人所言,兵馬司的每位兵丁每月本應得一兩銀子和半石糧食,但最後發到他們手中的總共加起來不到七錢銀子。”
“而且,不止北城兵馬司,其他四城兵馬司亦是如此,五城兵馬司竟然敢如此膽大妄為,侄兒請皇伯父派人徹查!”
溫續文說完,殿內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駭然地看著溫續文,暗道:瘋了,真是瘋了!
這事若真要細究起來,整個軍中都會受到牽連。
豐朝這麼多軍隊,就沒有一支是發足響的,兵馬司這已經算好的了,那些鎮守邊疆的將士被克扣得更多。
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不成文的規定,即便主將不克扣,下麵的副將也會克扣。
豐靖帝沉默不語,他親自帶過兵,克扣糧餉的事他自然清楚,也知道這種事杜絕不了。
溫續文才進入朝堂,有一身熱血很正常,豐靖帝並不怪他,他隻是在想如何保住溫續文。
這時,馬子德突然出列,隱晦地瞪了溫續文一眼,才道:“皇上,昨日安王殿下送去順天府的人,微臣已經審訊完畢,那人招供他是受了梁閣老的嫡次孫梁至恪指示,才去北城兵馬司招兵處搗亂,挑撥是非。”
這個時候,馬子德哪裡不知道他被溫續文利用了,可馬子德剛正不阿,即便如此,他還是選擇把他知道的說出來。
也正是因為馬子德是出了名的固執剛正,才沒有人懷疑他和溫續文串通一氣。
於是,焦點瞬間從溫續文身上轉移到梁閣老身上,畢竟要不是他孫子挑事,溫續文也不會吃飽了撐的去查糧餉。
豐靖帝這才開口道:“梁愛卿家的公子雖然做了錯事,但能揭發兵馬司克扣糧餉一事,實乃大功,既然有功,不能不賞,傳朕旨意,賞梁至恪黃金百兩另外,命刑部徹查五城兵馬司,步軍統領衙門以及豐台大營將士的糧餉是否存在克扣,一旦發現有人中飽私囊,嚴懲不赦。”
“是,兒臣領旨。”
吳王連忙出列,看向楚王的目光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楚王麵不改色,眼底卻是一沉。
豐靖帝隻派刑部查這件事,便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揪出來幾個替罪羊是不可避免的。
而刑部又是吳王掌管,那揪出來的會是哪一係的人,文武百官都能猜到。
偏偏楚王一係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自認倒黴,誰讓此事就是他們自己的人引起的呢。
下了朝,楚王走到溫續文麵前,溫聲道:“續文,至恪不懂事,本王代他給你道歉。”
溫續文擺手,笑眯眯道:“二堂兄嚴重了,皇伯父都說梁公子有大功,梁公子何錯之有!”
若是之前還有人怨溫續文,在豐靖帝下旨賞賜梁至恪後,梁至恪就拉滿了仇恨。
“哈哈,續文不生氣就好。”
楚王笑了兩聲,轉身離開,目光更加陰沉。
吳王隻是淡淡看了溫續文一眼,便離開了,沒有豐靖帝在,他懶得裝好堂兄。
溫續文看向燕王,嘴角上揚,“三堂兄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隻有空出來位置,燕王才有機會安插人,這幾年他便是利用吳王和楚王的交鋒,悄無聲息地安插自己的人。
燕王看著下麵台階,冷聲道:“這不是我們的合作範圍。”
溫續文笑容不變,“合作範圍也是可以擴大的。”
燕王這才看他,“堂弟膽子很大。”
這麼快就敢站隊。
“三堂兄過獎了,我這人沒彆的優點,就是運氣不錯,賭什麼中什麼。”
不說他早就知道劇情,就憑他對燕王三兄弟的觀察,他也看好燕王。
遠遠看到花總管走過來,燕王沒再說什麼,抬腳離開。
片刻,花總管走到跟前,“王爺,皇上召見。”
溫續文一點也不意外,他這會沒走就是等著呢。
“走吧。”
明政殿
從溫續文走進去,豐靖帝就沒有抬眼看他,一直處理奏折。
直到溫續文站得腿酸,豐靖帝才放下奏折,“可知錯?”
“侄兒何錯之有?”
“何錯之有?你可知若非今日有梁至恪出頭,你會被武將用吐沫星子噴死。”
“所以啊,不是有梁至恪嗎?”
豐靖帝聽言,眼中精光閃爍,順便明白了一切,不僅沒生氣,反而笑道:“好小子,竟然連馬子德都敢利用。”
豐靖帝這笑,三分是因為溫續文的設局,七分是因為他的坦誠。
溫續文的坦誠表明在他心裡,豐靖帝先是伯父,之後才是皇帝。
溫續文見豐靖帝笑了,便大膽地走到他下首坐下,“怎麼是利用呢,馬府尹剛正不阿,自願幫忙而已。”
“你的氣性倒是不小。”
豐靖帝得知了前因後果,哪裡不知道溫續文是在報複梁至恪。
溫續文也不掩飾自己的不滿,“是梁至恪沒事找事,侄兒和他從沒見過,就因為我辦了他的人,就這麼報複侄兒,來而不往非禮也,侄兒不過是回敬他而已。”
自家孩子都是好的,在豐靖帝這裡也一樣。
本來就是梁至恪先出手,豐靖帝自然不會怪罪溫續文,笑道:“不過,你這次可是得罪梁愛卿了。”
“反正皇伯父會護著侄兒的,是不是?”
溫續文眨眨眼睛,他這麼有恃無恐,所依靠的便是豐靖帝。
豐靖帝搖頭失笑,“你還真是把後路都想好了你放心,他再厲害也是臣子,不敢對你怎麼樣。”
溫續文的身份擺在那,梁閣老權勢太大,能大得過皇室?
頂多給溫續文使小絆子,無傷大雅。
從明政殿出來,溫續文一身輕鬆,果然義父的方法是有用的。
溫續文敢捅這麼大的簍子,自然是和宋修德提前商議過。
宋修德沒說彆的,隻告訴溫續文,不要瞞著豐靖帝。
在豐靖帝心裡,目前溫續文的地位還要超過幾個小皇孫,溫續文表現得越親近依賴豐靖帝,豐靖帝就會越護著他。
北城兵馬司還在繼續招兵,溫續文沒有去衙門,直接回了王府。
許舒妤的情緒已經恢複,便是溫續文也看不出什麼。
他習慣性地攬著許舒妤,低頭親親她的嘴唇,“還累不累?”
許舒妤搖頭,“今日已經休息了許久。”
“那我今日陪娘子去逛街,好久沒給娘子買東西了。”
許舒妤欣然應允,隻要和溫續文在一起,做什麼她都是高興的。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