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九裡(1 / 2)

將進酒 唐酒卿 4496 字 11個月前

蕭馳野快馬加鞭趕回來,歇一夜, 今晚子時以後就得上馬返程。他日子排得緊, 這兩日是費儘心思攢出來的, 為了不耽誤交戰地的輜重押運,連續跑了□□日,就是想見沈澤川。

可誰想到會這麼生氣呢?

蕭馳野架著猛, 把猛的腳鏈拆了又裝上, 惹得猛撲騰著翅膀鬨脾氣。蕭馳野也鬨脾氣, 他煩, 他還越想越生氣。

紀綱拎著鳥籠子溜達回來, 看到蕭馳野吃了一驚, 猶豫片刻,還是進來了。蕭馳野對師父見禮, 他這麼高, 站邊上紀綱得仰頭看他。

“北邊的戰事吃緊, ”紀綱遞過鳥籠說, “你師父打得辛苦吧。”

蕭馳野把鳥籠掛起來, 說:“是辛苦,師父惦記著您, 時不時就要提起來。”

紀綱背過手,說:“我沒打過仗,沒什麼用處。你趕這麼急回來, 是有要事辦?”

蕭馳野心想還沒辦呢, 嘴上應著:“北原獵場那塊空給我了, 禁軍打算在那裡留駐,我回來問問蘭舟進程,等時候差不多了,就安排個人過來。”

紀綱知道這些事都是他們詳談的,點了點頭,也不多問。

蕭馳野難得遇見紀綱,趁著機會說:“蘭舟去茶州的路上是不是病了?師父,他挑嘴,在家裡的時候有您盯著,每樣還揀著吃一點,病了肯喝藥。一出去辦事,左右都聽他的話,沒人盯著他,他就敢挑。”

紀綱一聽這事兒,就想起來了,說:“我昨日還想說他呢!”

“他給您岔過去了,”蕭馳野終於不折騰猛了,抬了臂放猛走,“他心虛,他保準不敢跟您提。”

紀綱點了頭又覺得不對勁,問:“心虛什麼,川兒還有事瞞著我?”

“是啊,”蕭馳野眉間微皺,說,“他左手劃了那麼大道口子,回程又長,路上藥換得不勤。昨晚上我看的時候,掌心都要讓汗泡壞了。”

紀綱神色一變,緊跟著問:“他人呢?”

“睡了,”蕭馳野頓了片刻,接著說,“昨夜睡得晚,也累得厲害,今早起來就乏。以後還是得師父盯著,免得他不把身體當回事兒。我在離北隔得遠,好些事情都隻能由著他在信裡說,他要是有心瞞我,我就什麼都不知道。”

紀綱挺直身體,說:“我得盯著他換藥。”轉念一想,又喟歎,“從前在寺裡沒養起來,請的大夫都不中用,看不出所以然。他的身體不比彆人,時間越久,越要好生照料。你也知道,他入都時先是受了詔獄的刑,又挨了廷杖的打,再經你那一腳……那腳踹得真狠!若非有錦衣衛的舊識們暗中相助,川兒早就懸了。那時候虧損得厲害,又為著掩人耳目服了藥,如今我日夜憂心,就是怕。”

蕭馳野沉默片刻,忽然掀袍跪了下去。他正正經經地撐著地麵,對著紀綱磕了頭。

紀綱頓時驚愕道:“你這是做什麼?”

蕭馳野就著這個姿勢,對著地麵說:“六年前我馬過中博,最恨沈衛,不齒他棄城而逃,又忌憚太後扶持傀儡,因而在闃都踹了蘭舟一腳。師父說得不錯,我當時踹得狠,是衝著要他命去的。”

紀綱一時凝噎,又怕屋裡的沈澤川聽見,便彆開頭,重歎一聲。

蕭馳野定了少頃,接著說:“蘭舟如今身體抱恙,這是我的錯。中博的大夫不行,我已經去請了一燈大師,待到今年秋後戰事緩和,我師父也要來把脈。蘭舟就是萬般難養,我也要養。可是我如今遠在離北,行兵送糧不能耽擱,見不著他,就不踏實。茶州這樣的事情,多了不行,我在中博既無親眷也無好友,唯有師父能夠托付。師父,蘭舟少時驟逢劫難,愛藏心事,有傷有痛也不講,但他把您當作父親,隻要您在他身邊,他就總會顧及些。我沒有彆的請求,隻求您罵他幾回,讓他知錯知痛——他下次再做這種事情,您就抽我蕭策安!”

紀綱錯愕地呆在原地,覺得這話不對頭,但又一時間說不上哪裡不對頭。他看向窗,竹簾裡有茶盞輕磕的聲音,就那麼一下,也沒動靜了。

* * *

池塘裡的青蛙撈完了,用過晚膳,院子裡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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